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法皇、上皇、雅仁亲王以及前斋院③也亲赴圆胜寺。
十一月一日,女院四十九天法会,在女院御愿的圆胜寺盛大举行。
例如,久安元年九月十八日,于三条高仓府邸举行百万遍念佛时,法皇曾出席。九月二十四日,为女院做法事,奉献阿弥陀佛三尊、金泥五部《大乘经》《法华经》二十部,同时,供养女院在世时亲笔抄写于御消息纸①背上的金泥《阿弥陀经》一卷。此外,十月一日,崇德上皇在三条高仓府邸供奉弥勒菩萨图像、《法华经》、宸笔②的《弥勒经》时,法皇也亲临了。
不用说,女院晚年的孤独和失意,与法皇一味宠爱皇后得子和其他女性有很大关系,但法皇心底还存留着对女院的爱情,并非特别憎恶、疏远女院。
另一方面,鸟羽法皇也追思女院,为她祈求来世冥福。
此后,每月二十二日,女院月忌时,法皇都和上皇、前斋院一同御幸三条高仓府邸。
上文表达了母后驾崩后,自己仿佛被抛入暗夜之中,不胜哀伤之感。当时,雅仁亲王居住在三条高仓府邸,但兄长崇德上皇在母后四十九日法会时,察觉此处是女院居住的地方,雅仁亲王会睹物思母,终日以泪洗面,便劝他移居三条西洞院。雅仁亲王接受了兄长的建议,移居了过去。虽担心与上皇住得过近,多有不便,但在三条西洞院,与兄长一同吟唱度日,真实记录了失去慈母的兄弟之爱。
女院身边的女房们对女院的思念更是非同一般,久安二年(1146)六月,去法金刚院祭奠的堀河尼追忆鼎盛时的女院,不禁汍澜涕下。
久安元年八月二十二日,待贤门院仙逝。犹如熄灭灯火后,独对暗夜一般,悲痛不能自已。五十天过后,崇德院称新院时,命吾“搬来与朕同住”,虽恐相距太近,多有不便,所幸爱好相同,夜夜一同吟唱。
“待贤门院仙逝后,六月十日去法金刚院祭奠时,庭园内枝繁叶茂,却不见人踪。回想女院居住此院内时的情景,犹历历如在眼前,不觉悲从中来,唯有茅蜩之声不绝于耳。”
山庄思君独啜涕,唯有蝉蜩伴泣声。
此外,失去母后的雅仁亲王①也亲笔撰文,痛悼母后。
缅怀故主,怅然若失。在这让人一步一思念的幽静山庄里,却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人和我一起哭泣,只有蝉蜩和着我的哭声鸣叫。
如果今天我没有来到母后居住的法金刚院,啼叫的杜鹃,到底在和谁一起回忆母后的呢?
堀河尼等女房们,一直居住在三条高仓府邸为女院服丧,直到女院周年。当时,西行法师也曾与堀河尼唱和,追思女院。
今若不曾归故里,杜鹃声声向谁啼。
“待贤门院仙逝后,女房们仍留在故人居所,守孝一年。南面的樱花凋落时节,寄语堀河女房,聊以慰藉。”
其中一人,女院最喜爱的信法法亲王吟咏的一首和歌,与其词书“待贤门院驾崩之后,却听闻法金刚院里杜鹃声声”一起收入了《千载和歌集》:
君去一如花坠落,不问风信觅芳踪。
和法皇一样,失去了母后女院的崇德上皇及诸亲王们也都悲戚不已。
像樱花一样飘零坠落的你的行踪,无论怎样寻找,也不会去问风信的吧。
虽然自己也怨恨过璋子,但感受更深更多的还是璋子对自己的支持和爱。
唱和:
在权倾一时的法皇的控制下,苟且于天皇之位的日子;对不可预测的将来忧惧重重时,得到璋子的支撑抚慰的时候;以及作为“叔父子”之父的难堪处境等等,这万般思绪犹如决堤之水般滚滚涌上心头。
如得风信觅芳踪,吾愿似花随君去。
此间,法皇脑海里闪过的是与女院结为夫妻之缘以来,二十七年来的种种酸甜苦辣。
如果风可以告诉我你的行踪的话,我宁愿像樱花散落那样,追随你而去。
接到女院薨毙的讣告,上皇以及诸皇子都为女院服丧,法皇也着黑色法衣服了丧。
