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吧,夫人。”那位二楼的女房客叹道。
“噢,我想你活力四射,人缘又那么好,住在此你会感到寂寞的,夫人。”矮小的克拉平斯太太说。
“无人在意或无人关照的孤独的人,或者是有精神创伤的人,”拉德尔先生说,他提起了一些兴致,一边说一边看看大家,“对他们来说乡村在合适不过了。人们常说,乡村属于受伤的心灵啊。”
“噢,你不会喜欢那样的,夫人,”巴德尔太太连忙接碴说,因为从出租房屋考虑,鼓励这样的念头是不明智的。
唉,这个不幸的男子,他太不会说话了。可不,巴德尔太太一听见这话,就必然哭了,并且当即要求带她离席,而那个注重亲情的小孩子也开始极其伤心地号啕大哭起来。
“乡下多舒服,真的!”罗杰斯太太感叹道,“我真希望我永远不走了。”
拉德尔太太大叫道,猛然转向二楼的女房客,“谁会相信一个女人会嫁给像他这样的时刻在玩弄女人的感情的、根本不像个男子汉的东西呢,夫人?”
不过,茶盘已经上来了,有七套茶杯和茶托,面包和黄油也同样多。巴德尔太太被一致推举为主席,罗杰斯太太坐在她右边,拉德尔太太在左边,于是茶会气氛很是愉悦。
“亲爱的,”拉德尔先生抗辩说,“我本是无心的,我亲爱的。”
这是展示藏在壁橱里的财宝的信号,藏有很多盘橘子和饼干,还有一瓶陈得泛渣的红葡萄酒——是花一先令九便士买来的——以及另一瓶十四便士的有名的东印度牌白葡萄酒,所有这一切都为了款待女房客,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惬意。克拉平斯太太的心头一度被激起一阵巨大的惊恐,因为汤米企图讲述先前针对此时正要拿出来的美味而对他进行的盘问——幸好这一企图被扼杀于摇篮中,因为他“方法不当地”喝了半杯陈得泛渣的红葡萄酒,因而使他的生命有几秒钟出现了危机——然后,大伙儿动身出门,去雇一辆到罕普斯台德去的驿马车。不出两个钟头大伙儿已顺顺利利地到达西班牙花园茶庄。在那里,不幸的拉德尔先生的第一个举动就差点儿再次惹怒妻子: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点了七客茶,而实际上(正如女士们一致赞同的),让汤米从谁的杯子里喝茶都是轻而易举的,只要不让服务员看见就成,这样可以省掉一客茶的钱,而茶却照样喝得惬意极了。
“没什么用意!”拉德尔太太重复道,带着极大的轻蔑与不屑。“滚。看见你我就恶心,你这畜牲!”
悲伤的回忆再次被勾起,拉德尔太太再次把手绢捂到了眼睛上,并发出一声被压抑住一半的尖叫,因此巴德尔太太朝拉德尔先生皱了皱眉头,示意他马上闭嘴,并且装腔作势地叫罗杰斯太太的女仆“上酒”。
“注意身体啊,玛丽·安,”克拉平斯太太插话说。“你从来不顾自己的身体啊。走呀,拉德尔,乖点吧,不然你只能惹她生气。”
“我当然感到荣幸,夫人,”拉德尔先生边搓双手边说,他显得有些激动。“真的,我早就说过,我们乘单马双轮马车来——”
“你最好是自个儿喝茶去,先生。”罗杰斯太太说,又开始用那挥发盐瓶子了。
“噢,那还用说,夫人。”罗杰斯太太答道。她说完之后,所有其他的太太都响应说:“噢,那当然。”
按习惯正在为吃面包和黄油忙得不亦乐乎的山德斯太太也这么认为,于是拉德尔先生就很无趣地走开了。
“喂,拉德尔先生,”巴德尔太太说,“我相信你应该感到非常荣幸,因为你和汤米是一路护送这么多女士去罕普斯台德的西班牙花园,去的仅有的两位绅士。你认为呢,罗杰斯夫人?”
