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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谁主沉浮

今天阿依回来得很晚,她的脸臭臭的,尔古尔哈叫她吃宵夜她也不吃,直接回自己房间了。尔古尔哈跟阿呷和伟古吃完宵夜,走进阿依的房间,她没洗澡,穿着上课时的衣服正默默地坐在床上。

尔古尔哈给哥哥打了个电话,问他钱收到没有。前两天她叫阿依给自己的哥哥和姐妹们每人都寄了一点钱,叫他们买猪苗。自己给依火家的兄弟姊妹寄了钱,娘家的也要寄,一碗水要端平嘛。哥哥告诉她,收到了,只是这几天山上下雨,他们没下山买猪苗。尔古尔哈告诉他,如果这批猪苗养好了,自己以后还会继续支持他们。哥哥说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就不要总管我们了,我们在山里容易过。哥哥的话叫尔古尔哈很感动,毕竟是娘家人,知道体恤自己。不过,依火家的人现在也有改变,特别是阿枯,自打来到深圳,一次都没跟自己吵过。

尔古尔哈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头问:“阿依,你怎么啦?”

王跃进打电话跟自己说只是利用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背后默默地帮着自己?尔古尔哈很想往另外一个角度思考,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那样。即使人家真有那个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能乱想啊。

阿依的脸不住地抽动着,双肩也在不断地抖动。终于,她回身抱住尔古尔哈,号啕大哭起来,而且不断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尔古尔哈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车灯消失在一片树林的拐弯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她有个冲动,很想打个电话给王跃进,但是,她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尔古尔哈立刻明白了,事情一定跟郭同芳有关,但是,她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就轻轻拍着阿依的脊背,不断地安慰她。

罗里火看看表,说:“我还有件事要办,以后有机会再坐吧。”说着,罗里火钻进车里,开车走了。

阿依很伤心,不停地哭着,阿呷和伟古听见声音过来看情况,被尔古尔哈赶了出去。

尔古尔哈说:“要不要进来坐一下?这里有好茶。”

阿依痛痛快快地哭了好一阵子,尔古尔哈才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今天上课郭同芳没去找她,而她回家的路上,却发现郭同芳和一个女的从一个旅馆出来。阿依去质问郭同芳,谁知,郭同芳居然不以为然地说他跟阿依就是玩玩,甚至当着那女的面说,如果阿依不介意,大家可以一起。

“嗯,对了,这是我的新电话,你记一下,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他为什么这样对我?”阿依哭累了,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

尔古尔哈点点头,说:“明白了。是他叫你暗地帮助我们母女?”

尔古尔哈安慰着女儿,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就别太在意了。郭同芳这样的男人就是利用你年纪小、容易骗来花言巧语,你以为他真关心你,真爱你?这样的男人每年不知道要骗多少人,算了,别再纠结这事儿了。”

罗里火笑了,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问黄毛儿被打的事儿,对不?没错,是我干的。我哥叫我去找王老板的一个朋友,他安排人做的。带头的是当地治安队的,不然的话,黄毛儿那群人能服吗?”

“可是,可是我真的想不通啊。”阿依显得很痛苦。

阿呷很乖,点点头,带着伟古进门去了。尔古尔哈回头看看,把罗里火拉到一边。

尔古尔哈轻声说:“孩子,有些事情,你想得通就想通了,想不通也得想通。咱们是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要受很多苦的。”

他这么一说,尔古尔哈心里一动,她对阿呷和伟古说:“你俩把东西拿进去,我跟罗里火有话说。”

阿依没再说什么,扑倒在床上,又是一阵低低的呜咽。尔古尔哈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万分难受。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深深地伤害了自己的宝贝,可是,此时此刻,作为母亲,她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到。

罗里火笑笑,回答:“哦,我哥哥在王老板的矿上做工头儿,他们有时候会吩咐我做点事。对了,有个事儿你恐怕不大清楚,有回你被那个做建材的黄老板欺负了,正好我看见了,也巧,我哥哥打电话给我,我说了这事儿。可能是王老板在身边,他叫我找人教训了他一下。”

这种事形成的伤口不是一天能愈合的,阿依早早地承受了这种痛苦,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

“你跟他们很熟?”尔古尔哈问。

这天,尔古尔哈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是依火夫哈闹着要出院,于是她回家找阿枯去商量。阿枯似乎很烦躁,说:“他整天闹什么啊?”

到了别墅门口,罗里火从车尾箱里拿出一堆东西,说:“这是龚虹小姐叫我给你和孩子们的,她怕你不要,特地嘱咐我,要在他们到了国外以后才给你们送来。这不,今天她打电话给我,叫我在下班后给你送来。”

尔古尔哈道:“理解吧,他一个人在医院,普通话又马马虎虎,脾气又不好,又不注意卫生,人家同病房的人能喜欢他吗?”

