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亲爱的伯德太太 > 第二十七章 奥弗顿爵士本人 Lord Overton Himself

第二十七章 奥弗顿爵士本人 Lord Overton Himself

伯德太太一副当场死过去的表情。

“称不上布尔什维克主义,”奥弗顿爵士说,语气中透露出无聊,“我觉得还不如说让疯子得到应有的评价。现在,能不能请大家保持安静?”

我们全部保持沉默,奥弗顿爵士一边沉思,一边用舌头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终于,他又开口了。

“对‘热锅里有什么?’是个坏消息,”柯林斯先生压低声音说,“要我说,大多是卷心菜吧。”

“抱歉,”他说,“但事实就是这样,莱克小姐……噢,天哪。那是我的秘书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政——治,奥弗顿爵士,”伯德太太厉声说,吼到一半想起来不应该喊叫,“出现在《女性挚友》里,会演变成什么呢?布尔什维克主义,就是那个。”

我们一齐朝门口望去。我们听到外面,奥弗顿爵士的助理坚定地告诉某个人,他们现在不能见他。

“谢谢你,亨丽埃塔,”奥弗顿爵士厉声打断,“真的,我听得很清楚。好了。不爱国的。我觉得,我可能不会使用这么过分的描述。我把那封有问题的信给我太太看了,她觉得回复非常友好。我特别喜欢将希特勒称为傻瓜的那部分。”

“绝对不行。”我们听到了她的立场。

“奥弗顿爵士,我真的必须……”

“真的很抱歉,”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但我们真的必须……”

“过去四周,”柯林斯先生轻快地说,“如果可以拿到纸质版供应数据,我们或许可以列个表。牛顿先生认为,这是我们扭转局面的好机会。”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真的吗?”奥弗顿爵士饶有兴趣地说,“哪个时段?”

“这到底是谁?”奥弗顿爵士说,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那是被误放进去的,”柯林斯先生平静地撒了个谎,“广告收入提高了19%。”他继续说。

“等等!”我听到自己喊叫出来。接着,我又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重复道:“等等。”

“这太过分了,”伯德太太吼道,吓了大家一跳,“柯林斯先生完全出于个人偏见。难道要我提醒你,上周背着我刊登出来的那封可怕的、不爱国的来信吗?几乎一整个版面全部是给一个神经紧张的读者的同情话?这让我们看上去像是在为希特勒服务。奥弗顿爵士,别听他一派胡言。”

在门口,克拉伦斯一边用手奋力地撑着门,一边尽量不让一个塞满东西的大邮包掉下来。

“好了,柯林斯,够了。”奥弗顿爵士说。

跟他在一起的是邦蒂,她脸色苍白,骨瘦如柴,额头上还有一个青灰色的伤疤,沉重地倚靠在一个拐杖上。

“据牛顿先生,我们的销售收入负责人说,在过去两个月里,我们的订阅量明显增加,读者对于莱克小姐直接参与到的项目给予了高度评价。我负责的版块有些新想法也全是她的主意,而且她还让我在小说方面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我不想用这个来烦您,”当奥弗顿爵士举起手想要制止时,他匆忙补充道,“还有——”

柯林斯大步走过去,向她伸出自己的胳膊。邦蒂扶着他,慢慢跟着他走进了屋子。

奥弗顿爵士嗯了声,让他继续。

邦蒂来了。

“谢谢您,先生。我会的,”柯林斯先生点点头,“我刚才从广告部回来。我有一些您可能感兴趣的消息。”他从口袋里掏出记者笔记本,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一边说一边找着正确的一页,“您瞧,《女性挚友》最近似乎焕发了青春。”

我像疯子一样半哭半笑,发出难以辨认的声音。

“什么?”奥弗顿爵士说,耐心渐渐消失,“我还有一个会。噢,不过请说,柯林斯,不要偏题。”

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那不重要。我马上就要被解雇了,其他都是一场灾难,不重要了。邦蒂好点了,至少她在康复中,而且她来了,我要好好跟她谈谈。

“先生,我可以插句话吗?”柯林斯先生这时说。

突然,我害怕了。我有太多要解释的。我不能只是跑过去说声抱歉,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她来是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或者还是不想见我怎么办?如果她还恨着我怎么办?

