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到你,这是我心里天天往外涌的希望,可现在还不能见你。也许你会说不管我怎样难看都不要紧的,可我还是不想让你看到我。
你也许会笑我,但我毕竟是女人呀。表面上我也许并不怎样,可心底是十分顽固、任性而且招人嫌的女人。
于是,代表我的人,我的心,送上这块捻线绸。
其实我自己何尝不知道,手术是最佳的治疗方法,可不知怎的,就是下不了决心。
现在想来,上次冬天的越后之行也许是我今生今世最后的幸福了。
接了你的电话后,马上去了医院,便决定马上动手术,心里也有了准备。
也许我的要求太过分,我希望你将捻线绸永远贴身带在你的身边。
可同时,我发下的誓也跟着寿终正寝了。
我马上就要去住院了。
总想逃避你的声音,可心底里却一直在盼望着你的声音,这愿望终于实现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千万记住我织这捻线绸的情景。
上次的电话,非常感谢。
到那天织这捻线绸为止的我是真正的我,今后的我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
久我迷惑不解,打开了附在一起的信,信笺是和纸,上面便是梓特有的娟丽整洁的字迹:
不过,不管怎样,我会永远地记住你的。
自己织的东西,为什么又巴巴地送给我呢?
祝你健康,对你给我的太多太多的爱,再次衷心地感谢!
绸还是上次那块绸,淡绿色的经线,纬线是梓自己挑选的橘黄色。色感相配十分协调,绸布上还闪烁着那盐泽所特有的光彩。
敬具雅人先生
拿到手里,久我就感到这绸眼熟,马上想起这是他们去越后旅行时在盐泽的“捻线绸纪念馆”里,梓自己织的那块捻线绸。
信的最后署名不是“久我”与“加纳”的姓,而是两人的名字“雅人”和“梓”。
摸摸封筒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迷惑地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小包,包里有一块二十厘米宽、三四十厘米长的捻线绸。
也许梓的心底已脱离了丈夫的姓加纳,感到她自己永远是个自由的人了。
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有“加纳”两个字。信封也不正规,更像是那些装文件的大封套。
久我又读了一遍梓的信,心里想道:
也许身体又不好了。他担心着,又想打电话问问,可到了第四天,终于收到梓的来信。
从表面看,这信是解释一个月来不能见面的理由,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梓不甘心动手术,希望通过民间秘方来治好自己的病,那种女人殷殷的心切。
久我满怀希望,等了两天,三天,可信还是没来。
她甚至还以牺牲与自己心爱之人见面的代价来发誓,表示自己的诚心。可遗憾的是,最后全部希望都落空了。
当然,现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梓的病,信里肯定会写生病的事。久我心里十分渴望看到她那久违了的娟丽的字迹。
想想这几个月,梓就像落水之人抓救命稻草似的,在各地寻找手术以外的治疗方法。同时,又有一种再不手术便会无药可救的焦躁与烦恼缠绕在她的心头。
到底,梓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来信呢?
直到前几天与久我通了电话,才重新决定去医院治疗。
由于这些因素,相互之间不再写信,可现在想想,信有时是真正能拨动心弦的浪漫的东西呢。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梓的这段治疗弯路走得不能说是没有意义,至少使她明白了,只有医院才有正确的治疗方法。
当然久我也给她写信。从那以来,已有二十多年了。都不写信是因为住在同一个东京,又有电话这样方便的联络工具。
可奇怪的是,她却始终不肯与久我见面。
以前恋爱时,久我去纽约工作时,曾经收到过她好几封来信。
这理由,信中写着“我毕竟是个女人呀”,还有“你也许会说我不管怎样难看都不要紧的,可我还是不想让你看到我”。
不管怎么说,上次收到梓的信,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老实说,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久我是无法猜想的。
但听她电话里的声气,身体一定十分虚弱,也许写信要过上两三天呢。
一月底两人去越后时,她已相当瘦了,现在更加瘦了?连出门都困难了?
从第二天开始,久我就一直等着梓的信。如果她打完电话后马上写信,同在东京市内,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一定能收到了。
当然,梓不肯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的丑态,但要知道久我所欲求的已不是梓的形态了。
没有回音,但他知道梓一定在微笑。这多少使久我感到一些安心,便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他想见到梓,向她表明自己对她忠贞不渝,以此来激励她与病魔作斗争。
“喜欢你,更爱着你。”
更想紧紧地抱抱她,给她一个热烈的亲吻。
久我点点头,将嘴巴凑到电话听筒上:
不管她瘦成什么样,变成什么,久我要的就是梓这个人。
“明白了……”
也许女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外形特别在意,不管对方怎么解释,只要自己不满意,是绝不肯让人看到的。
“一直在听呀。”
看来,梓本人要是不想见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不能接电话,但我的留言你可以听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梓手术出院以后再说了。
“已经不再发誓了,可以接电话的,不过随时随地也许不行吧。”
看着信,久我这么心潮起伏地想了一通。对梓的心情是有些理解了,可还有一件事使他感到不安,那便是梓为何要将那块捻线绸寄给他。
“下次给你打电话,你能接吗?”