“上车吧。”罗里火笑道。

“唉,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他会不会接受教训。”阿枯叹了口气。

“送我们?”尔古尔哈有点惊讶。

尔古尔哈问:“最近有没有跟家里通电话?”

“找你啊,你们上车,我送你们回去。”罗里火道。

“有,昨天我还跟家里通电话,猪苗现在长大了很多,家里人又买了几只鸡养着。”阿枯回答。

“哦,是这样。你这是干吗去?”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问:“你现在是不是考虑到厂里上班?”

罗里火回答:“是啊,是做蓝牌车。但是,这车长期给我过去长跑的两个厂打零,我的主要工作是代驾。”

阿枯摇摇头,回答:“还是等等吧,我现在在家里做手工,一个月也能赚两千多块钱,还能给阿呷和伟古做饭吃,挺好的。”

“你这人买车干啥?做蓝牌车?”尔古尔哈笑道。

尔古尔哈说:“我觉得你还是要进厂里,这样能认识一些人,你的普通话水平也能迅速提高,或许你还能找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呢。”

罗里火道:“是啊,这个车是我自己买的。我用这么多年打工的钱,然后又卖了家里的牛。”

阿枯想想,说:“那好吧,我把目前这批活计做完就进厂。不过,我不想进你们这个厂。”

尔古尔哈笑道:“怎么,发财啦?开新车啦?”

“为什么?”尔古尔哈问。

走在回家的路上,尔古尔哈一直想着阿依的问题,忽然听到身后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罗里火,只见他今天开着一辆新捷达,衣服也蛮干净,正从车窗里探出身体,微笑着看着他们母子。

“我不想跟你在一个厂,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阿枯回答。

自行车被阿依骑着去上课了,他们母子步行。走在路上,伟古嚷着要吃宵夜,尔古尔哈对他说阿依今天上课,会回来很晚,还是买点东西回去做吧。伟古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因为尔古尔哈给他和阿呷一人买了一瓶饮料,也就勉勉强强糊弄过去了。

“也好,我回头叫艾晓伟帮你找个厂。”尔古尔哈想了想回答。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厂里的加班只持续到晚上八点钟就结束了。尔古尔哈到宿舍领回了阿呷和伟古,这是她搬到别墅以后的一个原则,绝对不能叫伟古在没有自己或者阿依在场的情况下单独在别墅里面。阿呷人老实,听话,不会在里面乱动,伟古可就难说了。万一他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犯了错误可就不好跟别墅主人解释了。

阿枯摇着头,说:“不用了。其实,我跟手袋厂收货的人已经很熟了。他说我可以跟着他干,帮他收货。”

不过,尔古尔哈没空去想自己,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阿依,怎么才能让郭同芳不再去骚扰她?这是个问题。最重要的一点,还不能叫阿依察觉到什么。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错嘛,那人我见过,挺艮的。他能认可你,不容易。”尔古尔哈道。

尔古尔哈对阿花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坏,村里人都说她是依赖吉伍学才,现在看起来恐怕并不是那么回事,她只是跟吉伍学才合伙做生意,因为在山里,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吧?再说,阿花以前在这边做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到山里做生意,没个男人也是不行的。想到阿花,尔古尔哈忽然有点唏嘘,人家还能找到个男人,自己呢?本来以为王跃进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结果,人家却是为了生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尔古尔哈不由得摇头叹息着。

阿枯说:“他说我能干,别看我瘦,几十个手袋我两只手提着就能下楼。”

尔古尔哈往生产线上走,边走边觉得自己好笑。一个打工妹,住着别墅,还挂着大老板女朋友的名头,这身份够多的。不过,王跃进的电话还是叫尔古尔哈有点犯嘀咕,他要自己来接待阿花,而且还直言不讳地说要利用一下阿花。他利用阿花干什么?

“也好,你既然想去手袋厂做,就去吧,好好干。”尔古尔哈道。

她转过身,却发现艾晓伟也在打电话,而且,边打电话边下楼了。尔古尔哈本来还想跟艾晓伟说几句别的,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只好悻悻地作罢。

“阿珉,不好意思,嫂子,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阿枯忽然说。尔古尔哈嗯了一声,阿枯接着说:“夫哈如果出院会住在家里,我不想跟他住一起。”

尔古尔哈拿着电话有点发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跃进这样跟自己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尔古尔哈觉得阿枯的话很奇怪,就问:“为什么?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照顾他几天呗?”