“求求您不要解雇我,奥弗顿爵士。”我绝望地说。

“你好,小艾。”邦蒂说着,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个勇敢的微笑。

“事实是,你擅自作出决定,未经许可冒用伯德太太的名字写信。你必须理解,这是绝对不能被接受的。不管你的初衷多么善良,但你已经损害了你的代理主编和《女性挚友》的名誉。我真的不能……”

我顾不上她脆弱无比的样子,从奥弗顿爵士旁边挤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心怦怦直跳。伯德太太想要插嘴,但被奥弗顿爵士举起的手制止了,我的希望暂时高涨起来,又很快一落千丈。

“我很抱歉,”我说,都能摸到她外套下面突出的骨头了,“我真的对不起你。”

“公平地讲,我坚信他会不辱使命,”奥弗顿爵士说,“但这跟现在的论题没有关系。”伯德太太叫了一声,却没人理睬。“所以,”奥弗顿爵士直接对着我说,“莱克小姐,我要赞扬你对我们读者的热情……”

“没事,”邦蒂说,“真的,没事的。”

就连柯林斯先生都知道今天最好不要骂人。

“麻烦有人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相信,伯德太太指的是我弟弟,”柯林斯先生冷静地说,“莱克小姐跟查尔斯相遇,在他在军队服役时,给他写信。这不是秘密。我认为这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那边真他妈艰苦。抱歉,先生……呃,太艰苦了。”

邦蒂从我身边抽离,带着自己最迷人的微笑,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盯着地板,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现在更令人尴尬的——被称为“被告”,这让我听上去像个杀人犯,还是伯德太太刚刚提出的疯狂假设。

“奥弗顿爵士,很抱歉,我不请自来。我叫玛丽戈尔德·塔维斯托克,上周杂志刊登出来的信是我写的。那是封艾米琳回复的信。还有这位是克拉伦斯,我们在楼下碰到的。”

“天哪,”他说,“真的吗?”

奥弗顿爵士的表情在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奥弗顿爵士的眉毛高高耸起。

我张大嘴巴盯着邦蒂,她继续说下去。

“重要的战争工作,”伯德太太插嘴道,趁机夺回了话语权,“奥弗顿爵士,我必须提出,柯林斯先生在这个案件中存在个人偏见无权发言。恐怕,他跟被告存在私人关系。”

“克拉伦斯刚刚送过来这个。里面全是信,先生。寄给《女性挚友》的。人们喜欢艾米写的内容。她们,那个,也喜欢我的信。”

“我记得,伯德太太,”柯林斯先生彬彬有礼地说,“你当时不在办公室,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忙于其他的事情。”

“先生。”克拉伦斯说,把大家吓了一跳,包括克拉伦斯自己在内,因为他刚才发出的是十分洪亮的男中音,听上去就像是威尔士男声合唱团成员发出的一样。看到大家大吃一惊,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双眼直直地盯着房间中央,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势,好搭配他的新嗓音。

“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伯德太太打断道。

奥弗顿爵士现在一副误入现代艺术展的过客的表情,完全不想掩饰自己一头雾水的心情。他眯起眼睛,一脸狐疑。伯德太太一时间哑口无言,但脸涨得通红,坐立难安,就好像在羽毛外套下孵一枚巨型蛋。

“没错,先生。”柯林斯先生说。

“怎么,”奥弗顿爵士说,“有这么多人看了?《女性挚友》的销量少得可怜。对,对,我知道订阅量是在上涨,但涨了这么多吗?”

“对了,柯林斯,”董事长说,“这有点乱,是不是?极其残酷的表现。伯德太太跟我说,莱克小姐最初是你雇用的?”

柯林斯先生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

伯德太太脸上一副“你这是什么情况”的表情,但当奥弗顿爵士向柯林斯先生问候并真诚地接受了道歉后,她只有默默瞪眼的份。我注意到,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虽然不是完全平等。

“我,呃,那个。”

“下午好,”他说,“奥弗顿爵士,伯德太太,很抱歉我迟到了这么久。”

“怎么回事,柯林斯?你做了什么吗?”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没等奥弗顿爵士说出“进来”二字,门就被推开了,柯林斯匆忙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不修边幅了,头发没洗,领带也半垂着。这样的装束并不适合参加听证会,但我不在乎。看到他,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嗯,先生,我跟一个在英国报业协会的朋友提到过塔维斯托克小姐的来信,”柯林斯先生说,“他们认为,这封信提供了在战争大后方留守的年轻女性的一个有趣的视角,并对此进行了宣传——诚实、勇敢,等等。报道量很大。实际上,我们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我筋疲力尽,最后沮丧地结束了辩解。我曾经排练过今天的场景,用我所认为的深思熟虑以及有尊严的自辩,但今天我一个也没用上。这就是结局。

