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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自设罗网自己投

“我是任旅长的全权代表!”冯自信提醒说,“信上写得很清楚!”

“你还有什么使命?”

“真可惜,我没有仔细看,”吴可征以此来表示对任洪元来信的轻蔑,“冯副官,你这个使命恐怕很难完成。”

“可是,我的使命并不只是送信!”冯自信以为吴可征小看了他,有些生气,特意声明说,“我是任旅长的特使,并不是信差!”

“为什么?”冯自信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冯副官,还是你刚才那句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既然你是送信来的,我们以礼相待,我能保证你安全回到你们旅部,你就算完成你送信的使命了。”吴可征十分严峻地说。

“因为郝大队长不在,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冯自信端起酒来,喝了下去,掩盖了他的窘态。

“那就赶快通知他!”

“喝酒,喝酒!”周威端起杯来向冯自信劝酒。

“这是不可能的。冯副官你是军人,应该知道,正当炮火连天的时候,郝大队长是不能离开战场的。”吴可征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认为也没有通知他的必要。”

冯自信不由一怔,这个回答是他料想不到的。以致他不知道如何说好。

“他在哪里?”冯自信借机问道。他并不十分注意吴可征补充的那一句话。

“投降?”吴可征冷笑道,“红军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这是军事秘密。”吴可征严肃地说,“冯副官,你这种问法,不但使我为难,而且使我怀疑你负有另外的使命了。”

“投降条件啊!”冯自信有点得意忘形。

冯自信皱着眉头,脸红得像块猪肝,做贼心虚地辩解道,“我并不想刺探军情。”

“谈什么呢?”吴可征说。

“喝酒,喝酒,”周威又给冯自信斟满了酒杯,“今天席上不谈军事,不谈军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任旅长谈判?”冯自信问吴可征道。

就在这个时候,满头大汗的王尚青喘吁吁地跑进来,他好像并没有看见冯自信,冒冒失失地几步跨到吴可征面前大声说道:“报告党代表!这是郝大队长给你的信,洪雷谷的情况……”

坐定之后,周威以主人的身份说:“今天冯副官光临,周某很是高兴,酒菜不多,深表歉意,望冯副官原谅。”说完,给冯自信斟上了一杯。

王尚青说了半截话,就咽回去了。吴可征很明显地向王尚青做了个制止他说下去的动作,厉声斥责道:“你不看这里有客人吗?有什么情况以后再谈,把大队长的信给我。你跑累了,先去休息吧!”

在大厅正中,摆了一桌并不丰盛的酒席。从几个非常普通的菜来看,便知这桌酒席,是临时赶做出来的。菜虽不多,酒却不少,整整摆了五大瓶。

“是!”王尚青把信交给了吴可征,带着一脸后悔自己冒失的神情退了出去。

“请坐!”吴可征指着客座说。

冯自信嘴角上掠过一丝神秘的笑意,心想:“什么军事秘密!郝大成不就在洪雷谷口吗?怪不得洪雷谷那两个团损失惨重,原来是郝大成在那里硬干啊!”

“岂敢岂敢。”冯自信打量着魁梧的周威,客气地点了点头。

冯自信自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时他又观察着吴可征读信的表情,他从吴可征紧皱眉头的焦急中,看出了洪雷谷口的情况的危急。他暗自揣摩着:“大概郝大成来信是请派援兵吧?”

在大厅门口,周威向冯自信拱了拱手说:“欢迎欢迎!我是周威,久闻冯副官大名。”

“周总指挥!”吴可征把信折叠起来,向周威递了个眼色,“你来一下。”然后又对冯自信说:

洗过脸后,冯自信迈着颇为“自信”的步伐,在红军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

“对不起,请你先自己坐一会儿,我们有点急事,失陪了!”

然后,吴可征吩咐红军战士带冯自信去洗脸。

吴可征和周威走进了大厅旁边的卧室。

“好,咱们一块来吃饭吧!周总指挥是个好客的人,他为冯副官准备了一桌便饭,我们边吃边谈。”

冯自信看着吴可征和周威走进卧室的门口,但房门掩上了,他没法听到里面谈话的内容。他猜测着郝大成的来信,给吴可征和周威带来了很严重的情况,不能不使他们离席去研究。

“没有!”

不一会儿,吴可征就从卧室里出来喊王尚青。王尚青又是冒冒失失地跑进了卧室。接着他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喊赵铁牛。赵铁牛也紧张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他们都出来了,王尚青手里拿着一封信,这一回他不冒失了,低低地向吴可征说:“我马上就走!”

