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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哦。”

“我的确见到了他。”

“不是的,我刚才说的是真话。我没有和他讲话。他不知道我看到了他。只是——”

“又有‘只是’了?”

“你真的有好多‘只是’。”

“你是个好医生。只是——”

“沃特——”

“你会走出来的。让我做你的医生,我保证治愈。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你会好的。”

她越来越激动,还试图不让我看出来。

“没有。”

“——他没有干那事!”

“你见他了吗?”

“没有?”

“我想对我而言,他还是很重要的。”

“这会让你很受伤的,沃特。我忍不住。让你知道也好。我昨晚跟踪他们了。哦,我跟他们好多次了,我真是疯了。但昨晚,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上了瞭望台,把车停在那里。我把车停在了下面,从他们后面上去。哦,真是够恐怖的。他告诉她,自己从一开始就爱上了她,但觉得是没有希望的——直到这件事发生了。还不止这些,他们还谈到了钱。他把你借给他的都花完了,还是没拿到学位。他交了论文的钱,但把其余的用在了她身上。他还说会从哪里再多借钱。听着,沃特——”

“哦?”

“嗯?”

“是关于尼诺的。”

“如果这事是他们一起干的,她一定会给他钱的,是吗?”

“与其乱猜,不如听你说。”

“应该是吧。”

“你确定你想听吗?这可能会让你受伤。”

“他们根本就没提到她要给他钱。我一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的心就开始跳了。他们还谈了更多,在那里大概有一个小时。他们谈了许多东西,从他们的话里,我听得出他不知道内情,什么都不知道。我听得出的!沃特,你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了吗?他没干那事!”

“只是什么?”

她兴奋地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像钢一样硬。我没听懂她的话。我看得出她想要表达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要比萨凯迪是清白的重要得多。

“我也很迷你,沃特。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过去这几个星期我会怎么办。只是——”

“我不太明白,萝拉。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这件事是人为策划的念头了。”

“我迷上了你。”

“我绝不会放弃的……是的,我是放弃过,或者说尝试过放弃。但那只是因为我以为如果有那种事情,他一定参与其中,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如果他和这事有什么牵连,我就知道这事不可能是那样的。我必须知道,才能相信。但现在——哦,不,沃特,我没有放弃。我知道是她干的,不知是怎么干的。现在,我就要把她给抓出来。我一定要把她抓出来,哪怕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怎么抓?”

“你听到我抗议吗?”

“她不是正在起诉你的公司吗?她还有胆子这么做。好吧,你去告诉公司,不要紧张。我会来的,就坐在你身边。我会告诉他们应该问她什么。我会告诉他们——”

“有很多原因。其一,这对你不公平。”

“等一下,萝拉,等一下。”

“为什么?”

“我会说出他们需要知道的所有情况。我跟你说过,除了我告诉过你的,还有许多事情。我会让他们问她,我是什么时候回来撞见她的,就在她的卧室里,她身上穿着一件愚蠢的红色丝袍,看上去像一条裹尸布,她脸上扑满了白粉,嘴上涂满了红色唇膏,手中一把匕首,正对着镜子做鬼脸——对了,就让他们问她这个。我要让他们问她为什么在我父亲死前一个星期,就到大道上的商店里,去看黑纱的价格。这件事情她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在她离开五分钟后进去的,营业员正在把衣服放好,她跟我说那些衣服的确很漂亮,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纳德林尔太太要选那些,那些都是葬礼时穿的丧服啊。这也是我希望我父亲出行的一个原因,这样可以让他离开家,让我搞清楚她要干什么。我要让他们——”

“我不能这么做。”

“但等一下,萝拉。你不能这样做。他们不可能问她那样的问题的——”

这一切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然后诉讼将在入秋时开审。那一整个月,每星期有三四个晚上,我都在和萝拉见面。我会到她的小公寓楼去接她,一起去吃晚饭,然后开车兜风。她也有了一辆小车,但通常都是开我的车。我已经完全迷恋上了她。我对她所做的一切,以及她如果发现了这一切,情况将会变得多么糟糕,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也有部分是这个原因,但这不是全部。她真是非常可爱,我们又那么合得来。我们在一起时,感到那么快乐。至少我很快乐,她也很快乐,我知道的。但有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我们把车停在了海边的路上,在圣莫尼卡以北大约三英里的地方。那里有你可以停下车,坐着看风景的地方。我们坐在那里,看着月亮从海面升起。你可以看月亮从太平洋上升起,这听起来挺滑稽的,不是吗?但的确可以看到。这里的海岸几乎是沿着正东西方,当月亮从你正左方升起,就像一幅画那样美。月亮刚从海平面升起,她悄悄地把她的手放在我手中。我握住了,但她很快又抽了回去。

“他们不能,我能!我会当庭站出来,大声质问她。我要让人们听到。法官、警察,不管是谁,都拦不住我。我会逼她说出来,哪怕要我上去把话掐出来。我会让她招供的!没人拦得住我!”

就在这关口,菲丽丝提交了索赔申请。凯斯拒绝赔付,理由是未能证明是意外。然后她起诉了,用的是一直为她丈夫服务的律师。她给我打了五六次电话,都是从药店打的,我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我已经变得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恶心,但我不能冒险。我让她做好准备,告诉她除了自杀他们会试图证明别的情况。他们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我没有向她全盘托出,但我让她知道,他们一定会问及谋杀,所以她最好在上法庭之前对此做好准备。她一点也没有因此感到不安,好像几乎忘记了有过谋杀这回事,好像保险公司不立即赔付给她,是在耍赖。这正合我意。这让我从一个滑稽的侧面看到了人类的本性,尤其是一个女人的本性。但这种心态正是我希望她在面对一群公司律师时所持有的。如果她坚持自己的说法,那么就算凯斯能从她身上挖出来什么东西,我依然觉得她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