“奥弗顿爵士,先生,我想,你或许想要看看这些信,”邦蒂说,“所以我让克拉伦斯都带上来了。”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马上对奥弗顿爵士说,再次压低了声音,拼命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理性的成年人,而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不过说实话,先生,我只想要帮她们。我或许懂得不多,可我知道,年少轻狂时茫然不知是什么感受,而且我知道,其他杂志的言论以及为读者付出的一切,”我说,几乎是在恳求,“他们回答现代类型的问题。他们杂志的销量也很高。”我补充道。

我不知道邦蒂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跟奥弗顿爵士一样被蒙在鼓里。

伯德太太的嘴巴大张,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我肯定,来信会源源不绝的,”邦蒂说,“噢,奥弗顿爵士,求求您不要解雇艾米琳,也不要报警。她是个十足的傻瓜,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实话,她绝不会再这么做了。”

“不,伯德太太,”我提高音量说,“你这样不公平。”

邦蒂抬头看着董事长,对他悲伤地微笑了一下,差点让我笑出声来。我也及时承诺,从今以后,我一定遵照大家的吩咐行事。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恐怕,女士们,”奥弗顿爵士不为所动地说,“我们需要公事公办,而不能指望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悲伤的表情解决问题,虽然它们很具感染力。然而,没人会报警的。现在,亨丽埃塔,在你说话之前,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也不怪你。这是件丢脸的事情。但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公司成为一个笑料。”他瞟了一眼华丽的挂钟,有些不耐烦,“逮捕一名初级文员会让这场争辩难上加难。至于小报……”

“真的。这无法接受。”

“奥弗顿爵士,”我身边一个快要窒息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必须抗议。这真是令人发指。我不得不辞职了。整个事件,”伯德太太强硬地说,“都是一派胡言。我要诉诸法律。”

伯德太太扯着嗓子大叫着。她敏捷地跳了起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出手打我了。

奥弗顿爵士深深吸了一口气。

“莱克小姐!”

“亨丽埃塔,”他对她说起了一个题外话,“自从你回来后,每周都威胁着要辞职。”

“但是,奥弗顿爵士,我真的不是想要冒充伯德太太,也从来没想过做任何损坏她名声的事情。只是因为伯德太太不愿意回复,只因为她们的问题不能被接受——有一个必须忽略的长长的列表明细,所以我才回信的。”我顺便提到了这个列表,“不管怎么说,她们大部分人听上去那么悲伤,忧心忡忡又很凄惨。很多人都是走投无路才写信求助的。而且,她们有些人的问题确实很糟糕。她们真的拼尽了全力,要么是丈夫不在身边,要么就是身边没有孩子。即便不是上述两种情况,她们也为此感到害怕,怕他们被炮弹击中,事实上,有些人确实被炸了。她们很累还有……有时还会很孤独,而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她们有时就会爱上错的人,然后……”

“我会起诉的。”伯德太太说。

我气都不喘一下就继续说下去,以防他觉得这就是我全部的辩解了。

“请你不要,”奥弗顿爵士温和地说,“这太新潮了。”

“先生,”我说,“我想说,对于自己造成的所有麻烦,我表示万分抱歉。我已经无条件向伯德太太道歉了,并且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站不住脚的。”

有那么可怕的一瞬间,我以为柯林斯先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他最终用咳嗽声掩盖了过去。如果奥弗顿爵士放一把火烧了伯德太太的外套,也比刚才的话带来的效力要逊色三分。

奥弗顿爵士正在等待答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她说,从每一个细胞里聚集着自尊,“那样的话。”

我不能让他把我想得那么差。我无法否认这些指控,但我可以在彻底失败之前尝试着辩解一番。

伯德太太最后用羽毛和绉纱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从我们身边掠过,走出了房间。

伯德太太对所有事情都会发火,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并不奇怪。今天她怒不可遏,但我已经预料到了,一点儿都不惊讶。但奥弗顿爵士不一样。就在几个月前,一想到能够在他的公司任职,我就激动不已,以至于面试的时候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我非常在乎他的想法,然而他对我的全部了解只限于手里的那份该死的报告。欺诈目录。难怪他把我看成个十足的白痴,是对他出版帝国的诋毁。

奥弗顿爵士又叹了口气,但这次并非不开心。

“莱克小姐,”他说,“这份报告就是一份完美的欺诈目录。完美啊。你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吗?”