“他们并不知道你是任洪元的特使,把你当成探子了。”吴可征笑笑说,“冯副官还没有吃饭吧?”

赵铁牛也对吴可征说:“我马上就集合部队!”

捆得过紧的绳子被解开了,冯自信皱着眉头,按摩着被捆得红肿麻木的双手,不满地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是不该这样对待我的!”

吴可征点了点头,赵铁牛走出去了。周威和吴可征一脸严肃地回到酒席上来。

“给冯副官解绑!”吴可征吩咐着看守的战士。

这一切都看在冯自信的眼里,这时他听见外面,有集合队伍的哨子声。冯自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忘乎所以地说:“我说党代表,你应当尽快通知郝大成,拼死坚守,徒劳无益,把武器放下,前途无量!”

冯自信抬起头来,看见吴可征态度的变化,感到任洪元的劝降信发生了作用,慢慢地又恢复了他的“自信”。

“冯副官,我看你是有些醉了。”吴可征讽刺地说,“醉后狂言,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能不奉告你几句,你们不能高兴得太早了!”

“冯副官,很遗憾!”吴可征故作歉意地说,“我们看了任旅长的来函,才知道冯副官负有重大使命,真是失敬了!”

“你们除了投降之外,还有什么路走?不费吹灰之力,白云山已落我手,就连你们这太平寨还不是指日可下?”

吴可征来到了大厅隔壁的一间屋子里,看见冯自信双手反剪在背后,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条板凳上,活像一个撒了气的皮球。冯自信预感到此行有些不妙,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个样子,他有点丧失了“自信”。

吴可征看着冯自信神气十足的样子,觉得十分滑稽可笑。

“不那么容易吧!”周威愤愤地说。

“这场戏并不难做。这位副官,自信是一个‘军事专家’,其实不过是一个盗书的蒋干。”吴可征笑笑说,“我还得给他解绑去。”

“如果你们的红军在,郝大成也在,这太平寨也许还能守个一天半日的。可是现在……太平寨这个空城,连司马懿也吓不住啊!哈,哈,哈!”冯自信哈哈地笑着。

郝大成说:“这场戏一定要给冯自信造成两种印象:第一,我们的主力全在洪雷谷口。第二,实在坚持不住,就撤退到北荒山,使他根本想不到我们还有可能去袭击他。……”

“你别忘了,”吴可征故作激愤地说,“我们还有北荒山呢!”

吴可征、周威都点着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冯自信不由心头一震,心想:“任旅长判断得真对!如果红军不能坚守四岭山,有可能退入北荒山。刚才吴可征在气愤之下,已顺嘴说出了这个意思。这一定是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我这次来,即使不能完成劝降的使命,也要想法阻止红军进入北荒山,设法在四岭山中把郝大成一网打尽。”他想到这里,语气变得和缓了:“你们不能叫我两手空空回去见旅长啊!”

“是啊!我们先研究一下任洪元写这封信的心理状态,好给他对症下药。”郝大成说,“刚才老吴谈到了任洪元头脑发涨的几个原因,我赞成,我还补充几点:第一,任洪元虽然攻下了南山口,但他也吃了很大的苦头,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所以他不想再这样干了;第二,他还怕我们进入北荒山和他长期纠缠,最终把他这个旅拖垮,所以他想早日拔腿;第三,他未必相信我们真会投降,只不过是借送信为名派他的‘军事专家’来侦探我们的虚实。……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是想来个一举三得啊!”

“不会叫你空手的。”吴可征说,“你既然带了一封信来,我也要派人送一封信去。有来有往,既不失礼,也不欠账!”

“看来,我们得演场戏给这位副官看看。”吴可征说,“然后,再重新研究我们的作战计划。”

“喝酒,喝酒!”周威不断地给冯自信斟着酒。

“这是个好主意!”周威赞成着。

冯自信仍然关心着自己这次使命的成败,又进一步追问道:“党代表,你准备怎样答复任旅长呢?”