在这之后,那位已经够大的巴德尔少爷很不像样地闹腾了一阵,他在往他母亲怀里钻的过程中把靴子伸到了茶桌上弄得一片狼籍。不过,那种在女士们之间具有传染性的昏厥性的发作,通常是很快就消散的。因此,在好好地吻了吻他,巴德尔太太恢复了平静,她把他放到地上,纳闷自己刚才的冒失,然后又添了一点茶。
拉德尔会心地笑着,拉德尔先生鞠躬致敬,而克拉平斯太太则说:“她很幸会有机会拜识她早已久仰大名的罗杰斯夫人。”——对这一恭维,最后提及的那位女士优雅地屈尊表示了接受。
正是在这个时候,车轮声逐渐变响,女士们抬头望去,见一辆出租马车在花园门口停下。
“噢,是嘛!”罗杰斯太太庄重地说。由于她就是那位房客,有女仆在一旁侍候着,因此她是庄重多于亲近。“噢,是嘛!”
“又有朋友来了!”山德斯太太说。
“她和克拉平斯太太是姊妹,”山德斯太太提示说。
“哇,是杰克逊先生,道森和福格事务所的那个年轻人!”巴德尔太太叫道。“唉,天哪!匹克威克先生肯定不愿付赔偿费。”
“啊,罗杰斯太太,”巴德尔太太说,“还没给你们作介绍呢,夫人!这是拉德尔先生。这是克拉平斯太太。这是拉德尔太太。”
“或者求婚!”克拉平斯太太说。
因此拉德尔先生被推出房间,奉命到后院呼吸新鲜空气去了。他那么做了一刻钟左右,然后巴德尔太太表情严肃地向他宣告,他可以回屋去了,不过他对他太太得十分小心。她知道他并不是存心不良。不过玛丽·安远远说不上强健,假如他不当心点的话,他会突然地失去她,以后是追悔莫及,太可怕了,等等。拉德尔先生安安静静地听完这一切,随即带着极其像绵羊的神态回到了客厅。
“哎呀,那位绅士怎么这么不紧不慢的。”罗杰斯太太说。
“你最好还是让我们来劝劝她吧。”克拉平斯太太说。“你在这里不合时宜。”
在这位女士说这些话的时候,杰克逊先生正从车里出来,朝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白杨木棍子的缠着黑色绑腿的衣衫褴褛的人说了一点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马车,走向女士们。他一边走一边把他的头发沿帽子的边缘盘好。
那位不幸的绅士走上前来,说道,“我们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和那单马双轮马车的车夫发生了一点口角——”一说起单马双轮马车,他的妻子便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使进一步的解释都化为乌有。
“有什么问题吗?杰克逊先生?”巴德尔太太匆忙问道。
“我浑身不自在,”拉德尔太太以谴责的态度答道。于是太太们纷纷向拉德尔先生投去气愤的目光。
“没事,夫人。”杰克逊先生答道。“都好吗,女士们?冒昧打扰了——不过,是为了法律事务。”杰克逊先生歉意地笑笑,朝大家鞠了一躬,还掠了掠头发。罗杰斯太太对拉德尔太太窃窃私语认为他真是一个优雅的小伙子。
“可发生了什么?”巴德尔太太说。
“我去高斯威尔街拜访,”杰克逊接着说,“听女仆们说您在这儿,就赶快租马车来找您。我们的先生们想请您马上进城去。”
“啊,可怜的人!我也知道。”山德斯太太说。接着所有的女士都异口同声地叹息,并表示赞同,而且她们的确从心底里怜惜她。就连女房客的女仆也如此,尽管她只有十三岁,三英尺高。
“天哪!”那位女士异常惊讶地嚷着。
“啊,可怜的人!”罗杰斯太太说,“我很是理解她。”