久安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崇德上皇和雅仁亲王一同御幸法金刚院,乘舟渡池前往阿弥陀堂。鸟羽法皇也御幸此御堂,以法务权大僧都宽信为证诚,终日举行为女院祈祷冥福的御八讲。
女院留下遗嘱,死后不火葬,土葬于法金刚院后山。
不久,临近女院周年的六月二十八日,崇德上皇御幸三条高仓府邸,商议安排女院周年的法事。
平静瞑目的女院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了。遗体于二十二日装殓入棺,二十三日由三条高仓府邸,以生前同等规格移送至法金刚院的三昧堂,收纳于建在其北侧的五位山陵寝的石穴之中。
七月三十日,首先法皇、上皇、前斋院统子内亲王出席了在圆胜寺举行的周年法会严修。接着,于八月五日,法皇、上皇供奉了《涅槃经》。
此时此刻,女院的灵魂已被召唤到天上去了。
到了八月二十二日,女院周年这一天,在三条高仓府邸举行了曼荼罗法事。除了两院外,雅仁亲王、信法法亲王、统子内亲王等亦出席。许多与女院交情深厚的上卿、殿上人也前来参加。
死因虽然不明,但天花的后遗症导致的衰弱死,恐怕是比较合理的解释吧。
法皇、上皇以及诸亲王,虽想法各不相同,但事关追念女院的法事,大家都来参加,一起怀念女院,表达哀思。
但周年法事一结束,女院的女房们便离散了。
接到此报,法皇即刻赶往女院的病榻前守候,酉时①,女院临终之际,法皇一边敲磬,一边落泪,侍臣及女房们皆号哭啜泣。
当时,崇德上皇和女院的女房兵卫之间,有如下唱和:
女院仍不见好转,至八月二十二日,已病势垂危。
待贤门院仙逝后,御忌之后各奔东西之日。
此后,八月十日,即忏悔女院罪障的御忏法结愿日时,法皇特意驾临,并看望了女院。
御忌之后各东西,唯愿此泪寄哀思。
——崇德院御作
服丧有期限,到了期限人们各回各处,至少能让伤悲之泪留在此处。
到了此时,女院已知大限将至,留下了有关遗产处置的遗嘱,宣布将法金刚院留给仁和寺的信法法亲王②。
应和:
六月十九日,举行了由名僧祈祷延寿的御逆修①。其结愿的曼荼罗供养于八月九日举行。法皇也驾临三条高仓府邸,祈祷女院平安。
今日惜别何时见,无尽伤悲泪涟涟。
四月初,崇德上皇曾来看望过母后,却不见一点好转,病体日渐衰微。虽有当时的名医丹波重康等人竭力救治,却毫无起色。
——上西门院兵卫
其实,这一年璋子才四十五岁。若是现在,正值女人的锦瑟韶华,但当时的女人五十岁前后死亡并不罕见。
今日将各奔东西,悲伤不已,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在那之前,女院曾因罹患京都流行的天花,连日高烧四十度不退,经受了长达十天的病苦折磨,终于死里逃生,但身体消耗巨大。近来身边不断发生的种种繁杂之事,也使她心力交瘁,再加上孤独寂寞等等,从而夺去了女院的活力。
平安朝末期,十二世纪前叶,待贤门院璋子走完了她那享尽人间荣宠的生涯,可谓名副其实的“风光无限的一生”。
夺取女院性命的直接病因是什么呢?史上没有明确记载,但从四个月之前的四月开始,女院便卧床不起了。
她的前半生被包裹在当时的最高权力者法皇的狂热爱情之中,攀升到了女人所能抵达的荣耀阶梯之顶点。
待贤门院璋子结束了其绚丽奢华而又命蹇运乖的一生是在久安元年(1145)八月二十二日。
在璋子十多岁至二十九岁的大约十五年间,法皇即是她的恋人、情人,也是父亲和监护人。
此处位于前往京都的途中,西行法师时时遥望坐落于寂光环绕之中的法金刚院,愈加思念静静度过余生的女院。