“这家伙正急于向上峰报功,所以写来了这么封‘劝降信’。我们不妨给他个假象,让他带回去。叫任洪元做个好梦。我们就趁他睡梦未醒的时候,掏他的老窝!”郝大成说。

吴可征微笑着说:“你就放心吃你的酒吧。我们的答复,保证使任旅长满意。”

“他当然要发涨啦。你们看,洪雷谷口激战两日,伤亡惨重,寸土未得。青龙山谷敬文固守荒山、寸步未进。只有他任洪元自以为得逞,南山口‘一举而下’,又占领了梅林镇和沙河镇。……”吴可征说。

冯自信只好又低头喝起酒来,对于吴可征的这个微笑的含意,他始终没有判断出来。

“通过这封信,我看到了比青龙山更加薄弱的环节。”郝大成兴奋地说,“任洪元现在脑袋正在发涨呢!”

“上饭吧!天不早了,”冯自信看着手表,已是下午两点钟,“我要早一点赶回旅部,也请党代表早点把信写好!”他已经比较满意地完成了他的使命,并且有了不少意外的收获——得知了红军的情况、意图和太平寨的虚实,而且还有一封回信。

“是啊,”周威说,“兵不厌诈嘛!”

“不!冯副官还是明天一早走吧,旅途劳顿,需要好好休息。”吴可征说。

吴可征说:“应该这样!在以往的历次战斗中,敌人有两种情绪可以为我们利用,一种是骄傲轻敌,一种是张皇失措,这两种情况往往是紧紧连在一起的。骄傲轻敌必然麻痹,在遇到突然打击后,就张皇失措,一张皇失措必然溃散,这是敌人阶级本性所决定的。我们应该力争自己不犯错误,但要促使敌人犯错误。……”

“是啊!冯副官来到敝寨,我周威理应尽地主之谊,何必来去匆匆?太平寨乃昔日名胜,饭后,周某当奉陪冯副官去看看山景!”

“我们可以利用他这种‘威风’。”郝大成说。

冯自信此时已有七分醉了,正喝得晕晕乎乎,哪里还想动身?他想:“反正今天也回不到崖头沟了,何不在太平寨逗留半天?看风景倒在其次,我可以趁机多侦察一些情况,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答应了,放量喝起酒来。

“这是吓唬人的,”赵铁牛说,“应该杀杀这些家伙的威风!”

吃过饭后,吴可征把冯自信留给周威去招待,自己便告辞了。

“有意思,”郝大成哂笑着说,“这些家伙们好狂啊,好像他们已经打了胜仗似的。”

冯自信稍事休息之后,便随着周威来到了太平寨的大街上,然后又爬到太平寨外的几个陡峭的山峰上去,浏览了伏虎岭“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的风光。

……

这天下午,冯自信认为自己的收获是重大的:第一,观察了太平寨和伏虎岭的地形;第二,除看见一些装备不整的自卫队员外,并没有发现红军主力的踪迹;第三,听见了洪雷谷口激战的枪炮声。

一切投降事宜,可同冯自信副官面商。

任某素以宽大为怀,仁慈为念,不计前嫌,不念旧恶。劝尔等立即放下武器,以免生灵涂炭。任某当念尔等有悔悟之心,必不加罪,且力保尔等前程。何去何从,望速抉择。否则我军所到之处,必将玉石俱焚矣!

在周威陪同冯自信游览太平寨的那天下午,郝大成和吴可征紧张地研究着如何奇兵突袭任洪元旅部的作战方案。

倘尔等执迷不悟,恃强斗狠,杯水车薪,于事何补?

同时,他们考虑到袭击任洪元旅部之后,部队的去向和第二步的行动。

尔等四面受围,孤立无援,毫无生望,如再负隅顽抗,不智至极也。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切勿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郝大成说:“根据侦察,崖头沟敌人只有一个特务营,以我们红军四个中队的兵力,再在当地游击队和自卫队的配合下,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吃掉他们是完全有把握的。当我们把任洪元的旅部消灭后,部队的去向是个很大的问题。”

我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奉命征讨国民之叛逆,微试锋芒,号称天险的白云山已入我手,伏虎岭亦指日可下。

“是啊,”吴可征说,“战斗打响之后,白云山的敌人很可能回兵援助,如果不能很快脱离战场,那就很被动了。”

党代表吴可征: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不知行不行。”郝大成说,“袭击任洪元旅部,速战速决,枪响后最多半个钟头就要解决战斗。把俘虏和多余的枪支交给纪松田的游击队去处理。我马上带领部队连夜兼程赶往谷家寨。估计当夜谷敬文还得不到任洪元旅部被袭击的消息,我们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比东出青龙山更加具有突然性,而且不容易走漏消息。”

书示共军大队长郝大成

“这真是个大胆绝妙的计划!”吴可征赞赏并补充说,“可以事先派人找史太昌取得密切配合,也把谷敬文的老巢给他敲掉。谷敬文两眼只瞪着四岭山,谷家寨比较空虚,正是个好机会!”

