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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毫无疑问,如果是雷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已经挣脱了这些束缚,而且已经在这个基地里横冲直撞了。艾贡清楚现在还没人知道自己在哪儿,有可能还没人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麻烦。这时他又想起了德弗里斯离开前跟他说过的话:“感谢上帝吧,斯台特曼。至少你的下场会比莎拉好一点儿。”

他告诉自己:作为一个高智商个体,你实在很笨。你在背上贴了一张“踢我”的标签,然后径直走进一个陷阱里。你是一个聪明人却失败了。那么现在,你就得变成一个强壮的人,就像吉姆那样。

她那句话的意思是……

艾贡朝后面倒去,但几乎没有任何效果,使他深受打击。他既不柔软也不强壮。他只是一个科学家。

噢,不。他们要过去抓凯瑞甘,并在她身上做实验。甚至也许会杀了她,也许会把雷诺也杀掉。而且,现在就艾贡所知,现在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对方企图的人。

他的腿确实有点长。

他悲鸣了一声,只是短短的一声。然后艾贡·斯台特曼神情坚定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缓慢痛苦地把他被绑在一起的双手伸到身下,然后努力地试着把他那双又瘦又长的腿从双臂之前塞过去。

艾贡现在正坐在地上,他的双脚支在身前。然后,他挣扎着把双脚挪到一侧,调整成了一种跪坐的姿态,用膝盖“走”向那些架子。盒子上都注明了里面所装的是什么,但他在前两个架子上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垂头丧气地哀叹一声。这个时候,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从他现在这个姿势开始,试着站起来;要么就试着把他被绑在一起的手腕转到身体前面来,被绑在身后实在太不方便了。

马特·霍纳对配餐的厌恶之情与任何拥有味蕾的人别无二致,但他更厌恶尴尬地坐在正式的宴会上,和他不信任的人一起进餐。很快,他就修正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他是信任吉姆的,而他现在已经开始正式考虑瓦伦里安也许是一个值得谨慎地信任的人。

没有刀,但破碎的玻璃边缘也非常锐利,而试管和容器通常都是玻璃制成的。因为玻璃是实验室里那些精密但事故频发的工作中,最可靠的材料。它相对便宜,而且几乎不与任何物质发生反应。他像是一条岸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终于成功地坐了起来。他刚才被塞进去那张桌子,上面也堆满了更多的小盒子。而在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架子,上面也放满了类似的小盒子。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在这个距离看不清楚盒子上的标签。不管怎样,他必须站起来。

但是他一点也不喜欢纳鲁德,如果不参加今晚的宴会就会被罚款的话,他真的情愿给点钱。不过幸运的是,他不需要为缺席付钱。

在科学基地的储物间里通常会有些什么东西呢?针……试管……各种型号的容器……没有刀或者……

根据斯旺的说法,维修组“正要摸到铜钉了,”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霍纳估计那句话表示他们的工作进展不错,因为他在这位首席工程师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高兴的情绪。“另外,我们的安娜贝拉小姐有了一个不错的灵感。如果那个灵感实现的话,我到时候会告诉你那是什么。如果没有成功,我就不会再提这个茬儿了。”

现在,他终于来到了房间正中,侧躺在地上。他甚至避开了那些自己吐在地上的泡沫,没有蹭得满身都是。艾贡躺在地上,竭力四下张望,确认了一件事情,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一个储物间。

“呃……好的。”马特说道。

他的眼睛已经闭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房间里幽暗的光线也足够让他看清楚东西。他被塞在一张桌子下面,在他的头和脚旁边各有一个箱子。他拿出钢铁般坚强的意志力,与疼痛作斗争,全力挣扎着挪向房间中央。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而双脚也被捆在了一起,所以他挣扎的时候,姿态非常狼狈,就像是一阵一阵的痉挛,不过,他最终成功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因为很冷,又被地上的灰呛得猛打喷嚏,之后又相信有人会马上就会过来,接替德弗里斯把刚刚进行的工作完成,他心里无数次地诅咒着纳鲁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最后他的心跳渐渐地慢了下来。另外有个好迹象——门外面并没有人看守他。

他估计自己可以放松几个小时了。船已经安全了,至少在这个时候是安全的,另外,吉姆,瓦伦里安和莎拉都是安全的。仿佛中了彩票一般,连罗瑞都没有抱怨。马特坐到椅子里,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手臂,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再呼出去,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感到手臂还有些痛。

思考,他必须思考。这是他唯一擅长的东西。房间里很阴暗,但是光线从门缝处传来。这说明这里不是一个很重要的房间,而他可能真的有办法破门而出。很好,没错,一切都很好,除了他刚刚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之外。

“霍纳舰长?”