璋子能够遇到这样集权力于一身,并对她奉献了全部情爱的男人,作为女人,不能不说是无比的幸运。
西行法师与侍奉女院的兵卫局和帅局等女房交往更加密切也是在这一时期,并在离法金刚院不远的小仓山山麓结了庵。
在她的晚年,法皇驾崩后,虽说不无凄凉失意,却是风光无限的前半生导致的孤高和寂寥。
到了天养元年(1144),女院精进佛道收到成效,对于世俗已趋达观,过着心如止水、六根清净的日子。
不过,璋子在中宫时代,怀上了法皇之子,将此子作为鸟羽天皇之子生下了后来的崇德天皇,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对于女院而言,这是无法容忍的背叛行为,但女院对这些无耻之徒的动向不曾显示出任何关注。
对此,璋子怀有多少负罪感,不得而知。有关这些,璋子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或口述等。
与此同时,曾为鸟羽法皇近臣的藤原显赖开始接近皇后得子,以她为后盾,保持着隐然的势力。显赖还与关白藤原忠通沆瀣一气,谋划增强与女院和崇德上皇对峙的势力。
这一切都是她最爱的男人白河法皇为了她而做出来的。对此,璋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
这段时期,鸟羽法皇虽然非常宠爱皇后得子,但对其他女性的好奇心也很旺盛。其中之一是女院的兄长权大纳言藤原实能之女,是很早就以“春日”之名侍奉女御得子的女房。法皇自康治元年(1142)时起,就对这女人倾注爱情,并使她诞下一女,起名颂子。其后,法皇又染指检非违使左卫门尉源光保之女土佐局,交往密切。
白河法皇驾崩之后,璋子的丈夫鸟羽上皇称此子是“叔父子”,并不断地偷香窃玉,周旋于许多女人之间,致使璋子痛苦万分。
君仁亲王之死使女院受到了沉重的一击,身体愈加虚弱而憔悴了。
璋子一直最深爱的、最信任的人始终只有法皇一人。
女院移居三条西洞院后,君仁亲王的身体日趋衰弱,同年十月十八日,他终于在六条殿走完了其不幸的一生。
最心爱的男人白河法皇驾崩后,他的身影仍然深深烙印在璋子的身心里,因此,位居第二的男人的去留就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康治二年,君仁亲王虽然十九岁了,也未举行元服之礼,便出了家。
无论周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璋子也是白河法皇的恋人,是国母,高居于其他女性无法攀比的地位,受到众人景仰。
女院生下的第三皇子君仁亲王,绰号“痿宫”,是个起居不能自理的残疾人。用现代的医学名词,大概就是脊髓灰质炎导致的小儿麻痹,并存在语言障碍。
此外,众所周知,璋子身边聚集了众多富于睿智的女房,构成了后宫的核心。出家后,她还热衷于建造佛像和写经,通过建造法金刚院,对于建筑、庭园、雕刻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一年,由于夏季罹患天花,女院的身体已急剧衰弱,而且,自秋天开始,君仁亲王也健康状况不佳,更使女院劳心伤神。
璋子生活在统治平安朝多年的摄关政治崩溃之前的时代,这一点有着巨大的意义。
虽属偶然,但女院居住在这里的两年间,对她来说,是和最爱的儿子、女儿生活在一起的,此生最后的安宁时期。
然而,由于这三条西殿两个月后失了火,于是,女院和统子内亲王一起移居到了崇德上皇居住的三条西洞院。