“好了,现在,”在门被摔上的同时他说,“这是个很有趣的小插曲,自从1889年我祖父命我在邮局工作一周后,我再也没有这么欢乐了,对,你或许会惊讶,年轻人——”克拉伦斯此刻忘记了高贵的架势,差点晕过去——“这占用了我太多时间。莱克小姐。我并未对此掉以轻心。伯德太太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的行为不能容忍。从来信看,这并不是一场绝对的灾难,但那不是重点。你不能随意制定自己的规则。”

奥弗顿爵士隔着眼镜盯着我,嗯了一声,随后又扫了一眼报告。

“没有,奥弗顿爵士,”我赶忙站直,“从没有过。”

“奥弗顿爵士,”伯德太太说着在椅子里动了动,“不光是冒用了我的名字,她还用了些最无知最危险的垃圾污蔑了我、《女性挚友》乃至整个朗塞斯顿出版社的名誉。一想到她跟读者说的话,我就瑟瑟发抖。此外,还有,”她不顾奥弗顿爵士想要开口的样子继续说,“她这是完全丧失了道德感的表现,为了自己职业晋升,跟高层耍阴招。真的是难以置信。”

“你需要明确的指导,你需要有个人像老鹰一样监督你。”

董事长耸了耸眉毛。

“是的,先生。”

“我抗议!”她叫道,怒气冲冲地转头看着奥弗顿爵士。

“但你确实看上去对年轻人有一定的了解。”

“是的,先生,”我说,“是我做的。虽然这并非我有意为之。”我补充道,这句话差点让伯德太太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奥弗顿爵士的语气像是他正在跟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人对话。

“如果拿这次回信作为依据,你会得到一些线索。虽然《女性挚友》已经陪伴无数家庭走过数十年了,但我必须承认,我们或许还是忽略了一些东西。我可不愿意看到它翻船失败。我会跟柯林斯先生进一步讨论的。现在,麻烦请从我的办公室出去,莱克小姐,带上你的朋友们。”

他这么描述,听上去罪行更加严重了。

我没有动。柯林斯先生夸张地对我翻了翻白眼。

“所以说,莱克小姐,”奥弗顿爵士一边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看着我认为陈列着自己罪行的文件,一边说,“你故意冒用伯德太太的名字给《女性挚友》的读者们回信——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你现在还没有丢掉你的工作,”由于我一脸茫然,奥弗顿爵士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周一之前不要回来。”

他桌旁坐着如同一尊石像的伯德太太,身着那件肥大的黑色羽毛外套,强压着怒火,整个人显得很僵硬。

接着他转向了柯林斯先生。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朗塞斯顿出版社的所有者兼董事长本人,但现在,我穿着自己最好的套装,站在了奥弗顿爵士的办公室,心想他到底会有多生气。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占据了大理石走廊入口的真人大小的肖像画十分逼真,即便没有这幅画,大厦的每一层都挂有一张他的巨型照片——像政治家一样,表情严肃。现在,他就坐在一张巨大的柚木办公桌后面,宏伟的身躯,白色的粗眉毛,就跟我之前想象中的《女性挚友》代理主编的样子一模一样。

“柯林斯,”董事长说,“她将由你负责。证明她努力工作,我想要接下来三个月的销量翻倍。如果你们能够做到,那我会考虑让莱克小姐留下来。”

十二点半,就在我要出席纪律听证会,直面整个出版界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时,柯林斯先生却不见了踪影。我原本以为他会在,但只有我一个人。他没有出席,我也无任何怨言。我在想,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或是他弟弟了。

“没问题,先生。”柯林斯先生轻快地说。

一周后,接到要去朗塞斯顿集团的通知时,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即便我要面对的是奥弗顿爵士本人。对于伯德太太来说,当场解雇我是最容易的。现在,杂志上刊登出了“焦虑者”的来信,她要去履行对我的指控似乎也不可避免了。我真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应付。

奥弗顿爵士又看了我一眼,垂下了眉毛。

塔维斯托克太太并未向我透露邦蒂的地址,但她会帮忙转达我最诚挚的问候。在那之后,我失去了一切的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我只是到河边走很久,尽量不去考虑未来,或者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年轻的姑娘,你真他妈的走运。真他妈的走运。现在,请你离开,让我静一静。”他停了下来,我确信他在忍着不笑,“还有,天哪,别跟亨丽埃塔说,我刚说了‘真他妈的’。”

Dear Mrs.Bi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