“那好,她什么时候回深圳,我提前通知你。”王跃进挂了电话。

阿枯忽然冷笑着,说:“我照顾他?嫂子,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这些天我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去派出所看了录像,我之所以没跟你说是因为我理解你为了这个家不想让兄弟姐妹之间不合。我也没跟依坡和阿来说这事儿,但是,叫我照顾他那是万万不能的。”

“似乎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你女朋友了,我不以这个身份也不行啊。而且,这个身份目前似乎对我也很有利,应该没问题吧。”尔古尔哈说。

尔古尔哈一愣,感觉到血往上涌,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去火上浇油。于是,她镇定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原来你都知道了,唉,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过去就过去了。人不能死而复生,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生活是不是?他毕竟是咱们的兄弟。”

王跃进似乎换了个姿势,回答:“我还没想好,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会以我女朋友的身份接待她吗?”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过不了这个坎儿,我是不会照顾他的。”阿枯坚决地说。

“怎么接待?”尔古尔哈问。

“那我们去接他出院总可以吧?”尔古尔哈问。

王跃进回答:“最近阿花要回深圳,你代表我接待她一下。”

“不,我不去,我懒得看他那副嘴脸。”阿枯坚决地说。

“怎么利用的?”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劝了阿枯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只好去找阿依,希望她跟自己去接依火夫哈出院。谁知,阿依也不肯去,居然说依火夫哈是杀害奶奶的凶手。尔古尔哈心里明白,她一定是跟阿枯通过气了,也不好深劝。

王跃进迟疑了一下,说:“这个,这个,以后有机会再交流吧。我今天想要跟你说的是,我最近跟吉伍学才还在斗法,不过,我利用了一下阿花。”

尔古尔哈想了半天,去求助王经理。王经理没说啥,拿起电话给阿巴五带交代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说:“你也不用去了,叫阿巴五带的人把他送回来就行了。”

“怎么啦?是因为龚虹的缘故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尔古尔哈问。

“我不去不好吧?”尔古尔哈犹豫着。

王跃进赶紧解释,说:“不,你没会错意,后来,我是逐渐对你有了好感,只是,只是……”王跃进忽然犹豫起来。

王经理摆摆手说:“唉,你就别为难了,我看得出你是遇到难处了,不然,阿依肯定不会不跟你去,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吧?还有,他回来住在你那里恐怕也有诸多不便,我把他安排到保安的宿舍那里去,每天你给他打份饭就好了。”

“看样子,我是会错意了。”尔古尔哈说。

“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尔古尔哈看着王经理有点不解地说。

王跃进回答:“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们介绍你来我这里的目的,我只是装着不知。只是后来你坚决拒绝,接着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于是,我开始暗自调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一调查,我才明白。但是,此时你已经在深圳。为了避免他们继续以介绍女人的名义往我身边安排人,我就一直在他面前说你的好,甚至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你。”

“嘿嘿。王经理笑着,他向外面看看,示意尔古尔哈关上门。尔古尔哈关上门,王经理低声问:“阿依这几天咋样?”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忽然明白了什么,问:“那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王跃进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这么长时间利用你跟吉伍学才和阿花斗法,把你夹在里面,有点不厚道。”

王经理有点得意地说:“事儿倒不是我干的,不过,内幕我是知道一点的。有人出主意,阿巴五带原来那个手下罗里火干的。”

“跟我道歉?你跟我道什么歉?”尔古尔哈惊讶地问。

“罗里火?”尔古尔哈更不解了,问。

王跃进赶紧说:“千万别这样说,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对了,尔古老师,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道个歉。”

王经理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说:“得,我也不瞒着你啦,艾晓伟打电话给我,说了阿依的事儿,正好赶上我跟阿巴五带、罗里火在一起。阿巴五带就问罗里火这个郭同芳有没有啥弱点,罗里火跟郭同芳很熟,知道他每年都要骗几个女孩子,于是,就给一个跟郭同芳还有来往的女孩子打电话,叫她约郭同芳开房。罗里火盯着阿依,阿依往家走,那女孩子要郭同芳请她宵夜,正巧,碰上啦。”

“也是啊,你们这种人的生活和我们这些草民肯定是不一样的。”尔古尔哈调侃道。

“就这么简单?”尔古尔哈有些不相信。

王跃进轻轻一笑,说:“那还不快?有护照,买张机票不就走?”

王经理淡淡一笑,说:“当然,后来又有些后续行动。那个郭同芳应该不敢招惹阿依了。”然后,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阿依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做了工作。”

“你已经到国外了?”尔古尔哈感到很惊讶,问。

“我有些担心,阿依知道了会恨我的。”尔古尔哈道。

“比以前好多了,国外的空气好,食品也安全。”王跃进回答。

“不必担心,郭同芳不敢再纠缠阿依了,这点阿巴五带有把握。”王经理气定神闲地说。

“还好。你怎么样?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点点头,说:“哦,那我就走了,依火夫哈到了以后,我去看看。”

尔古尔哈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王跃进。尔古尔哈看了艾晓伟一眼,走到一边,接起来。王跃进问:“最近还好吗?”

“等一下,”王经理叫住了尔古尔哈,尔古尔哈问:“还有事啊?”

