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我去年就盯上了生驹山。生驹山位于大阪与奈良的县境处,山顶上有生驹山上游乐场。天气晴朗的日子,从游乐园的自助餐厅眺望大阪方向,别说大阪湾了,就连淡路岛和神户都能一眼望到。乘坐缆车登上生驹山,遥望着大阪湾畅饮蜜瓜汽水,然后再回家。尽管只需要三小时左右,却犹如去了远方旅行又归来,有一种奇异的充实感。
既然如此就挑个身边的地方来凑合一下吧,去那亦近亦远的地方旅行吧。
食髓知味,我探查了一下周遭,发现了好几个亦近亦远的地方。穿过那座神社森林的单行道到底通向何方?那辆公共汽车的终点站是什么地方?穿过那片瘆人的住宅区会遇见什么?小时候住过的镇区如今是什么模样?于是我总在进行着一场场极其微小的旅行,只为在不远处探索未知。恐怕到这些旅行宣告终结的时候,我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旅人吧。
对于陌生的土地,我并没有好奇心。所以即便要旅行,也只会反复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我觉得尾道、长崎、有马、松本、野边山、吉野、飞驒高山这些地方可以每年去一回。上学时我曾经去英国进行语言学研修,当时也只是在伦敦极其小的范围内来来去去。像我这种人的烦恼源泉就是不知该如何发现自己喜爱的土地。不论是哪片土地,最初都是未知的土地,不去一趟就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上。然而我却不怎么想出门。真是一种矛盾的困境。
顺带一提,世界上我第二喜爱的地方就是京都木屋顶某河豚料理店里面的小包厢。我觉得这样的微小空间也能当作亦近亦远之旅的目的地。
即便如此,我在上学时也被年轻人的焦虑所驱使,心想着“这样下去可不妙”,用青春18车票环游了九州、四国与东北。虽说是我自己决定出行的,但一外出又觉得麻烦极了。明明窝在四叠半房间里阅读儒勒·凡尔纳更愉快,为什么大家偏偏要出门旅行呢……这种疑虑折磨着我,甚至让我在周游四国的时候泄了气,半路就折返了。我被“学生就必须穷游”这种强迫观念害惨了。而要接受“自己是一个没志气迈向广阔世界的懒汉”这一事实真的很痛苦,如今过了三十五岁都觉得痛苦。
(《一刻》2016年4月号)
全世界我最喜爱的地方就是自己家。并非因为我现在已经住上了舒适的大宅子,就连住在四叠半公寓中的大学时代、住在父母身边的少年时代也一样。我是一个高呼“自宅万岁!”的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