梓信里写道:“把它作为一起去越后的纪念,永远贴身带在身边”。可为什么非要特意地寄给久我呢?
听着梓的回答,正要搁下电话,久我又慌忙追问道:
这捻线绸是两人旅行的纪念物,放在久我身边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可这是梓亲手织的东西,应该放在她身边更自然呀。
“好的……”
这样特意寄来,也许是预感到她这次手术凶多吉少了吧。
“那好,我等着,一定给我来信呀。”
不管怎么样,梓同意做手术了总是件好事,久我多少感到了点安心。可从这封信里来看,梓对手术是悲观的,她倒不是担心手术是否能成功,只是不想装上那只假眼球。
连写信都力不从心了,她的病已到了这种地步?一种强烈的不安冲上久我的心头,可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梓的要求。
确实,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一只眼睛是大事,但装上假眼起码脸型不会太走样。只是一只眼睛失明,会有许多不便,但外人不留意是不会察觉出异样的。
“今天或者明天,休息一下能写的。”
起码,不管什么假眼真眼,久我对梓的爱是不会变的。
“什么时候?”
信中写“从今以后我不是真正的我了”,可对久我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现在不能外出,给你写信吧。”
梓永远是梓。
久我这句话,又换来一阵沉默。
久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梓能理解吗?
“在此之前,一定得见上一面。”
只有见上面才能向她表白。
“我知道。”
可伤脑筋的是,从这信的迹象看,希望渺茫。
“不行呀,赶快去医院,接受正规治疗。”
特别是最后两句“给我那太多太多的爱,衷心地感谢”,读来总有些令人心酸。
从越后回来时,还是十分神气,这病一个月便将人折磨到如此的地步?
读一遍有如此感叹,读了两遍、三遍,久我的眼眶便有些发热了。
“家里,一早就头晕,不能外出。”
确实,至今为止,久我对梓倾注了全部的爱,但他绝不会想到这爱会到尽头。
“现在在哪里?”
反而只感到今后两人会更加相爱。
“已经骨瘦如柴了,今天也一直躺在床上。”
可梓的话,明明地预示着他俩的爱已到了尽头。
“为什么?”
最后那句不应该是“给我那太多太多的爱,衷心地感谢”,而应该是“请再给我太多太多的爱”才是呀。
“不行,现在不行。”
想着想着,才发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不行吗?就一会儿,坐着说说话。”
什么时候,自己竟哭了起来?
“……”
男儿有泪不轻弹呀。
“见面,马上见面。见了面慢慢谈,现在,马上。”
久我不禁有些难为情,便到盥洗台前用毛巾蘸了凉水捂住了眼睛。
“哎……”
这样捂了两次,情绪稍微缓下了,便又回到客厅,将那块盐泽的捻线绸拿在手里。
叫了两声,梓终于有了声音。
这浅绿橘黄相交的绸闪着盐泽特有的光泽。
“梓,梓……”
这绸放在哪里好呢?
梓又没有声音,久我便对着话筒叫了起来:
想到这块绸很贵重的,应该好好收藏好。但眼下该放在每天能看到的地方才适合。
“说什么傻话呀,打起精神来。”
想着,久我将那绸料抖开,想铺在桌子上当桌布,但又怕人来客去、递菜吸烟将它弄脏,便又在屋里找了起来。终于,久我看到壁橱中央的那个装饰架上放着个白瓷香炉,香炉下面垫着一块锦缎,于是他便将那锦缎拿下,换上了这块捻线绸。
“我也许已经不行了。”
本来想垫在下面也许会有些不相称,但垫上去一看,在那白瓷底下还真的十分显眼,周围也好像一下子光彩了许多。
“这么磨磨蹭蹭可不行呀。”
这装饰架上,梓好几次放过插花的。去年夏天还插了盆荷叶白蝴蝶兰的花呢。当时用的那个浅花盆也是白瓷的。另外还插了好些别的花,应该说这架子是梓在久我房里留下东西最多的地方。
用村木的话说,这样的恶性肿瘤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的。
这里现在铺上了她织的捻线绸,该是最适合的了。
“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但你得快些放弃这蠢办法,赶紧入院做手术去。”
这么想着,再端详那垫在香炉下面的绸,更感到那架子上也飘出了梓的气息来。
看来这一个月,梓一刻也没忘记久我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样,正好。”
梓不来电话的目的,原来是为了治疗,为了她发的那个誓呀,她竟会干这种莫名其妙的蠢事。
久我为找到这个好地方安置梓的那块捻线绸而满意,又一次捧起梓的信读了起来。
“我是再也不能忍耐了……”
一般认为,季节是渐渐变化的,其实不然。譬如说春天,不是从一月到三月渐渐来临的,而是三月的某一天,突然阳光明媚春回大地了。
“那你是知道那些秘方没用,是放弃你那办法了?”
