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和堂吉诃德说话的那个骑兵又转回来对他说:
“这些人一定认识我俩。我可以打赌,他们已读了我们那本传记,也读过新近出版的阿拉贡人写的那本书。”
“堂吉诃德先生,请您跟我们走吧,我们都是罗克·吉纳尔特的好朋友,都愿为您效劳。”
堂吉诃德回头对桑丘说:
堂吉诃德回答说:
堂吉诃德没有回答。骑兵们也没有等他作答,便和后面跟上来的骑兵一起,围着堂吉诃德呈螺旋形转圈子。
“骑士先生,罗克大首领对我盛情相待。你们受了他的影响,对我也这样客气,可见,礼节是互相影响的。我愿意跟随你们走,你们上哪儿,我就上哪儿;如能为你们效劳,我就更高兴了。”
“欢迎您来本城,游侠骑士们的镜子、明灯、启明星和北极星!欢迎您,英勇的堂吉诃德·德·拉曼却,您是历史学家的精英熙德·阿梅德·贝纳赫利笔下那位真正的、地道的、货真价实的堂吉诃德,不是这些日子我们读到的那本骗人的书里伪造的冒牌货。”
那骑士也对他说了些很有礼貌的话。众人便簇拥着堂吉诃德,在一片喇叭铜鼓声中,朝城里奔去。魔鬼专干坏事,孩子比魔鬼更坏。就在他们入城的时候,有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鬼挤进人群,一人掀起灰驴的尾巴,一人掀起罗西纳特的尾巴,各自将一束荆棘插进牲口的屁股。这两头可怜的畜生感到一阵剧痛,就夹紧了尾巴。谁知尾巴一夹紧,就更加疼痛,便一个劲儿地蹦跳,将自己的主人都掀翻在地。堂吉诃德一脸怒气,赶紧过去给他的那匹瘦马拔去尾巴下的“装饰品”;桑丘也替灰驴拔去。陪堂吉诃德的那几名骑兵想去追打那几个调皮鬼,可是,他们早已混进周围成千上万的孩子里去了,想惩罚他们谈何容易。
桑丘不明白在海上移动的那些大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多脚[1]。这时,那一队服装鲜丽的骑兵口中吆喝着“勒利利”[2],飞驰到堂吉诃德面前,弄得他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付。骑兵中的一人是罗克的朋友,他已接到罗克的信,这时,大声地对堂吉诃德说:
堂吉诃德和桑丘重又骑上牲口,还是那么威严地在音乐的伴奏下,来到带队的那位绅士的家里。那是一座高大豪华的府第,是个有钱人家。按照熙德·阿梅德的意图,我们暂时就将主仆俩撇在那里吧。
堂吉诃德和桑丘极目四望,见到了迄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大海,只觉得一望无垠,无边无际,比他们在拉曼却见到的鲁伊德拉湖不知要大多少倍。海边停靠着不少船只,正在卸去船篷,上面张挂的大大小小的彩旗,迎风抖动,旗的边角时时沾着水面。船上喇叭号角齐鸣,军乐声一片悠扬。船只启动了,在宁静的海面上摆出两军对阵的架势。与此同时,像是应战似的从城内出来无数名骑兵,骑的都是骏马,服饰异常鲜丽。船上的士兵开炮,万炮齐发,城上的士兵也放炮回应。城上的重炮声惊天动地,海船上的火炮遥相呼应。海洋欢腾,大地微笑,天气晴朗,只有炮火的烟雾有时污染了万里晴空。这一切都使人们感到兴高采烈。
注释
罗克一走,堂吉诃德就在马上等候天明。不久,东方发白,晨曦微露,红花绿草,生机盎然。突然,耳中响起动听的喇叭声、铜鼓声和铃铛声,随后,又听到“让开,让开!请靠边,请靠边!”的吆喝声,仿佛有要人从城里出来。太阳出来了,露出了比盾牌还大的脸盘儿,它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1]桑丘从未见过大海,不知道那是划船的桨。
罗克带着六名部下跟堂吉诃德和桑丘抄近道走小路,来到巴塞罗那。圣约翰节的前夜,他们来到城外的海滩上。罗克拥抱了堂吉诃德和桑丘,还给了桑丘上次答应给他的十个埃斯库多。和堂吉诃德主仆俩说了许多客气话后,罗克就告辞走了。
[2]阿拉伯人作战时的呐喊声。
堂吉诃德和罗克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其实,就是让他们俩在一起待上三百年,他们生活中的新事奇事还是层出不断,不会穷尽。他们常常是在这儿过夜,又在那儿吃饭;有几次拔腿就跑,却又不知躲避谁;有时在驻地等候,却不知等的什么人。他们经常站着睡觉,一个梦还没有做完,就得转移。他们成天站岗放哨,派出密探,将火枪引火绳吹旺。不过,用引火绳点火的火枪他们只有几枝,其余的全是燧石枪。罗克从不和自己的部下在一起过夜,他睡觉的地方手下人都不知道。巴塞罗那总督张贴了许多告示,要捉拿他,害得他六神不安,非常害怕,对谁也不敢相信,生怕自己的部下杀死他,或捉他去见官府。因此,他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