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的几天,每天都有演讲会和朗读会。之后我回了熊本,和熊本的伙伴主办了一年一次的活动,之后做了见面会谈。做了人生咨询。见到了各种人。去做了针灸。回到东京做了演讲,参加了现场活动,做了人生咨询,每天都在工作。见到了无数人。
我在酒店餐厅里吃到了非常美味的东西。是一些大块鳕鱼子,菜单上写着是熏过的,但很鲜嫩,也很咸,配着细香葱、莳萝和碎洋葱粒,用涂了酸奶油的北欧薄饼卷着吃。我喜欢吃鱼子,无论是辣的明太鳕鱼子,还是不辣的鳕鱼子,生的和烤的都喜欢。这次吃到这道菜,我甚至吃出了感动。
我在一个黑皮包里放了笔记本电脑、护照、钥匙、钱包、眼镜、书、手账、笔、手机和iPod,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因为这次是长期旅行,要去北方的欧洲,所以用了一个大旅行箱,里面装着书,非常重,我有时拖着走,有时推着走。因为有时差,每天我睡三个小时就会醒来。醒来后便多半睡不着了,身体非常疲惫。但工作时我一直在见各种人,所以总是情绪饱满。人们都说我看上去元气满满。说从我身上获得了力量。
斯德哥尔摩美得令人叹息,酒店面对静谧的海湾,太阳早早沉入对岸街市的彼端,满城树木遍染深黄,落叶铺满地面。欧洲秋天必能见到的马栗落得到处都是,我捡起几个放进衣兜。
这辈子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寂听老师曾写过,有种病叫作元气满满,也许我患的就是这种病。
斯德哥尔摩之旅很开心。比我之前去其他地方都开心。其实一般说来,国际文学节这种东西并不轻松,因为语言不通,我没有读过其他国家作家的外语作品,而且我不认识他们。不过应邀参加文学节是作家和诗人的工作之一,如果有人邀请我去,我会很高兴。再说有人替我负担机票。所以至今为止,只要有邀请,我都会参加,然后在回程时想,唉,这次又浪费了时间,还是在家里工作更好。但是这次不一样,遇到的人和事都很有趣,闲聊也聊出了深度。加上我的书刚刚出版了挪威语版,也许因为人们读了我的作品,也许因为我的英语有进步,也许因为我的性格比以前圆融了,才这么顺利。
在东京时,我住在枝元菜穗美家。当我疲惫万分地回到枝元家时,同样疲惫不堪的枝元正在疲惫不堪地写她的菜谱,这是她的工作。我找来她为杂志和报纸做的菜的残余,她马上停下手上的工作,飞快地给我做出好吃的。她最近迷上一种用腌白菜做的汤,有时也用京都酸茎腌菜,吃起来很酸,咸咸的,很家常,热腾腾的。
我先从加利福尼亚去了斯德哥尔摩,应邀参加那里的文学节。原本我想拒绝的,因为随后几日已经定好要在日本参加活动,但是文学节的人坚持邀请,所以我就去了,可以说是不得已,也可以说盛情难却。既然去了斯德哥尔摩,干脆顺便去一趟柏林好了,我想。没想到在奥斯陆的朋友也说,还可以顺便去他们那里做一场朗读会。基于这种安排,我想把机票买成从加利福尼亚飞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飞日本、日本飞加利福尼亚三个单程。但是这样买的话,机票特别贵。我不好意思请文学节的人替我付,自费又没道理,于是请文学节的人按照原定计划,替我负担了从加利福尼亚到斯德哥尔摩的往返机票,自己买了从斯德哥尔摩到东京的往返机票,以及欧洲内部的短程航班。这种安排产生的费用比三个单程机票加在一起还要便宜,只是非常耗费体力。
枝元也经常出差。那一天,我清早从她家出来,要去柏林,她在车上装满食材和厨具,带上助手,开车去了什么地方。
在柏林的第一天晚上,为了抚慰我的旅途疲惫,朋友给我做了美味的德国北方菜。透明的汤里,炖了土豆、豆角和大块火腿,里面放了洋梨以及大量香草。有点像关东煮,汤色透明,带着洋梨的淡淡清甜,非常好吃。
枝元和我一起做出门的准备时说,这种生活很适合我。周围很多人看到我旅程繁忙,都很担心。对我说,不要跑来跑去了吧,身体会垮的,旅行不会干扰工作吗?
这次只在柏林停留三天,没有安排工作,因为朋友患了癌症,我很担心,非常想见他们,所以在长旅途中安插了这几天的行程。见面后看到朋友气色很好,我松了一口气。
唯独枝元却说:“我也超级忙,但趁着还能干,总想尽量多接工作。没办法。趁还活着,只有活下去。”
我在做一个长旅行,在柏林的朋友家累得动不了了。昨天晚上,他们请我去看歌剧《托斯卡》,中间我睡着好几次。本来我那么喜欢歌剧,票又那么贵,中间打瞌睡实在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