尔古尔哈叹口气回答:“我知道,这事儿一直是我一块心病。”

王经理望着尔古尔哈,似乎是很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来,显得很无力地说:“没什么,没事了。”

“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阿依还小,一旦陷进去那可是要命的。”艾晓伟关心地说。

王经理这个态度叫尔古尔哈很是奇怪,他想说什么呢?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沉重,也很为难,到底为了什么?不过,阿巴五带到底做了什么?尔古尔哈知道他是流氓,估计对郭同芳采取的也是流氓手段。

“我得好好想想。”尔古尔哈心情沉重地回答。

到了晚上,依火夫哈终于到了。尔古尔哈强拉着阿枯和阿依去看依火夫哈,顺便给他送去被子和席子。依火夫哈见到尔古尔哈就嚷着要喝酒,阿枯冷冷地说:“你自己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还喝酒?如果你喝酒你就彻底地废了,你那一家子人谁给你养活?沙玛现在在家里累得要死要活的,你长点心吧。”

“怎么办?”艾晓伟问。

阿依出乎意料地没讽刺依火夫哈,她似乎很有耐心地对依火夫哈说:“夫哈叔叔,你啊,现在就别想着抽烟喝酒了,那些东西对你身体不好。你好好地养病,等你身体好了,想喝酒,我给你买。”

尔古尔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门道儿在这儿啊。”

“真的?”依火夫哈眼睛一亮,问。

艾晓伟说:“有人跟我反映,只要阿依去上课,课间休息的时候,总有个中年男人骑着摩托车去学校给她送水。”

阿依显得很认真地说:“真的,咱们打赌。你胳膊能自由地活动了,我就给你买酒。”

尔古尔哈问:“什么秘密?”

“一言为定。”依火夫哈显得很高兴。

放下阿娟的电话,尔古尔哈看到艾晓伟匆匆地走过来,远远地向她招了招手。尔古尔哈点点头,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后走到艾晓伟面前。艾晓伟神秘地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发现了个秘密。”

阿枯忽然问:“最近你去找警察了吗?他们怎么说?”

依火夫哈那边恢复得还算正常。尔古尔哈经常跟护工通电话,给依火夫哈的饭菜都是比较好的,只是不给他酒喝,不给他烟抽。这让依火夫哈很是不满,闹了几次,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

依火夫哈耸耸肩,回答:“我找了,警察说暂时没找到人,叫我等。”

还好,目前一切正常,还没有出现什么乱子。阿枯因为要做手工,一直住在厂里的宿舍。因为尔古尔哈和阿依都在厂里吃饭,所以,如果厂里有特别的好菜,尔古尔哈和阿依会把菜打回家里吃。一般来说阿呷和伟古除了休息日,每天都会跟阿枯一起吃晚饭,因为平时他们中午在学校吃。

尔古尔哈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王跃进跟自己说要调查一下依火夫哈的事儿,怎么一直没有消息?他现在去了国外,是不是把这事儿给忘啦?她很想跟阿依和阿枯说说这事儿,但是,又怕自己跟王跃进的关系说不清楚,让她俩产生怀疑,那就更麻烦了。

自打尔古尔哈带着孩子们住到别墅以后,尔古尔哈给孩子们下了死命令,除了大家住的几个房间,其余房间任何人不准进。尤其是伟古,只准在楼下工人房和大厅活动,绝对不允许上二楼和下地下室。

阿枯问:“你最近打电话给家里没有?”

最近几天,她甚至偷偷跟踪过阿依,看看她是不是跟郭同芳还有什么来往,可惜的是,可能是阿依有所察觉,她现在除了上班去夜校读书就是回家上网。别墅里有好几部电脑,但是,尔古尔哈为了控制伟古不让他上网,只准孩子们用楼下那台电脑,而且规定任何人不准玩游戏。

依火夫哈脱口而出,说:“手机费用不多了,舍不得打。”

“你想想吧,我这边最近有空儿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货。”尔古尔哈道。尔古尔哈其实是在安慰阿娟,最近一段时间,她并没有找这些货。不是她不想赚钱,而是自打她知道,以前阿依找的货其实是郭同芳帮忙找的以后,她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不再做这种尾货生意。尔古尔哈想就此断了阿依与郭同芳的来往,作为母亲,她不能采取过激行动,也不能置之不理,她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阿枯马上就讥讽道:“你可赶紧闭嘴吧,阿珉少给你钱啦?你就是不敢给家里打吧,怕你媳嫫向你要钱是不是?”

“好吧,我想想,是不是能做个别的生意。”阿娟有点失望地说。

依火夫哈讪讪地低下头,没敢出声。

尔古尔哈道:“阿娟,我很理解你,可是,这种尾货生意真是很难做,不是一个长久的事。你看,上次咱们那批运动服现在还有吧?这种事是有风险的,我们要知道如何避免风险。”

尔古尔哈告诉依火夫哈,要经常跟家里沟通一下,现在在这里要安心养病不要乱跑,每天自己会给他送饭。依火夫哈只是嗯嗯地答应着,眼睛却是乱转着,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阿娟那边沉默了,半晌,她才说:“尔古,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你知道,这回虽然我们赚了些钱,可是,来福的身体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我心里急啊。”