杰克逊咬了咬嘴唇说:“是很急的要紧事儿,至关重要。真的,道森清清楚楚这么对我说的,福格也这么说了。我特意叫马车留了下来,方便接你。”
对不幸的拉德尔先生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公平,争吵刚一开始他便被推到了一边,并且被横蛮地命令闭上嘴。而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为自己辩护,因为拉德尔太太露出了显然要晕倒过去的迹象。这一迹象被客厅里的人从窗口看见了,于是巴德尔太太、山德斯太太、女房客以及女房客的女仆都急忙冲了出来,把她抬进屋去,她们全都在极力地安慰着她,仿佛她是尘世中苦难最深重的人之一。她被安置在一张沙发上。从二楼下来的那位太太又跑上二楼,拿来一瓶挥发盐,然后紧紧抱住拉德尔太太的脖子,以女人特有的全部的温存与怜惜把挥发盐凑到她的鼻子下面,直到那位夫人挣扎了很多次,至完全苏醒才罢手。
“太奇特了!”巴德尔太太叫道。
“真是叫我浑身不舒服,贝特西。”拉德尔太太答道。“拉德尔不像个男子汉。什么都干不成。”
女士们都承认这事儿的确奇怪,不过她们又一致认为那肯定至关重要,不然道森和福格不会派人来。既然是要紧事儿,她就应该马上到道森和福格那儿去。
“喂,玛丽·安!你没事吧?”克拉平斯太太问道。
被自己的律师如此急得要命地苦找,足以让人羡慕一些而暗自高兴这一点对巴德尔太太来说确实是一件快事,尤其是一想到可以合情合理地推测此事能提高她在二楼的房客心目中的地位,她就愈加愉悦。她强作欢颜,装出极其心烦和犹豫的神情,到最后才说她想应该去一趟。
拉德尔先生和夫人在那边为车费和马车夫讨价还价,由于结果对马车夫有利,拉德尔太太气急败坏,走过来时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
“不过你这么大老远赶来,要吃点什么提提神吗,杰克逊先生?”巴德尔太太恳切地说。
“妈妈不让告诉别人,”巴德尔少爷答道。“我要去吃上一点了。”在如此大好前景的激励下,这位早熟的孩子鼓起了更大的劲头,继续玩起他那孩子气的踏水车游戏来。
“唉,的确时间不多了,”杰克逊先生说,“再说我还有一位朋友哩,”他接着说,一边望了望那边那个拿着白杨木棍子的人。
“讨厌,这孩子!”克拉平斯太太咕哝道。“好一个淘气包儿!来吧,汤米,告诉你亲爱的克拉琵吧。”
“噢,叫你的朋友也过来吧,先生,”巴德尔太太说。
“不,不告诉你,”巴德尔少爷答道,一边摇头,一边跳上最后一级台阶。
“噢,多谢了,不用啦,”杰克逊先生说,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他不太习惯于和太太们交往,他会不好意思的。假如你叫招待员拿点不对水的酒给他,他不会马上就喝的!——不信就试试!”说这些话的时候,杰克逊先生把手指戏谑性地绕着鼻子转来转去,以提醒他的听众他说的是反话。
“告诉我们,汤米?”克拉平斯太太以哄骗的口吻说道,“快告诉我呀。”
招待马上被派到那位害羞的绅士面前,于是害羞的绅士喝了点东西。杰克逊先生也如此,太太们出于好客也喝了点。然后杰克逊先生说恐怕该出发了。听了这话,山德斯太太、克拉平斯太太和汤米都上了马车。
“啊,你要是知道壁橱里有什么东西,你会这么说的,”巴德尔少爷答道。
“艾萨克,”巴德尔太太准备上车的时候,杰克逊先生说道,抬头望向那个拿白杨木棍子的人,他坐在驾驶座上,正在抽雪茄。
“噢,”克拉平斯太太说,“那可有意思啦!”