街头也经常能听到对这种天气的突然变化表示半惊半喜的寒暄:
“可是,坚持了这么多天,还是不行。今天终于忍不住,给你打电话……”
“天气一下子春意融融了呀。”
竟相信这种荒唐的迷信,久我真的有些生气,但梓却十分坚决。
这一句话便表达了,春天是某一天,突然一下子,将至今为止积蓄的能量喷发了出来,朝前大大地迈了一步。这天气的变化有些像斜着身子登山,一下子朝左跨出一大步,休息一下,再朝右跨一大步,再休息一下,直到山顶为止。
“我是发了毒誓的,抑制住自己心里最希望的东西,坚持下去,也许病就会好的……”
久我与村木碰面的那天,也正是春天一大步跨了过来的一个融融的艳阳天。
“能听不到我的声音?”
这次也是久我打电话约村木出来的。
“不是的,服了那些药,还是听不到你的声音……”
“怎么样,有空吗?”
“可你的勇气,用的地方不对呀。”
对久我的邀请,村木爽快地答道:
“可我这一个月,真真地鼓足了勇气。”
“有空的。”
“不能前怕虎后怕狼的,要拿出勇气来。”
地方还是在银座,这次改了一下风味,约在新桥附近的小路里一家油炸食品的餐馆。这是个只能坐七八个人的小店,只有柜台里一个总是愁眉苦脸的老头给客人炸些食品吃。
虽说想象得出装假眼后,梓的脸会变得十分狰狞,但久我对她的爱是不会变的。
久我约好六点半,在那里等了约十分钟,村木便也到了。
“这种事,别再介意啦……”
“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吧。”
这次手术将摘除眼球,装假眼。这些久我也听她说了,看来她还是舍不得那小小的眼球。
与村木自去年底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已半年左右没见面了。
“可手术后,眼睛就……”
一开始照例互道平安,接着问喝什么,村木要白葡萄酒。
“总而言之,赶紧动手术……”
“近来你好像很喜欢白葡萄酒啊。”
“……”
确实,油炸食品喝白葡萄酒是很合适的。特别是今天温暖如春的日子,喝上几口冰镇的白葡萄酒,还是十分开胃的。
“上次分手时,说好了马上去医院动手术的。”
店里的老头说葡萄酒品种不太多,两人便在那些品种中,选了一瓶度数较高的法国勃艮第,各倒了一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了。
她为什么这么枉费心机地病急乱投医呢?
“怎么样,还是忙忙碌碌的?”村木问道。
村木已说得很明白,梓的主治医生也一再强调。
“哎,怎么说呢……”
有些民间秘方确实会有点效果,可梓的病已非药物可治,非得手术才行。
老实说,现在久我并不能说太忙,也不能说太闲。这种不紧不慢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可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呀……”
村木一向认为久我这种自由职业时起时浮,很不稳定。确实也是,久我自己也有置身于波涛万丈之中的感觉。
“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没用。”
“行情下跌,不闲也得闲呀。”久我有点自嘲地叹道。
看来梓为找那些久我闻所未闻的民间秘方,走遍穷乡僻壤了。
村木给他打气:
“还不太清楚……”
“不管怎样,能坚持下来,就很了不起。”
“那药有效吗?”
其实久我话里的意思不是指工作方面,而是指他与梓的爱情正面临着冲天的大浪,但这现在是不能对村木讲的。
“找了不少的药来,你得为我祈祷,保佑我……”
“这把年纪了,老朋友之间能聚聚,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去那里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村木对自己也是对久我说着,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炸虾、鱼和蜂斗菜的茎。
“伊豆、枥木,据说那里有些乡下秘方郎中……”
“真是春天到了。”
“去了哪里?”
“你那女友怎么样了?”
“为此,去了各种地方。”
问得突然,久我歪着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村木又补充道:
“有这种办法吗?”
“那个眼睛生肿瘤的。”
“想找个其他的治疗方法……”
久我这才知道他是在说梓,便有气无力地答道:
“不做手术,病不会好的。”
“住医院了。”
梓一下子没有了声音,久我放缓了口气。
“现在才住院?”
“还在耍这种小孩脾气。”
村木说着,吃惊地看着久我:
“其实我,不想做手术了……”
“不是说,一月初动手术的吗?”
“已经住院了?手术之事怎么样啦?”
“有事拖了一下。”
梓含含糊糊地回答,久我更加重了语气:
老头又炸好了菜和藕片,村木横眼扫了一下老头递上来的菜,追问道:
“哎……”
“为什么不早些动手术呀?”