尔古尔哈心里觉得不踏实,就跟依火夫哈同寝室的一个保安员悄悄交代了一些事情。这个保安是以前给尔古尔哈送过木板,帮忙搬过家的,一直都很尊重尔古尔哈,于是低声对尔古尔哈说:“你放心吧,我们明白王经理把他安排到这里什么意思,我们会注意的。”

这天,尔古尔哈正带着工人赶一批货,忽然接到阿娟的电话,她告诉尔古尔哈,那批鞋子现在基本脱手,只差几十双没有卖掉了。她问尔古尔哈还能不能再搞一点到山里来卖。尔古尔哈笑笑,回答:“阿娟啊,这种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像这批鞋子,在深圳这边卖不出去才那么便宜地卖给我们了。别说现在不生产了,即使生产,现在这个气温,还能卖出去吗?”

“他毛病不少,你们一定要看在我的面子上迁就他一下。”尔古尔哈道。

那天晚上,尔古尔哈久久没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王经理的这个安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不敢确定。那天晚上,尔古尔哈又梦见自己回到了山里,又梦见了那些孩子。说来也怪,最近这种梦越来越频繁。

保安笑了,回答:“放心吧,尔古老师。”

王经理这个态度顿时叫尔古尔哈产生了怀疑,她总觉得这事儿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电话响了,是王经理,他问:“你在哪里?”

“算是吧。”王经理淡淡地回答。

尔古尔哈回答:“我在保安宿舍,跟阿依一起,给她叔叔送被子。”

“是要给厂里的人一个交代吗?”尔古尔哈问。

“你来下我的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王经理道。他的语气果断,跟平时的平和很是不一样。

“对了,还有个事儿,如果有人问起这栋别墅是谁的,你就说是老板的就好了。”王经理说。

尔古尔哈赶到王经理的办公室,尔古尔哈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很严肃。尔古尔哈不无担心地问:“怎么啦?”

“哦,是这样。没啥,就是问问。”尔古尔哈忽然有点心跳加速,但是,很快就掩饰住了。

王经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经理摇摇头,回答:“不,她跟她父母住一起,离我那里也不远。不过,她性格很要强,不准我在厂里透露我们的关系。所以,厂里知道我俩关系的除了财务部经理,你是第二个人。怎么,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尔古尔哈坐下,王经理右手拿着一支圆珠笔,转来转去,显得很是烦躁。尔古尔哈问:“到底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啊?”

“啊?”尔古尔哈大吃一惊。她马上问:“你俩住一起吗?”

良久,王经理才开口,说:“我刚刚知道,打你小叔子的人找到了,是阿巴五带派的。”

王经理轻轻地笑了,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果然是他。”尔古尔哈狠狠地说。

尔古尔哈说:“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很久了,算了,你要是为难就算了。”

“怎么?你知道?”王经理问。

王经理静静地看着尔古尔哈,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一个朋友跟我说过,他说帮我调查。”尔古尔哈回答。

“你跟艾晓伟到底什么关系?”尔古尔哈问。

“你那个朋友叫人调查其实就是叫我调查。”王经理的话顿时叫尔古尔哈大吃一惊。她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王经理,问:“你说什么?”

“你说吧,只要我能回答的。”王经理目光柔和地看着尔古尔哈。

王经理一字一句地说:“是王总叫我调查的。”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今天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直言不讳吗?”尔古尔哈忽然问。

“王总?你认识王跃进?”尔古尔哈问。

“那也好,那就这样吧。”王经理站起身,道。

“本来是不认识的,你来了以后我才认识的。”王经理回答。

见王经理这个态度,尔古尔哈有些不安地说:“对了,就是几件换洗衣服,我们自己带过来就行,就不麻烦厂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尔古尔哈问。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尔古尔哈说。王经理道:“不要再争了,就这样吧。”

王经理回答:“这个事儿回头再细说,我就简单跟你说吧,目前工厂的老板是龚虹小姐,调查依火夫哈的事情准确地讲那是龚虹小姐的命令。”

王经理直起身体,说:“这样,明天我就安排人把你们的换洗衣服搬过来,你宿舍里的东西就不要搬了。对了,主人交代了,你睡主人房,这是必须的。”

“我明白了,那天我去龚虹家里,你所谓的去横岗是借口,是特地送我的。”尔古尔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王经理这么说,尔古尔哈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是的,是龚虹小姐给我打的电话。”王经理点点头。

王经理淡淡地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托词,这房子的确不是老板的。但是,这人跟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这样跟厂里人说也不算撒谎。”

“我有个问题,龚虹家那么大的生意,怎么会收购我们这么个小厂?”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一惊,问:“老板的意思?你不是说这房子就是老板的吧?以前的老板和现在的老板不是一个人啊?”

