明天一个人孤单地起床,然后出发到新宿,一想到就觉得麻烦,而且我确实异常疲累。至少今晚想跟枝里子一起过夜。
“好。”
“那样的话,今晚要不要在这里睡呢?”
“那就约在新宿吧。”
“好啊!”
“我买好十点新宿出发的AZUSA号,不过如果你累的话,搭晚一点的电车也行。”
枝里子的声音开朗了起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明天要约在哪里?几点?”
“那我开车去接你,先去买给你爸妈的见面礼,然后吃个饭。”
重新一想,好久没跟枝里子出去了,正好可以顺便散散心。
“我知道了,那七点在青山老地方见。”
嘴巴上说云游、双亲十分期待,但同一张嘴巴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心中实在茫然,但另一方面又具体感受到枝里子何其重视这次的诹访之行。不过,我想约好了就不能反悔,加上周末要待在这公寓里也很厌烦,就算她期待着什么、盘算着什么,两人的关系毕竟不会因为仅此一次的拜访而决定。
“了解。”
“不过,真的不要勉强哦,你本来就不太想去吧?”
挂上电话看了下时钟,已经过了六点,我急忙换上衣服出门。
“我并没有特别不想去,我现在也乖乖回来了。”
买好东西用完餐,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身体感到沉重,连精神都稍有倦意,我们马上钻进被窝。我一边看书一边摸着只穿内裤的枝里子的屁股,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书合上,我问她:“喂,在你家那边我们也可以一起睡吗?”
枝里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话里还是微微带刺。
枝里子合上读到一半的杂志说“事实上是这样的”,然后一边笑一边把脸朝着我。
“我还以为你不想去诹访,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了。”
“我的房间在二楼,爸妈的房间在楼下,我和母亲讨论过,就让你睡在二楼的其他房间。”枝里子用手指在床垫上比画着,亲切地开始说明他们家的隔间,接着,明天两人去这,星期六去那,一个个说明预定参访的诹访名胜,然后说:“原则上就是这样。”
“一时没注意忘了带手机,抱歉。”
然后补充说,她爸妈不会一起跟着参观诹访,星期六则在诹访大社旁一家她父亲常去的餐厅四个人一起用餐。我静静听完她和她母亲讨论出来的详细计划后说:“那么,还是分开睡,对吧?”
“很担心啊,明天要一起去诹访,而且父母都很期待见到你。”
“没关系,我不会把房间上锁。”
“因为已经两年没回去了。对了,你有打电话给我吧?”
枝里子看着我的眼睛恶作剧地笑。
“你还真难得回老家呢!”
“那样的话,就跟夜间潜入一样了呢!”
因为枝里子问“跑去哪里了”,所以她应该来过这里,我想还是别随口撒谎,于是老实回答。尽管如此,明天得去诹访,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我也跟着笑,然后问她:“不过,你的房间有床吗?”枝里子点点头。
“抱歉,心想既然放假就回北九州岛一趟,你也说过你这星期排满工作吧。我现在才刚回来而已。”
“那如果声响太大的话,你老爸一定会拿着高尔夫球杆跑上二楼了哦!”
听着枝里子的声音,想起了明天十二日星期五前往诹访的约定。
我让枝里子躺着,自己身体坐了上去,接着用稍微变硬的部分去摩擦她下腹耻骨的地方,一边说着:“看哦,就是这样。”一边用力地上下摆动腰。
这么一说,从七夕那天之后,两人完全没有联络。虽然手机里有好几通枝里子打来的未接电话,不过我一直不想接。
“讨厌,别想些奇怪的事。”
“跑去哪里了?”
枝里子不住地窃笑,用手拉着我的脖子,嘴唇凑近我。
泡澡后换上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枝里子打来的。
枝里子高潮之后,我离开她的身体,她一如往常地闭着眼睛用手掌包覆住我依然硬挺的东西抚弄着,我抓着她的手腕要她放开。没什么特别要拒绝的理由,只不过枝里子手掌的温暖感触会让我心中郁闷起来。
的确,或许只有在不可见的事物中才藏着真实。
枝里子张开眼睛,看了我一下,突然起身,从膝盖掀开盖在我下半身的毯子,开始用嘴巴含着我的阴茎努力地使用着舌头,不久后我达到高潮。
真知子小姐常说:“人类光是追寻可见的事物,因此人类只能绝望。”
枝里子闭起嘴巴,鼓着双颊,看着我微笑然后抽了两张面纸把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在我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后,她又把剩余的直接吞了下去。
从浴室敞开的窗户只能看到隔壁米店大楼的粗糙灰色墙壁,不过明亮的日照还是能穿过大楼跟大楼间的狭小缝隙射进浴室。我突然想,即使这窗户如此狭小,但还是能透过它,将光照的空间毫无窒碍地与无边天际的蓝空相连。这么一来,跟刚刚的感受截然不同了,隐约可以感受到真知子小姐话语的另一个层面。
我一边看着她的动作一边想着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很快就会习惯了,但总觉得就像在路上遇到流浪汉时心生了愧疚之意,又觉得如此一来不就和大西昭子一样了吗?
五点左右回到公寓,我先在浴缸放了水准备泡澡,身体泡进温暖的浴缸里,不断舒畅地吐气,可以感受到几天来的疲累在使用入浴粉而一片白浊的水里逐渐溶化了。
枝里子蜷伏着身体紧贴在我的胸前,我抱紧她,内心想着:
对于这虚无而欠缺存在感的都会样态,我随即感到不耐以及呼吸困难,无法形容的敌意苏醒了。这里似乎就是全体,但其实什么也没有。我想到真知子小姐所说的什么都是一体,就算眼前聚集的每一个人都是我,那也不过是冰冷孤独的表象而已。
这人是迷失自我了吗,还是稍微做得过头了?
东京万里无云。隔着单轨电车的窗户看到的羽田冲海,像是洒了玻璃碎屑般地炫目闪亮,不过那其实是人工风味的廉价景色。我在松町换乘山手线,在秋叶原下车,步行到都营新宿线的岩本町站。四天不见的东京到处都是人潮,虽说是非假日的午后,但是电车里、车站月台、眼前的电器街都被人潮给淹没了。工作的人、学生、穿制服的高中生、外国人、牵着小孩的母亲、头发染成赤红的年轻女性、抱着乐器的金发少年、单手拿着酒瓶而且脸颊晕红的中年男子、不断喃喃自语的青年、身着丧服的妇女、警察、快递公司的驾驶、各种工人,所有的人彼此之间好像没有任何关联,只是毫无秩序地簇拥着,淹没每一个空间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