“是啊!”吴可征没有再说下去。赵铁牛把任洪元的信送到他的手里。他一边拆信,一边对郝大成和周威说,“看看信上写的什么吧!”他首先浏览了一眼,然后用气愤的口吻说,“我念给你们听!”

“这就更好了!”郝大成深感吴可征提议的重要,“如果事先早告知史太昌同志,得到他们的配合,胜利就更加有把握了。只是派谁去呢?”

“这家伙大概以胜利者自居呢,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郝大成笑笑说。

“按说,少平同志去最合适了,那一带的情况他最熟。既已派他陪同冯自信到崖头沟去,那就另派人吧!”吴可征思考着说。

吴可征说完就走回了大厅。

“怎么办呢?从这里到九里十八坪去也是相当困难的,险路口全都叫敌人堵塞了。”想到这里,郝大成的脑海里突然浮出了一个新的念头,他说,“我从崖头沟派出吧,现在在四岭山外,是畅行无阻的,如果穿上敌人的服装,骑上战马,以任洪元急使的身份那就……”

“把他的信拿来!”吴可征向赵铁牛命令着,“然后把他押到隔壁去,叫这位冯副官消消气,他的头脑有些发昏!”

“好!”吴可征忍不住赞叹着,“现在剩下的最大困难就是部队如何出四岭山了?”

冯自信从吴可征的平静的外表感到有一股强硬力量。他开始有点泄气了,说:“在左边的口袋里。”

“这确是个大困难,泥鳅沟是根本不用想了,即使任洪元不堵起来,这四个中队从那里通过,要严守秘密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里住着敌人两个团。东出青龙山然后再绕到崖头沟也是不可能的,这不仅路途遥远失去突然性,也会失去秘密,青龙山不打是很难出去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不过那不是路,而是通过白云山的主峰——劈云峰!看地形的时候,我到过那里,是不折不扣的天险!……”

“不!”吴可征仍然平静地说,“解不解绑,等我看了你的信再说。如果你不想叫人把你身上翻遍的话,那就请你说出来吧,信放在哪里?”

“就是整天笼罩在云彩里的那座主峰吗?”吴可征问。

“快给我解绑,我给你拿!”冯自信晃动着脖子生气地说。

“是的!那真是一座天梯!可是我相信世上没有红军通不过的天险,没有红军克服不了的困难!”

“信在哪里?”

“几个人过去,也许还有办法,可是,你是四个中队啊,并且还要全副武装!”

“我带来了任旅长给你们的信!”

“更大的困难是要晚上通过!白天也许能蹬着石棱,攀着石缝上去,晚上就更困难了。上面是笔陡的岩石,连棵草楂也没有,而且那些岩石都风化了,看起来稳固,一踩就塌……”

吴可征仍然平静地问:“冯副官,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多么完美的作战计划啊!多么吸引人的奇袭啊!多么令人向往的胜利啊!难道不能实现吗?郝大成在山林间焦躁地走动着,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他的眼前不断地出现劈云峰的情景。

赵铁牛和两个红军战士,看见冯自信这样不自量,忍不住发笑。

……

被绑者的气焰稍微消减了些,但仍然十分傲慢地说:“我是三十二旅任旅长的随从副官,冯自信!我首先向你抗议,你们的士兵竟然敢把我绑起来,这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

那是他刚进四岭山不久,他带着一个分队视察地形来到了劈云峰下,正好碰到一个采药老农。他指着耸入云霄的山峰对那位老药农说:“老伯伯,这个山峰你上去过吗?”

“我是红军大队的党代表吴可征!”

采药老人摇摇头笑笑说:“自古以来,恐怕没有人上去过。这个劈云峰也叫登天峰,你听听这个歌谣就知道了。”老人在郝大成和战士们面前,仰望着云雾漫漫的山峰,轻声地唱起了有关劈云峰的歌谣:

“你是什么人?”被绑的白匪军官毫无礼貌地反问道。

劈云峰哟有多高?

吴可征跟着赵铁牛走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白匪军官面前,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白云缠在半山腰。

“好的。”郝大成点点头,并透过窗棂看着这个白匪军官,听着吴可征和他的谈话。

劈云峰哟有多险?