“这个具体我不大清楚,应该是一场爱情保卫战吧?”王经理淡淡地说。

王经理淡淡地回答:“没关系,我就对他们说这是老板的意思。”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现在住的别墅是谁的吗?”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道:“这个不好吧,厂里很多人想住那种宿舍,我占着宿舍,又住在这里,影响不好。”

“没错,是王总的。这次恐怕他要在国外住很久,而且是夏天,所以,家里必须有人住,就这么简单。(这个必须有人住的解释有点没看懂……)”王经理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个不要紧,叫他们住厂里你那个宿舍。”王经理道。

“还有一个问题,以前艾晓伟认识王跃进吗?”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皱着眉头道:“这个,不合适。你要知道,我小姑子阿枯要在家里做手工,如果过几天我小叔子出院了,还得住我这里。”

王经理摇摇头,回答:“不认识。是罗里火来找我的,他说了一些事,甚至说了阿巴五带私底下做的一些事。当然,你应该明白,阿巴五带跟你虽然有赖马日坡的恩怨,他执行的应该是吉伍学才的命令。”

王经理摇摇头,回答:“我一个人,平时主要在厂里,周末还要回龙岗。没什么人气的,你最合适,别找借口了。”

“我明白,吉伍学才的目的就是想叫我在这里待不下去,回山里然后任由他摆布。”尔古尔哈道。她稍微思索一下,看着王经理,问:“也就是说,我的事情你很早就知道了?”

尔古尔哈问:“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叫我们来住?仅仅是为了房子里有人气?看样子他跟你也很熟,你来住嘛。”

王经理摇摇头,说:“其实,开始并不知道。那天在厂门口看到你们母子,其实我是想把阿依也留下来的,可是,罗里火坚决不留。我就知道这里面大概是有什么事,于是,我就问了他几次,他都不肯说。直到后来我听说黄毛儿他们被打,我去诈罗里火,他才肯说。你要明白,他跟黄毛他们是同事,那些人要知道这事儿跟他有关,能饶了他吗?阿巴五带那群人在山里有点黑社会的意思吧?”

“主人说了,无大碍的,他希望你能来这里住。”王经理平淡地说。

尔古尔哈说:“应该是吧,我们叫他们为拉惹,不过,我住山里,不知道他们在山下的事情。”

尔古尔哈回答:“不合适,我家里人多。我怕把人家东西弄坏了。”

王经理点点头,问:“现在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来处理这件事?”他看看尔古尔哈,尔古尔哈也看着他,王经理接着说:“如果抓这两个打依火夫哈的人,估计他们也就是把阿巴五带手底下那个人供出来,依火夫哈这个伤势是轻伤,在法律上。轻伤虽然也能让这两个人坐牢,但是,你要明白,他们也是穷苦人,也没啥钱赔。”

王经理教了尔古尔哈一会儿,忽然问:“这房子的主人叫你来这里住,你怎么不来?”

尔古尔哈问:“你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好,我来教你。”王经理说着,开始教尔古尔哈泡茶。王经理这么一教,尔古尔哈才知道,原来看似简简单单的泡茶,原来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王经理咬下嘴唇,说:“我是这么想,还不如把这事儿当成个把柄攥在手里。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核武器最大的威力就是它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你教教我吧。”尔古尔哈说。

“我稍微有点懂了。”尔古尔哈点点头,然后问:“这是龚虹的意思?”

王经理笑笑,说:“你真的应该学学,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还不会泡茶,这很不像样子嘛。”

王经理犹豫了一下,说:“我跟她做过请示。你要明白,我是她的总经理,不是王总的总经理,所以,我要为龚虹小姐负责。”

尔古尔哈在一边坐下,开始给王经理烧水,说:“我是山里人,不会泡茶,我给你烧水,你自己泡茶吧。”

尔古尔哈看着王经理,说:“明白了,她其实是防备我。对吧?”

王经理伸手在茶几下面拿出个罐子,说:“我喜欢喝铁观音。”

王经理淡淡地回答:“这个具体我不大清楚,你要知道,王总他们现在还没有复婚,龚虹小姐有些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吧?”

尔古尔哈把围裙解下来,问:“好吧,喝什么茶?老板这里有很多好茶,我不懂,你自己选吧。”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尔古尔哈问。

“我有些事情跟你谈谈。”王经理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看样子他对这里很熟悉。

王经理平静地回答:“很简单,通过某个渠道,叫阿巴五带和吉伍学才知道你知道了这两个人的事情,并说要报警。然后看看他们的反应再决定怎么处理。”

“没有。”尔古尔哈回答。

“这个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渠道?”尔古尔哈说。

门铃响了,尔古尔哈下楼开了门,王经理站在门口,他说:“没耽误你工作吧?”