“感谢上帝吧,斯台特曼。至少你的下场会比莎拉好一点。”德弗里斯说道。那就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头上还鼓着一个大包,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到底晕了多久。他试图动一动,却突然开始呕吐,吐得非常厉害,他心中一凛,感觉这样使得自己比受伤更可耻了。

他睁开眼睛。“什么事,马库斯?”

“噢。”很好,那很好,至少不会马上被杀。

“我刚刚注意到这个事情……这么说吧,我不知道纳鲁德的人在引擎室里做些什么,但我猜他们可能已经把一些东西弄坏了。”

她大笑起来,这种非常嚣张、一点也不淑女的笑声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侮辱的意味。“纳鲁德希望你活着。可能是想从你的大脑里提取信息,也许你还掌握了那么点有用的信息。”

“你看到了什么?”在他开口提问之前,马特就已经起身走到了凯德的身后,从他的肩旁看向屏幕,急切地想要亲自看出问题。

“那么,接下来呢?”他站起身来,试图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现在你要除掉我了吗?”

“看吧,在星区扫描图的边缘处,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马库斯说道。

“我有三个学位。”她答道。

在雷达扫描图上有许多闪动的光点。数量庞大。

“可真……聪明。”他垂头丧气地说着。

“那……那不可能是飞船。”马特说道,打断马库斯,“纳鲁德的人除了维修之外还干了别的事?那些干扰探测器的东西是他们弄出来的?”

她微笑着。斯台特曼现在因为害怕而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值不住地好奇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已经被搞糊涂了,但他还是觉得她很迷人。“我需要你的声音样本。我需要用这些样本来调整数据库,这样,当有人通过这个来联系你的时候……”她说着伸手从他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通讯仪,“我就能伪装出你还安然无恙地跟他们说话的效果。”

“我不这样认为,但是我去确认一下。很快就回来给你个准信。”

“够什么?”他不能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这些话在他能仔细考虑之前就脱口而出了。

“你赶紧去吧。”

“够了。”

马特开始踱步,努力的思考着,他再次看向刚刚那面屏幕。看样子不像是出故障了。那些闪动的两点并没有以什么队形移动。有一些停留在开始的位置上,而另一些则缓缓地移动着,然后,更多的亮点出现在了屏幕上。

“呃……好吧……这里是艾贡,我正在……说话……”他说道,这时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怎样一种悲惨的境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我不确定我在说些什么,但这就是我,以及……这些词,还有……”

他做了一个决定。如果结果是他错了,那他可以为此道歉。该死的,事后他可以在休伯利安号上举办一个宴会,为自己冒犯了纳鲁德的人的行为而道歉。但是现在,他不能冒一丝风险。

“我不需要你招供任何东西。只是说说话就行了。”

“霍纳呼叫斯旺。”

就在这时,他及时地恢复了智慧,抑制住了自己反击的冲动,没有指出对方刚刚那句话里的前后矛盾,只问道:“好的,你想要我招供?”

“该死的,孩子,再给我一分钟……”

这时,他的困惑几乎达到了顶点,因为接下来,她把那个武器的枪口猛地砸在他的胃上,下手很重,然后说道:“闭上臭嘴,赶紧录音。”

“停止维修。现在。立即执行。”

德弗里斯翻了翻白眼。“这叫做威胁,白痴。”她说道。然而,理所当然地,首先吸引住他所有注意力的词不是“威胁,”而是“白痴,”所以,理所当然地,恰如一个白痴,他说道:“嘿,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关于‘泰拉多尔Ⅲ’的研究领域中处于领先地位的……”

安娜贝拉正沉浸在她的新项目里,一开始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为什么拿着那个东西抵着我?”他问道,已经彻底懵了。

她最近几天里突然对舰船导航方面的事情兴味盎然,当然,那都是因为她最近几天对特拉维斯·罗林斯炽烈的感情。有一个办法可以测试那些亮点到底是船上的信号干扰还是真正的威胁——想到那个方法之后,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当然,他有些太热情了,忽略了危险。他热情地想着门背后的实验室里有着那么多的新发现在等着他,以至于他那美丽的导游……“噢,啊哈,你时来运转了,艾贡”、“花枝招展的导游”、“噢?又来了一个,普罗米修斯空间站真是一个闪着金光的梦想之地啊”。结果,美女导游拿着一把武器抵在他身子一侧,然后要他对着一个录音装置说话。即使在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感到恐惧。只是有些困惑。

她打开自己的通讯仪,选择了一个频道,试图跟布塞法洛斯号上的特拉维斯取得联系。通常情况下,他会立刻应答,因为她通常不会冒失地在什么紧急集合的时候联系他,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应答。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当然,那是他不应该忽略掉的事情——他已经走进了蜘蛛的巢穴。他还乐观地以为这只是本地的科学大家庭采用了特殊的欢迎方式,他试图用这种可能性来解释自己的处境,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被五花大绑,然后被塞到储物间的一张桌子下面,就像是一箱试管一样。