一是因为女院曾经在这里住过,二是因为随着自己身体日渐衰弱,女院想要和最贴心的女儿一起居住。
万幸的是,女院病愈了,但此后仍感身体不适。七月,女院移居成为女儿前斋院统子内亲王御所的三条西殿。
时值天花肆虐之际,雅仁亲王之妃藤原懿子也因此而送命。
此后,久寿二年(1155)七月,后白河上皇将母后的忌日八月二十二日定为国忌,该日要在法金刚院举行为女院祈祷冥福的御八讲。
但这年五月,女院也罹患了天花。
建久三年(1192),后白河上皇驾崩后,此国忌被废除,到了此时,曾经侍奉过女院,目睹过她的荣耀的人们大多已谢世,女院完全隐没于历史的长河中。
这段时期,女院几乎都居住在法金刚院,终日虔诚向佛。
而且,毕生把女院视为“永远的女性”,抱有无限憧憬的西行法师也于建久元年二月 圆寂。
康治二年(1143)三月,鸟羽法皇在鸟羽的成菩提院举行了法华经讲经会,为白河法皇做法事祈冥福之际,上皇也见到了女院,讲经会后,母子二人聊以相互抚慰思念之情。
待贤门院辞世后,已流逝了八百六十五年的岁月,今天仍然能够鲜明地回忆起璋子。
为了慰藉自己思念母后之情,上皇有时会悄悄去探望母后,共度一段时光。
其场所当然非璋子建立的法金刚院莫属了。
每每念及此事,崇德上皇便怒火中烧,但考虑到自己微妙的立场,只好极力保持平静的姿态。
该寺院如今仍留存于京都以西,距离JR嵯峨线的花园站不远的地方。
说穿了,法皇和得子皇后是使崇德上皇最敬爱的母后待贤门院陷入痛苦的人。
应仁之乱时,寺院被烧毁了一部分,天正、庆长的震灾时,殿堂也曾被烧毁。元和三年(1617),照珍和尚重建了主殿堂、藏经楼等,却未能恢复旧貌。
人们目睹二位上皇的和睦之态,不觉得他们之间关系多么紧张,但崇德上皇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但殿内的本尊阿弥陀如来、僧形文殊菩萨等五个重要文化遗产保存完好。
天养元年(1144)十月,在皇后得子的白河押小路殿里,举行崇德上皇的第一皇子重仁亲王的着袴仪式时,法皇也曾和上皇一起临席。
而现在被指定为特殊名胜的庭园,不用说,即是待贤门院作为极乐净土而建造的“池泉回游式净土庭园” ①。
同年五月,京都流行天花,上皇患病时,法皇曾亲临上皇御所探望。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康治二年(1143)闰二月,两人相伴朝拜熊野。
虽然无论是寺院还是庭园都大大缩小了,不过是当时的规模的四分之一,但现在仍占据着京都西边的五位山山麓,是屈指可数的保存着平安时代旧貌的庭园之一。
法皇还经常和上皇一起出席法会,参拜各处的御寺。
伫立于此处,恍惚觉得待贤门院仍然居住在这御堂里面。实际上,在这里依然可以感受到璋子的气息。
现在,法金刚院里架藏了一幅待贤门院璋子的画像。
例如,康治元年十月,近卫天皇与皇太后圣子同车,行幸贺茂河原,光临大尝会①的御褉。与之同时,鸟羽法皇驾临二条室町府邸,与崇德上皇、睿子内亲王、前斋院统子内亲王、皇后得子等一起观览天皇之行幸。
由于这层关联,两人之间表面上一直相安无事。
法皇虽然一直将上皇看作“叔父子”,但上皇之后圣子皇太后,尽管是形式上的,却是鸟羽法皇和得子生下的近卫天皇的养母。
这一时期,鸟羽法皇与崇德上皇的关系并非那么不和谐。
该画像画的是落饰后头发剪短的“削发尼”,即带发尼僧模样的女院。
作为已入佛门的女院的孤独旅途,也势在必然,但回顾往昔荣宠,女院备感落寞,实乃万般无奈之事。
女院的容貌与平安朝时代的女性不同,脸庞稍长,两手捻着佛珠。因日久经年,画面的色泽已变得浅淡,但看得出她披着白色的头巾,身着白色打衣,外套淡墨色罩衣,下着红色的袴。