“这位是巴德尔太太。”
巴德尔少爷双手插到口袋更深处,不多不少点了三十五次头,深表同意。
“噢,我早就知道了。”那人说。
“啊!租房子的那位太太!”克拉平斯太太不禁嚷出来。
巴德尔太太上了车,杰克逊先生跟着上了车,然后他们就上路了。巴德尔太太禁不住对杰克逊先生的朋友所说的话反复忖度着。多精明的家伙啊,这些吃法律饭的人。
“噢!罗杰斯太太要去。”巴德尔少爷答道,在通报这一情报时他惊异地睁大双眼。
“我们的先生们的诉讼费的事儿极其麻烦,不是吗?”杰克逊先生说,此时克拉平斯太太和山德斯太太已经进入梦乡。“我是说你的诉讼费账单。”
“还有吗,小宝贝?”克拉平斯太太用笼络的态度说。
“很抱歉他们拿不到它们。”巴德尔太太答道。“不过,假如你们这些搞法律的人把这些事情当投机生意做,那你们肯定会得不偿失。”
“得啦。”巴德尔少爷说。
“我听说,在审判结束后,你曾给过他们一张确认你的诉讼费数额的字据吧?”
“讨厌,这孩子,”矮小的克拉平斯太太说,“他只顾自己。好了,汤米,宝贝。”
“是的。那不过是例行公事。”巴德尔太太答道。
“山德斯太太也去。”汤米答道。“我也去。”
“当然,”杰克逊冷冷地答道。“完全是一种形式。”
“只有她一个人在,宝贝?”克拉平斯太太说,一边整理她的长披肩。
他们的车继续前行,巴德尔太太睡了过去。而马车一停,她便立刻醒了。
“噢,她挺好的,”巴德尔少爷说。“她在前客厅里,准备好了。我也如此。”说到这里,巴德尔少爷把双手插进口袋,从门口的最低一级台阶上跳下来又跳上去。
“天哪!”这位女士说。“我们到弗里曼法庭了吗?”
“喂,汤米,”克拉平斯太太说,“你虚弱的母亲身体如何?”
“还没到。”杰克逊答道。“请下车吧。”
同时车夫极其丢人地抓着缰绳牵着马儿走到了红色大门的屋子前,巴德尔少爷已经把门打开了。如此这般地去造访朋友,实在是卑微寒伧!没有马儿风风火火地冲到门前,没有车夫纵身下马。没有响当当的敲门。没有到最后一刻才唰地一声拉开帷幕——免得让太太们招风受凉——车夫紧接着呈上披肩,仿佛他是私家车车夫!这种派头全然没有——简直比走路来还要平淡乏味。
巴德尔太太还有些意识不请,就遵嘱下了车。眼前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一堵高高的墙,中间有一扇门,里面点着一盏煤气灯。
“闭嘴,你这畜牲,不要惹我发火,免得我忘记教规揍你一顿!”拉德尔太太说。
“喂,女士们,”拿白杨树棍子的人叫道,一边探头看看马车里头,叫醒山德斯太太吧。“来吧!”山德斯太太唤醒她的朋友,下了马车。巴德尔太太倚着杰克逊的手臂,拉着汤米的手,已经走进大门口。
“为什么?”拉德尔先生说。
他们拐进去的那个房间样子更加古怪。那么多男人站在那里!他们眼睛瞪得大如牛眼!
“你应该为自己害臊啊,拉德尔。”另外那个小个子女人说道。她正是克拉平斯太太。
“这是哪里?”巴德尔太太问道,停滞不前。
“别跟我说话。”那位女士斥责说。“红色大门的屋子,车夫。噢!假如世上有哪个女人在遭受一个无赖汉的折磨——这家伙以利用一切机会在陌生人面前羞辱他的妻子为乐事和能事!”
“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公共事务所而已。”杰克逊答道,一边催促她穿过一道门,同时回头看看大家说。“当心点,艾萨克!”