“在干什么呢,去医院了?”
“还是摘了眼球装假眼的问题,心里不甘又去找什么民间秘方,折腾了一段时间。”
“……”
“不行,不行。”
“打了好几次电话,你知道吗?”
村木筷子夹着菜,左右摇着手。
久我一下子感到有些狼狈,又不知怎的有些难为情,便假装着咳嗽了一声。
“她会相信这民间的东西有效?”
“什么呀,怎么啦?”
“好像也无效。”
“对不起,是我。”
“这种时候,磨磨蹭蹭要出大事的,你没对她讲吗?”
一接电话“喂喂”地叫了几声,并没有应答,还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正要放下听筒,却传来了梓的声音。
“当然,讲过的……”
这么下定决心,憋着一口气耐心等待着。也许是心有灵犀,下午梓来了电话。
可梓有梓的理由,现在对村木讲他也不能理解。
今天再不来电话,明天一定要打电话去找她。
“正想问你呢,装了假眼会怎么样?”
到了这地步便有些不寻常了。梓的毛病不会发生了什么变化吧?
“怎么样,就那假眼不会动而已。”
以前一个星期没有电话的情况是有的,可像这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还是第一次。
这久我也早已知道。
这样胡思乱想地瞎猜疑,光阴似箭,转眼已是二月底了。
“你没见过戴假眼的人?正常的眼球会动,视线会相对地移动,但假眼却不会动,看上去它就像在看别的东西似的。”
这样心绪恍惚、烦恼,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可偏偏就是通不上电话。
“就这些区别?”
也许是从越后回来,觉得越快动手术越好,已经住院做手术了吧。
“当然,因为仅有一只眼的视力,所以判断东西远近的感觉会有些差异,另外眼睛容易疲劳,要说区别,仅此而已。”
她究竟在干什么呢?不管怎么忙,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呀。以前也有这种杳无音讯的焦急,可这次是知道她马上要动大手术了,却联系不上,心里就更是着急。
“那对脸型有什么影响吗?”
这样地留了言,却还是没有梓的消息。
“眼球不会动,表情当然会有些呆板,视手术的情况也会留下些疤痕,可这是没办法的呀。”
“近来怎么样了?我脑子里还留恋着那越后的雪景,感到十分亲切。在你住院前,想再见你一次,请务必给我来个电话。”
村木说着,有些生气地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葡萄酒。
久我这么想着,在她的手机里留了言。
“那女人在顾忌这些事情呀。”
也许是将要住院,心情紧张,又准备东西十分忙乱吧。
“不是的,马上就要动手术了。”
本来,她早上、夜里一般都关机,可最近连白天也总是“对方已关机”的应答了。
“可是,已是三月份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呢!”
可再打电话,却总是找不到她。
“来不来得及?”
电话里,她说马上要住院做手术了,真想在此之前再见上一面。
“我是担心现在手术是不是太晚了,要知道复发是去年年底的事呀。”
在这手忙脚乱之中,久我还有一件丢不下的事情,便是梓的病。一月底从越后旅行回来,与梓通过几次电话。
久我点头承认,村木又微微地摇着头。
季节转变,人间世事也在变化。这一连串的事情,使久我深深感到了这转变的剧烈。
“这不行,不行,医生是怎么说的?”
简单说,连载他小说的月刊要比平时早三天出版,这意味着他得赶出这三天的时间来。另外,有一些突然安排进来的座谈会和讲演要去应酬;还有家在静冈的大哥重病卧床,他又得抽空去探望;接着又是自己十分亲密的朋友传来噩耗。
“刚住院,还没听到什么消息……”
这个月,久我的心情也一直不得安宁。
“这可不好啊。”
总之,二月是冬天向春天转化的季节,这也许也是人们对二月总感到心绪不宁的一个原因吧。
“肿瘤要是朝里跑,就麻烦了。”
实际过去对二月的说法叫“如月”,含有万物新生的意思。确实,二月时节,草木都开始新生了。
“麻烦?”
除此之外,气候正在冬春交替之际,表面还是冬天,可已透出了春天的气息,有时会下雪,但也不时能看到春天似的艳阳天。
“要死人的,这麻烦!”
可现实中,每年年底,公司、企业都面临一年一度的总结和财务结算,个人也会卷入那些入学、就职、离职等等的杂事中去。
村木的严肃表情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多数人经过正月新年长长的一段时间休息,心神都涣散了,这种散去了的心神要收回来,正月里一般都还做不到,要到了二月里,才有一种迫切感。
久我不禁将视线从村木脸上移开,脑子里想起了几天前梓给他的信中的那些话来。
不知什么原因,二月总让人有些心神不宁、心气浮动的感觉。这是因为与其他月份相比,二月要少去两三天的时间,但是难道仅仅是这个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