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第二个孩子。
那时三森孔子的《接生婆推荐大家使用拉梅兹呼吸法》刚出版,我在书店看到后,读得非常入迷,然后在家附近寻找了使用拉梅兹呼吸法做自然分娩的产科医院,还和当时的丈夫一起参加了拉梅兹学习班,认真做了准备。实际分娩时根本没这么简单。我整整难受了三天生不下来,丈夫起不到作用只有退场。最后用了催产素,切开会阴,做了胎头吸引术,没等我用上拉梅兹呼吸法,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既不是使用拉梅兹呼吸法的自然分娩,也没有丈夫陪伴,只是在一家传统的街道妇产医院,一点都不新派。不过,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我自然而然地用上了拉梅兹呼吸法,一呼一吸相当到位,连我自己都很吃惊。
我当时的目标是:不用催产素,不做会阴切开,在丈夫陪伴下,使用拉梅兹呼吸法自然分娩,母乳喂养。但我是第一次怀孕……不对,也不是。准确地说,我是第一次以生育为目的而怀孕,第一次分娩,第一次育儿。那时我还没有学会“粗粗拉拉、吊儿郎当和瞎糊弄”的本事,在朝着目标和理想奋进。
之后隔了十年,我生了第三个孩子。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永不会忘记的1983年秋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决定要生。在那几年前我读过风靡一时的《分娩革命》(确实是名著),书里介绍了拉梅兹呼吸法,我想实践的机会来了,既然要生,分娩时就要用拉梅兹呼吸法。
是在加利福尼亚的大学附属医院生的。我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想试一下蹲式分娩。结果在附属医院的分娩室中,我被一群不知蹲式分娩为何物的美国人围着,下意识地用上拉梅兹呼吸法,试图蹲着生出孩子。一点都不顺利。医护人员发出各种指令,我不听,把他们气跑了。
我过去学过,至今记得。
是我在生孩子,就让我按自己的想法做好了,我拼命坚持着。这时进来一个身穿手术服戴着手套的产科医生,看打扮像外科医生。“好了好了,你躺下试一试?”她安慰着我,手指伸进阴道,语气平和地指导我,“好,你朝这个方向用力。”我试了一下,感觉很好,就放弃了蹲式,跟随医生的指挥,仰躺在分娩台上,分开大腿用力,轻快地喊着拉梅兹呼吸法的号子,生下了小留。
这就是拉梅兹呼吸法。
毕竟是时隔十年的分娩。阵痛都快开始了,我根本想不起什么拉梅兹呼吸法,但阵痛一来,我的全身自然而然地做出了拉梅兹式的反应。真是惊人。据说只要学会骑自行车,学会游泳,就有了肌肉记忆,呼吸法也一样,身体不会忘。我觉得拉梅兹呼吸法相当了不起。
我忍着疼向上伸展僵硬的肩膀时,也是这种感觉,如果深呼吸到位,就能舒畅地伸展开。蹲下和挺胸时,也可以同时做深呼吸。我经常下意识地做着这种深呼吸。
就在前几天,我在熊本和产科医生以及助产士聊天,听说现在拉梅兹呼吸法不怎么流行了。现在的主流是身心调和分娩。也许,和《好乳房坏乳房》一样,拉梅兹呼吸法代表的价值观只通行于我这个年龄的女人之间。
无论是跳尊巴还是锻炼肌肉,道理是一样的,都是在肌肉蓄力时吐出一口气,放松时吸入一口气。这样一来,充沛的氧气可以行遍肌肉的每个细胞(我的想象),肌肉由此变得柔软而灵动。
这些女人(比如我)现在六十多岁,身心不行了,无论是跳尊巴,还是带狗散步,抑或是上台阶爬坡时,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在机场时,都喘不上气,心跳急促,难受得不行。
两三年前我得了肩周炎,俗称五十肩,在我身上就是六十肩。我的右肩和右臂抬不起来了。花了一年时间渐渐有了好转,快治好时,左肩也抬不起来了。所以我度过了一段双肩都抬不起来的不便生活。通过慢慢治疗,左肩也快痊愈了。
不过如今,我会下意识地用上拉梅兹呼吸法,更觉得这种呼吸法非常出色。所谓一技在身胜积千金,没想到我年轻时学会的本事,六十一岁了还能派上大用场。
我现在不像以前那么沉迷尊巴了,可谓诸行无常。虽说不沉迷了,每星期仍去跳三次。什么?已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