吴可征对郝大成说:“你不要露面,我先来摸摸他的底。”

峭壁悬崖如斧砍!

“铁牛说得有道理,”郝大成说,“我们应该给他一点‘军情’!”

苍鹰要飞飞不过,

“他说是来送信的,”赵铁牛说,“可是又不把信拿出来,我看他是来刺探我们军情的。”

猿猴想攀也难攀。

赵铁牛来到指挥部,把这个白匪军官闯到太平寨来的情形报告了吴可征和郝大成。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说:“看这家伙到底是想来干什么?”

自古上天本无路,

赵铁牛和两个红军战士,把一个国民党三十二旅的军官带到了指挥部外边。这家伙横眉竖目,虽然被绑着,却仍然十分傲慢,并且口口声声喊着:“我要见郝大成。”

踩着此峰可登天!

但是,由于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他们改变了原来的作战计划。

老人唱完了歌谣笑笑说:“要过劈云峰啊,比登天还难噢!”

根据以上情况,吴可征、郝大成、田世杰、周威、黄六嫂、史少平、宋少英等研究了一个方案: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放弃太平寨,由吴可征、周威、黄六嫂、宋少英带领自卫队员上山打游击,如果很难坚持,可以从黑蛇岭进入北荒山;郝大成带领四个红军中队,东出青龙山,先把周武的新编保安第二团吃掉,然后进入九里十八坪,把任洪元从四岭山拖回去。

当时郝大成站在山峰下,张望了很久,然后又问采药老人说:“老伯伯,真的没有人上去过?”

在青龙山方面,谷敬文把周武、张彪一伙人扩大成一个新的保安第二团,随时伺机进占太平寨。……

“没有!”

在白云山方面,敌刘玉龙团已进驻梅林镇,敌张守志团占据南山口和沙河镇,正在拟订进攻伏虎岭的作战计划,等休整后即可发动进攻;任洪元为了防止红军潜出四岭山,已命令把泥鳅沟堵塞。

“连要上的人也没有?”

在洪雷谷方面,展开了激战。正如郝大成所料,敌人吃了几次亏之后,改变了进攻方式和方向,以他众多的人力和火力,对伏虎岭展开了全线进攻。凡是可登的山头,凡是可走的隘路口,都同时进行攻击,把进攻的点扩大为面,以使防守者顾此失彼。农民自卫队在防守中起了重大的作用。战斗打得非常艰苦。

“那倒是有!”老人回想着说,“有一年,周武他老子周祖鸣还没有死,他听人说,劈云峰上有千年以上的灵芝草,就逼着很多药农给他上去采。有一个年轻力壮的药农被逼不过,就豁出命来上去了,可是没有登到顶,大概离山顶还有一两丈高,突然从半空里飞来了一个兀鹰,它‘呀呀’地叫着,张着翅膀像一团黑风向小伙子扑了过去!它把翅膀向悬崖上一扇,小伙子就滚下来跌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上了。有的说那个老鹰是看守灵芝草的‘神鸟’;有的说那个老鹰是看守劈云峰的山神。……”

第二天中午,各处侦察人员不断来报告敌情:

郝大成听着这些关于“神鹰”的传说,只是微笑,等老人说完后,他又问:“如果那个山鹰不出来,那个小伙子能不能上到顶呢?”

深夜,除罗雄第一中队外,红军的四个中队,已全部集中在伏虎岭东麓的一个峡谷中,隐蔽待命。就像一个握紧了的拳头,准备对准敌人的薄弱部分打出去,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

老人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很难说了,也许能吧!”

王求正的第四中队,在南山口对敌刘玉龙团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之后,奉命撤出战斗,到伏虎岭太平寨来集结。

……

由于我军主动放弃南山口,白云山便落到任洪元的手中。伏虎岭的太平寨成了红军和自卫队的指挥部所在地。

郝大成从回想中又回到现实中来,接着刚才的话头说:“我相信这些困难是有办法克服的。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郝大成从洪雷谷口回到太平寨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我们找战士们来一起商量商量吧!”吴可征说,“战士们都是生在山区长在山区,不是打柴就是采药,大山大岭不知爬过多少,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对,凡是能爬山能采药的人多找几个来,”郝大成说,“人多主意多,办法也多。不过,”郝大成改变着主意说,“时间来不及了,还是我到部队里去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