他可能正忙着。他可能把通讯仪忘在休息室了。他可能对她感到厌烦了,开始无视她。但是安娜贝拉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霍纳的声音仿佛当头棒喝点醒了她。

艾贡·斯台特曼寻思着,他什么时候能够一展雄才,大干一场。

“停止维修。马上。立刻执行。”马特的音调低沉而紧张。

他们来了。

“仁慈的上帝……好吧,好吧。”斯旺一手捶在按钮上,然后转向纳鲁德的人。“你们都听到了舰长的命令。你们先停下吧,所有人都暂时休息。我不知道又是什么虫子咬着了他的屁股,但舰长就是舰长。”

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入口。

“这真是太伤感情了,”他们中有人抗议道,“我们好心好意地来帮你维修。你们却认为雷达图上那些噪点是我们弄出来的……”

她几乎感受到了那种恶意,她感觉到那种绝对的恶意,而且那种恶意很有个人特色,与吉姆,霍纳和瓦伦里安上次被攻击的时候的时候完全不同。

安娜贝拉关掉通讯频道,没在听下去。出于直觉,她为了调取嘹亮号的能源电池的状态信息方便一点,把那些图表连到自己的个人数据端上。她希望自己搞错了,但是雷达图上的噪点很可疑,现在又联系不上布塞法洛斯号上的特拉维斯,而且不久之前所有的探测器信号看起来都完全正常。她看着那些数据,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

她的胃因为恐惧猛地抽紧了,肾上腺素正在她体内扩散。在那恐怖的一秒钟内,她感觉自己要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但她还是勉强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那些数据都表现为一些橙色的长条,这些长条应该根据实时的情况微微变化。但是它们都完全静止不动。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

这也就意味着,她看到的是一张伪造的图。

她被肉噎住了,呛得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喘息着,身上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罗瑞还在跟普罗米修斯基地上过来的工程师争吵着,双方都大着嗓子吼着。她的心跳得飞快,安娜贝拉赶紧联系了舰桥。

那个时刻就像是一片阴影投在了她的灵魂上。

“引擎室呼叫舰桥。”她说道,把声音压得很低。她望向那两个争吵中的工程师。看样子那两个人正脸红脖子粗地吵着,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的头碎了……她的头碎了……”

“安娜贝拉?罗瑞在哪儿?”

“妈妈!你的头!你的头!”

“在和从基地过来的工程师吵架,”她说道,“马特……现在你的探测器肯定出了问题。有人正在从能源电池里抽走能量,而且……我想他们也在干扰我们和别的船联系,我已经联系不上特拉维斯。”

……那些刺蛇——凯瑞甘的刺蛇——朝着那位母亲猛扑过去。它那镰刀般的前爪一挥,几乎在一瞬间把那位母亲的头颅劈成两半。脑髓、鲜血和骨头洒得到处都是,那个小女孩的尖叫声更高了一点,听起来尖锐而无助。

马特立刻就相信了她的判断。一方面,他能听见扬声器里传来的争吵的声音,另一方面,安娜贝拉是一个冷静而稳重的技师,一直以来都没让他失望过。如果那些来“帮忙”的“工程师”阻断了她与布塞法洛斯号上的特拉维斯交流的讯号……“立刻联系雷诺。”他命令到。

莎拉·凯瑞甘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她的母亲,那个又小又有病的小猫……身为异虫的女王……

没有反应。通讯官无助地转向他。他无须再多说什么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也赞同他们的想法。她确实需要弄明白自己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外星神器究竟做了什么、还留下了些什么。与此同时,似乎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警告她要小心埃米尔·纳鲁德。她认识他,她……莎拉摇摇头,强迫自己再吃下一大口。有可能她真的认识他,后来又忘记了,但是在意识深处还留存着对他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如果是真实事件的记忆的话,也绝非愉快的回忆。

“他们……长官,”马库斯说道,也转向舰长,“正在进入柯克加德行星带。”

毫无疑问,在她的DNA中还残留有异虫的变异。每一个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但她无法抑制地怀疑,能看到的迹象只是冰山一角。这些是她和其他人都能看出的,那么在她体内看不到的地方——而且最该死的是,甚至可能在她的意识里——是不是也存在着同样的情况呢?

“有多少?”

于是她大口地吃着斯卡莱特牛排,还有加了梅子酱的土豆泥,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让负责照看的护士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一边大口吞咽着食物,一边思索着现在的形势。

“全部。”

莎拉躺在病床上。吉姆已经安排人为她送来了跟晚宴上一模一样的菜品,她不得不承认,它们闻起来可口极了,也确实好吃。出于另一个更实在的考虑,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恢复体力,做好随时随地就能开始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