曾经和白河法皇、鸟羽上皇一同朝拜熊野时,随行者超过二百人,而现在自己只带了十分之一的二十来个随从。
一看便知是女院晚年的姿容,面部隐隐显露出忧郁,但表情柔美,依稀可见当年平和婉约的佳人倩影。
自己为了摆脱红尘中的种种不如意而出家,怎会这般清晰地回忆起法皇来呢?女院为自己的淫欲而惶惑、羞耻,同时又一次怨恨起把自己调教成这样,却抛下自己先走一步的法皇。
虽然画像的年代不能确定,但据角田文卫考证,推测是女院驾崩后不久画的。曾经挂在法金刚院的三昧堂里,或女院陵寝上建立的法金刚律院里。
在旅途上,睡在一如从前的房子里,女院会自然回想起法皇,常常不知不觉地产生躺在法皇怀抱里的错觉而醒来。
我初次造访这里,是在十一月末的红叶时节。
在途中宿营时,女院也尽可能挑选还保留着过去状态的地方。
虽说与昔日规模相比,庙宇已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庭园四周仍可见平安朝时的沧桑古石和蓊郁植物,透过池边繁茂的绿荫,可以窥见灿若晚霞的鲜艳红叶。
自从最初在法皇陪同下赴熊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七个春秋,但往返路途上的情形与当时几乎没有多少改变。
一踏进这里,都市的喧嚣便悄然远去。如今,这古都以及这幽静的庭园,给后人呈现着平安朝时代的古韵风貌,任时光静静流淌。
已有了“真如法”法号的女院,日日念佛精进,踏上此朝拜熊野之漫漫旅途,也是为了追忆白河法皇。
我沉浸在冥想之中,眺望那火红的枫叶时,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恍惚看见璋子和法皇携手从茂密的树丛中走出来。
迄今为止,女院已经赴熊野朝拜过十二回了,大多是和白河法皇、鸟羽上皇同行的,单独去熊野祭拜,这是第二次,也是她此生最后一次。
他们牵着手,偶尔停下来,隐身绿荫倾情热吻。虽已是无人不知的恋爱,却躲到树荫里,让人无法看清楚。正入迷观瞧时,夕阳已经落入双冈的山间,残照染红了大地。
此修法一结束,女院便于十二月,独自踏上了朝拜熊野之途。
我不由得被这血色残阳所吸引,屏住了呼吸。宛如在等待这个瞬间似的,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落日余晖之中。
此时,已削发为尼的女院,心念圣尊,通过口诵真言的百日修法,祈求解脱现世烦恼。
距今八百九十一年前,他们正是伫立在此地,在这万籁俱寂中发出爱的盟誓,一次又一次为爱而疯狂。
康治元年(1142)七月三日,法皇与上皇一同御幸法金刚院,出席始于此日的女院举行的“百日御念诵”。
而现在,再一次从云间探出头来的晚秋夕照,仿佛在追忆当年他们的真情挚爱一般,闪耀着火辣辣的光芒。
然而,并非因此女院与法皇之间完全恩断义绝。虽说出了家,但女院是崇德上皇以及诸皇子皇女的生母这一事实,是无法抹去的。作为法皇,虽然以往那样浓情蜜意的夫妻情爱已然冷却,却不能无视白河法皇在世时,从女院那里获得的莫大鼓励与爱情。
只要大自然亘古不变的生命律动依然存在,就算是香消玉殒、命尽魂归,男人和女人至死不渝的狂热爱恋,亦将代代演绎、永世相续。
待贤门院璋子的出家意味着退出现世的俗事,同时也意味着完全失去社会影响力。而在私生活方面,则意味着不再与鸟羽法皇同寝,也即是放弃作为第一皇后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