“这个你不用管,我来处理,你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事儿不要告诉依火夫哈,他会坏事。但是,你要告诉阿依,她够聪明,知道怎么配合你。”王经理说。

尔古尔哈于是开始加快速度,她怕王经理来了,会谈很久,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工作。这个房子每周要全面收拾至少两次,每一次都用两个晚上,中午早上还要骑自行车来喂鱼。如果不抓紧工作会耽误事的。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我走了。”尔古尔哈站起身来。她想了想说:“对了,王跃进对我说,依火夫哈在他矿上偷东西的事儿也是别人指使的,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这个工作是艾晓伟介绍的,王经理也应该知道这个别墅的主人是谁,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从未跟自己谈过这个别墅主人的事情,今天他来这里找自己,应该是专门为了这事来的吧?

王经理说:“那件事跟这次他被打性质不一样。对了,别墅车库里的车你随便用,需要用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派司机。”

王经理说:“我猜你就在那里,等下我去那里找你。”

“我一个打工妹,用那个干啥?”尔古尔哈耸耸肩。

“我在给人家打扫卫生。”尔古尔哈回答。

王经理严肃地说:“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王总女朋友,用用那车是正常的。”

正收拾着,她的电话忽然响了,她一看,居然是王经理。尔古尔哈接起来,王经理问:“你在哪儿?”

尔古尔哈问:“这是工作的一部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尔古尔哈开始收拾房间,今天她收拾得特别仔细,特别是一些角角落落,她都仔细擦拭了。主人不在这里住,家里可能有地方会发霉,如果忽视了就对不起主人了。

王经理想了想,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回答:“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先做好现在的事情吧。”

因为这天是阿依和阿呷的演出日,尔古尔哈一个人下班后直接骑自行车到别墅打扫卫生。进了门,尔古尔哈把阿娟寄回来的钱拿到二楼还给了别墅主人,并发了信息给他。主人只是简单回复说以后如果有需要不必打招呼,直接拿就行,并没有提叫自己来别墅住的问题。

“嗯。”尔古尔哈没说什么,走下了楼。她现在的心情很是灰暗,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个头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跟阿依说了依火夫哈的事,却没敢说王跃进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不管艾晓伟怎么劝,尔古尔哈就是不同意去别墅住,她心里有一个想法:自己家里太复杂,万一谁经不住诱惑拿了主人家里的某件东西,自己的信誉就没了。

阿呷跟伟古在她们前面走着,尔古尔哈交代他们在前面走。阿呷很懂事,知道母亲可能有话跟姐姐说。

“他们就是因为那里有很多贵重东西才不出租啊。”艾晓伟说。

阿依可能是看出来了什么,就问:“妈妈,你怎么啦?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

尔古尔哈思忖了一下,赶紧摆手,说:“这事儿千万不可,他们家里的东西那么贵重,我们万一弄坏了,赔不起啊。你跟他说说,实在不行就出租吧。”

“没啥,就是心情不好。”尔古尔哈敷衍着回答。

艾晓伟说:“是这样的,别墅主人说房子里总不住人没有人气,对房子不好。他想叫你住到那里去。”

阿依摇摇头,说:“不对,你肯定有事。老妈,咱们母女现在相依为命,你为什么有事情非要自己扛?你跟我说说不行吗?我现在连郭同芳的事儿都经历了,还有什么看不开?”

“你说。”尔古尔哈觉得她的态度很是奇怪,便问。

“对了,郭同芳这几天没骚扰你吧?”尔古尔哈问。

尔古尔哈正想说什么,艾晓伟走了回来,她看着尔古尔哈,说:“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阿依不屑地回答:“他骚扰我?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这个浑蛋。”

阿依不屑地说:“你就是同情心泛滥。”

“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尔古尔哈对阿依说。阿依能有这个态度她的心稍微有点放下,她最怕阿依放不下这件事,现在看来,阿依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问题?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尔古尔哈不满地说。

只是尔古尔哈现在心里很是酸楚,如果按照王跃进和王经理的说法,自己就是人家的一个棋子,可真够悲哀的了。

阿依不以为然地回答:“这是生意,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

想想自己现在也够搞笑的,住着别墅,当着别人的女朋友,这身份够复杂的。

尔古尔哈叹口气说:“想想,有点对不起那鞋厂老板。”

这是一个晦暗不明的夜晚,天上没有星星,但又不像是会下雨。

阿依嗯了一声,说:“这批鞋子真让咱们赚到了。老妈,你真有本事。”

“妈妈,你说夫哈叔叔会改掉自己身上那些缺点吗?”阿依忽然问。

阿依吐吐舌头,埋头吃饭。尔古尔哈手机上有个信息,是阿娟的,她告诉尔古尔哈,她已经存了七万块钱在尔古尔哈的卡上。尔古尔哈对阿依说:“你阿娟阿姨汇回来七万块钱,等下下班咱俩取五万,还给别墅主人。”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尔古尔哈反问。

“乱讲,怎么会?”尔古尔哈瞪了阿依一眼。

阿依回答:“你走了以后,他嚷着要好吃的。我给他买了一只鸡,因为怕对他伤口不好,我没买辣椒,他很不高兴,埋怨半天,而且又提起喝酒的事情。”

阿依看着艾晓伟的背影,低声问:“老妈,是不是王经理真对你有点意思啊?我怎么看艾阿姨有点不对劲?”