“我亲爱的,这不能怪我呀。”那位绅士说。
“一帆风顺。”拿白杨树木棍子的男人答道。那道门在她们身后沉重地关上,他们走下一小段台阶。
“真烦!”最后提到的那位泼妇似的女士说,一边朝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迟钝的男人。
“我们终于到了。万事大吉,巴德尔太太!”杰克逊说道,心情不愉悦地看看四周。
马车雄赳赳地冲到黄色大门的屋子前面——那一路上威风正如泼妇似的女人之一得意洋洋地说的:“真比坐自家马车来威风多了!”——然后马车夫下车来扶两位太太下车,但是刚好在这个时候,托马斯·巴德尔少爷的小小的圆脑袋,却从几家以外的一座房子的惟一的窗户伸了出来,而屋子的大门是红色的。
“怎么回事啊?”巴德尔太太问道,心里开始担忧起来。
“少数服从多数!”泼妇似的女士之一最后说。“黄色大门的屋子,车夫。”
“是这样,”杰克逊答道,把她拉到旁边,“不要害怕,巴德尔太太。天底下再没有比道森更善解人意的了,也再没有比福格更仁慈宽厚的了。强制你支付诉讼费是他们的职责,他们是服务在身。但是他们都为你着想,竭尽所能想使你免受感情困扰。回想一下这事儿办得多么巧妙,你一定会特别感动!这里是弗里特监狱,夫人。祝你晚安,巴德尔太太。夜安,汤米!”
这时大打口水战。由于马儿正受着一只在它鼻子上的苍蝇的困扰,车夫便根据刺激转移法的原则,仁慈地偷闲用鞭子抽它的头。
杰克逊在那个拿白杨木棍子的人的陪同下一刻也不停留,另一个一直在旁观的手里拿着钥匙的男人领着那位张皇失措的女性走上另一小段通往另一道门的台阶。巴德尔太太惊声尖叫着。汤米也吼叫起来。克拉平斯太太缩成了一团。山德斯太太则拔腿就跑。因为,那里刚好站着受到损害的匹克威克先生,他每天夜里都要出来透透气。他旁边倚着塞缪尔·威勒。威勒一看见巴德尔太太,就讽刺地脱帽致敬,而他的主人则当即生气地扬长而去。
“我到底在哪里停?”车夫问道。“你们自己弄清楚再说?”
“不要为难那个女人,”看守对威勒说,“她是刚进来的。”
车夫本来在绿门的房子前面已嘎然而止,把它往后拉得高到了几乎使它跌进车里的地步,但听那女士一说,他让那牲口的前蹄再次着地,按缰不动。
“是犯人呀!”山姆说,迅速戴好帽子,“原告是谁?为了什么?快告诉我。”
“噢,你真死心眼儿!”泼妇似的女士之一叫道,“停在黄色大门的屋子前面,赶车的。”
“道森和福格,”看守说,“强制执行诉讼费。”
“停在绿门的房子前面,赶车的。”迟钝的绅士说。
“喂,约伯,约伯!”山姆叫道,冲进了过道里,“快去佩克尔先生那儿,约伯。我看是有招啦。有戏啰。主人呢?”
七月下旬里,一辆车号不明的单马双轮马车在高斯威尔街上奔驰。除了坐在车一边的专用驾驶座的车夫之外,还有三个人挤在马车里。帷幕上方挂着两条披肩,显然是属于坐在帷幕下方的两个瘦小的泼妇似的女士的。她们之间夹着一位绅士,简直要被压得看不见了。他神态迟钝而又驯顺,每一次斗胆开口说话,总是被前面所说的两个泼妇似的女士之一打断。这会儿,那两个泼妇似的女士和那个迟钝的绅士正在争执,大家都要他把车停在巴德尔太太的门口,可是那个迟钝的绅士坚决违抗那两个泼妇似的女士的意见,因为那扇门是绿色的而不是黄色的。
但是对这一问话无人问津,原来约伯一接到任务便拔腿而逃,而巴德尔太太也已不折不扣地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