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不介意吗?”
我看了手表,举给她看。离火车出发还有七分钟。她需要提早六分钟,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听着,菲丽丝,你在这儿等也没用。先回去吧?”
“根本不会。拖这么久没意思。”
“亲我。”
“那么就再见了。”
“我真的很抱歉。”
“再见。”
“我跟你说了,别去想了。”
“玩得开心。斯坦福加油!”
“我以为我是开到车站停车场的,真的。但在这个城区开车,把我完全弄糊涂了,我根本不知道会让你走这么多路。”
“我会加油的。”
“别去想了。”
“再亲我一下。”
“你不怪我了吧?停车的事?”
“再见。”
“怎样?”
为了继续,我必须先打发掉这个家伙,而且要快。我没想到会有人在外面。火车快开车时,很少有人在外面。我坐在那里想办法,我想他抽完烟大概会走,但他没走。他把烟扔在一边,开始讲话。
“亲爱的。”
“女人真滑稽。”
我看到她的脸就知道什么事情不对了。在观望台上,我看到了问题所在。有一个男人在那里,缩在黑暗的角落,正在抽烟。我在对面坐下。她伸出手,我拉住了。她盯着我看,要我提示她。我嘴形一直在说“停车……停车……停车。”过了一两秒钟她明白了。
“不只是滑稽呢。”
三节车厢坐满了人,都准备上床睡觉,卧铺大多都已铺好,包都放在走廊里。乘务员不在,他们都在外面的休息室。我目光朝下,牙齿咬住雪茄,让自己的脸保持变形。没人真正看清了我,但所有人又都看到了我,因为他们一看到拐杖就开始把包挪开让出空间。我只是点头,含含糊糊地说:“谢谢。”
“我刚才忍不住听了你和你太太讲话,说她停车的地方。这让我想起我和我太太的一次经历,是从圣迭戈回家。”
我开始穿过车厢往后走。她也开始往后走,是在车外的地面上。
他讲述了他和他太太的经历。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不到他的脸。我估计他也看不到我的脸。他停了下来,我得说些什么。
“好的。”
“是啊,女人的确是滑稽。尤其是你把方向盘交给她们的时候。”
我停下,半转过身。“回到观望台去。我在那里和你道别,然后我就不用担心要再下车了。你还有几分钟。大概我们可以聊一会儿。”
“可不是嘛。”
乘务员停了下来,然后他明白过来了。他们又都转过身开始聊天了。我直着腿走上火车阶梯,走到了最上层。这是给她的信号。她仍然在地上,和列车长在一起。“亲爱的。”
火车开始前行,缓慢驶过洛杉矶的郊外,他继续说话。然后我有了一个点子。我想起我应该是个瘸子,就开始摸口袋。
“嘿!”
“你掉了什么东西吗?”
乘务员没听明白,卧铺列车长听懂了。
“我的票,找不到了。”
火车停在侧线上,在车站的外侧后方。我快速数了一下车厢。“天啊,是第三节。”两个列车长都站在那节车厢前,还有乘务员,搬运工也在等着小费。除非我们动作快,在我进入车厢前,将有四个人会仔细打量我,这有可能让我们完蛋。她跑在前面。我看到她给搬运工小费,然后他就走了,连连点头鞠躬。他往车站另一头的停车场走去,没有靠近我。然后乘务员看到了我,正要过来帮我。她握着他的手臂。“他不喜欢有人帮他。”
“我也不知道我的票在不在。啊,在这里。”
我们进入了车站。我让她走在我后面,这样如果发生什么事,我可以回头和她说悄悄话。我戴着眼镜,帽子拉低,但不拉得太低。我目光朝着地上,好像在看我该往哪里放拐杖。我嘴里一直叼着雪茄,部分是因为这样可以遮住我的一部分脸,部分是因为可以使我的脸变形一些,就好像我试着不让烟飘进眼睛。
“你猜她一定做了什么事?把票放在我的手提箱里了,我跟她说别放进去,应该放在我这套西装的口袋里,现在——”
“C车八节,好的,太太。车上见。”
“哦,会找到的。”
“九点四十五分去旧金山的,C车八节。”
“这真太棒了,不是吗?现在我要一蹦一跳地穿过那么多车厢,就是为了——”
她走在前面,拎着包和手提箱,我半提起绑着绷带的腿,拄着拐杖走在后面。看上去就像一个女人在帮一个瘸子。这可以防止搬运工接过箱包时,好好看我一眼。我们一过街角,看得到车站时,就跑过来一个搬运工。正如我们所愿,他从她手中接过包,根本没有等我。
“别犯傻。就待在这儿。”
她下车拿了包和手提箱,他是那种会在手提箱里放洗漱用具的人,在火车上用,这在之后会给我一个脱身的机会。我关上所有车窗,拿了拐杖,下了车。她把车锁上了。我们把他留在原处,瘫倒在座椅上,身上绑着绳子。
“不行,我不能让你——”
她停了车,是一条支路,离车站大概一条街。停在哪里这个问题可把我们难住了好一会儿。如果我们停到车站的停车场,那么铁定会有行李搬运工来开门搬行李,那么我们就完了。但停在这里,我们就没事了。如果有机会,我们本来要在某个路人面前吵嘴的,我会抱怨她让我走的路太多,这是为了掩饰事后看上去有点奇怪的事情。
“别烦了,老伙计。就待在这儿,我去帮你拿。你座位在哪里?”
“现在停。我们准备好了。”
“谢谢了,C车八节。”
“我们到了,沃特。我应该现在停车,还是绕过这条街?”
“我很快就回来。”
任何成功的谋杀都要有依靠胆量的一刻,我们面前就是这样一刻。接下来二十分钟,我们处在死亡的鬼门关,并不是因为正在发生的事情,而是因为事情之后会怎样汇合起来。她刚要把雪茄扔出去,我就让她别扔。他是在家里点燃雪茄的,我必须留着。她帮我拿着,尽可能把末端抹干净,我则开始弄绳子。我把绳子穿过他的肩膀,穿过脖子以下,然后是手臂下,再穿过他的背。我绑得很紧,把手柄套上绳子的两个部分,并拉紧。死人是最难摆弄的,但我觉得这样绑起来我们就可以做到,而且可以做得飞快。
车现在开始慢慢加速。我的标志就是一块牛奶广告牌,离铁轨大概四分之一英里。车开到了看得到这块牌子的地方,我点起了雪茄。我把拐杖放在一只手臂下面,把腿伸向铁轨,让自己坐下。有一根拐杖碰到了铁轨枕木,转了起来,差点把我带倒。我坚持了下来。车开到广告牌附近时,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