“他如果少喝一点没问题,如果像现在这样,我很替他担心。”尔古尔哈回答。

艾晓伟正想说什么,她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她一看,变了脸色,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去了。

“我很奇怪,王经理为什么这么帮咱们?让他住在保安宿舍?”阿依问。

尔古尔哈脸一热,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尔古尔哈很想告诉阿依,依火夫哈实际上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一张牌,但是,她又怕阿依理解不到位,在王经理面前表现出什么。于是,她叹口气,违心地回答:“阿枯姑姑知道了他跟阿妈吵架的事情了,他们在一起住不来,是我求的王经理。”

“你对王经理感兴趣不?”艾晓伟忽然四处看看,低声问道。

阿依闻言道:“王经理对你真的是不错,有求必应啊。老妈,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我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尔古尔哈马上反击。

尔古尔哈耸耸肩,回答:“有意思,有大意思。”

“其实,你老妈挺有味道的,我是男人我也喜欢。”艾晓伟对阿依说,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阿依奇怪地问:“你什么意思?”

“啥丰富啊,那人一直对我老妈贼心不死。”阿依不屑地说。

尔古尔哈回答:“没什么意思。”

艾晓伟看了一眼阿依,然后轻轻一笑,说:“这段对话的内涵很丰富啊。”

尔古尔哈的手机忽然响了,又是阿娟。尔古尔哈接起来,阿娟告诉尔古尔哈,她在镇子上找到个铺面,准备开个面馆。装修需要点钱,她这次卖鞋子的钱大部分都寄给尔古尔哈了,还差点尾款大约有七千多,她想借用一下。尔古尔哈回答:“你用吧,不够我可以再给你寄。”阿娟赶紧说:“够了,够了,要不是这回这批鞋子,怎么能赚这么多钱?我们俩一人赚了四万多。”

尔古尔哈轻描淡写地回答:“老家的村长。”

尔古尔哈叹口气,说:“以后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艾晓伟阴阴地问:“谁的电话啊?”

阿娟问:“你不想再跟我做生意了吗?”

收了线,尔古尔哈看见艾晓伟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尔古尔哈问:“你啥意思?”

尔古尔哈回答:“这倒不是,只是现在那样的生意不好遇到了,以后如果想做生意,恐怕也要想别的路数了。”

尔古尔哈骂道:“滚!”

阿娟理解地说:“那也是,以后我有别的主意再打电话给你,这些钱我先用着,开了张再还你。”

吉伍学才嘻嘻地笑着,说:“为王夫人效劳义不容辞。”

“你用着吧,我不急。”尔古尔哈收了线。

尔古尔哈很想脱口骂他几句,但是,想起王跃进的话,她又忍了,说:“那就谢谢你啦。”

阿依看着尔古尔哈,问:“是阿娟阿姨啊?”

吉伍学才干笑两声,说:“呵呵,好了,下次不跟你开玩笑了,王夫人。告诉你件事,刚才医院叫补交住院费,我已经交代阿巴五带处理了。”

尔古尔哈回答:“是啊,她要在镇子上开个面店。”

尔古尔哈严肃地说:“我不喜欢开玩笑。”

阿依忽然问:“妈妈,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说我们在深圳开个面店怎么样?”

吉伍学才那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说:“你这人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跟你开玩笑呢。”

尔古尔哈摇摇头,说:“咱们不懂这个,还是做点我们有把握的生意吧。”

尔古尔哈回答:“你要记住,我是有原则的。别逼我啊。”

“你打算做什么?”阿依问。

“你不是故意的吧?”吉伍学才问。

“我还没想好,再说吧。”尔古尔哈回答。

尔古尔哈反唇相讥,问:“我如果忘了呢?”

“以后我们做生意,别墅主人会借钱给我们吗?”阿依问。

“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可是为依火夫哈出了钱的。”吉伍学才一字一句地说。

尔古尔哈忽然烦躁起来,不耐烦地说:“你老提他干什么?我们不跟他借钱了。”

尔古尔哈冷冷地回答:“我都说跟你没关系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老妈,你怎么啦?”阿依停住了脚步,站在路边严肃地问尔古尔哈。

“怎么没关系?你就跟我说,到底睡没睡。”吉伍学才问。

看到阿依闪亮的眸子,尔古尔哈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她赶紧掩饰道:“没啥,我就是说没事儿别跟别人借钱,人家主人的钱总借不好。”

尔古尔哈回答:“跟你有啥关系?”

“真的没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阿依问。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尔古尔哈正跟阿依、艾晓伟在食堂吃饭,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一看,是吉伍学才。本来她不想接,但是,因为阿依跟艾晓伟在身边,她还是接起来。吉伍学才问:“你跟王老板睡了?”

“真没啥,快走吧,阿呷和伟古走远了。”尔古尔哈说着,加快了脚步,阿依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