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希望他的傲慢是玩火自焚,他将自己置于我们可以追到的范围内,这本来应该是很糟糕的选择,但我怀疑并非如此,他太善于玩这个游戏了。
可是这时,他的踪迹又带我们到了另外一个湖。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玩弄我们只是为了取乐而已。他本可以逃走,但让我们跳进他的一个又一个圈套中,他觉得更好玩。
我们还是继续追踪,放弃并不是合理的选择。
老实说,他并不需要其他计谋了。他现在领先的距离足够他直接跑向海岸,我们没有机会赶上他了。
十点钟左右,埃斯梅发来消息:“你能说话吗?”
我相信他正往海洋的方向前进,这是一条清晰的逃跑路线。我们现在离卡尔加里远了,反而离温哥华更近。他似乎并没有兴趣南下回到福克斯。现在的趋势是渐渐向北。
他有可能听见我说话吗? 卡莱尔想知道。
太阳升起来了,但今天云很厚,追猎者并没有放慢速度。如果阳光普照,不知道他会怎么办。我们现在到了山脉的西边,马上就又要进入人类的城镇了。如果有必要,他可能会迅速杀掉任何看见他的人。
“要是能听到就好了。”我叹了口气。
他在另外一个几英里长的冰川湖那里又一次打乱了自己的踪迹。那儿有几十个这样的冰川湖,全都由北向南横穿加拿大的山谷,就好像是巨人用手指在这片大陆中间刨出来似的。追猎者经常利用这个优势,每次我们都必须想象并做出决定,然后等爱丽丝发来“卡”或“埃美”或“爱德”,要么就是“y”或“n”。我们的头脑反应很快,但每次停顿就会让他更领先一些。
卡莱尔给埃斯梅打了电话,我们继续跑,同时,他和埃斯梅开始通话。埃斯梅并没有什么新消息,她主要是担心我们。红发女人仍然在那一带,但她不会进入埃斯梅或罗莎莉身边五英里之内。罗莎莉侦察了一下,结果那红发女人在夜里去了高中,还在镇上大部分的公共建筑里穿行。她还没有往北到我们家那边去过,往南最远只到了本地的简易机场,但她似乎悄悄到东边去过,可能是为了靠近西雅图,把那里当作更大的捕猎场。她去过一次查理家,不过是等他上班之后才去的。埃斯梅一直都没有离开查理身边几码远,而查理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实在太令人钦佩了。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做呢?我们必须一直追他,希望能想办法把他找出来。本来我们还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既阻止他又不危及贝拉,但我们搞砸了。
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也没有任何线索。她和卡莱尔互道了一声让人痛苦的“我爱你”,之后我们就又继续这场让人头脑发木的追踪。追猎者又往北方去了,他太享受这个过程,根本不愿意轻松逃脱。
贝拉和我之间的几千英里的距离一直让我焦虑。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本来是要把他引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拖慢他的速度,让他能迟一些去搜寻他真正要找的人。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又到了一个湖,这个湖呈新月形,没有他之前用来拖慢我们的那个湖大。我们不用讨论,就决定按之前决定好的搜寻路线行动。很快爱丽丝就回复了“埃美”,于是我们又沿原路往南走。
简直让人发疯。我们尽可能快地跑、游、在森林中飞荡,但他只是在玩弄我们,不断巩固领先地位。他真是经验老到,而且我肯定他相当自信自己能成功。现在他完全占据了上风。我们不断落后,最终他会完全甩掉我们。
我们刚刚重新找到他的气味,那气味就立刻引我们穿过了一座藏在山口深处的小镇。这镇子的规模可以让狭窄的街道上出现不太拥挤的车流。我们必须减速,我知道这样其实无所谓,但还是很不喜欢。我们已经落后得太多了,减速与不减速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我静心一想,他大概也只能以人类的速度前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费这个劲,可能他渴了吧。我确信他知道自己有时间停下来吃上一顿。
有一回他又发现了一条河。我们又一次费尽心力想象要搜寻的路线。他在水中游了很长一段距离。我们有将近十五分钟毫无头绪,直到爱丽丝看见卡莱尔将在西南方三十六英里外发现追猎者的踪迹。
我们从一栋建筑冲向另一栋建筑,我的感知力能让我们知道是否有人看到我们,这样我们就能在没人的时候奔跑。对这里的天气来说,我们明显穿得不够暖和,而且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我们还都全身湿透了。我尽量让我们绕开人多的地方,避免引起任何注意。
到了一处宽阔的悬崖边。我们每人选定一个方向,打算到崖底搜寻,但爱丽丝不断给我们发信息说不不不不不 。她对追猎者的预见非常有限,只能看到我们对他踪迹的反应。我花了好长时间查看悬崖石面上的磨损之处,他下落到一半,然后跨过石头往侧面爬去了。
我们设法走到了镇子的郊外,并没有发现新的尸体,他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解决饥渴。那他到底在找什么呢?
但是在这无尽的夜晚里,他变了十多次方向。我想,他主要还是要往西去,曲折地往太平洋的方向去。同时他不断想办法巩固领先地位,拖慢我们。
现在他往南走了。
他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回去了。他是要往南走吗?回福克斯去找贝拉的踪迹?就算走直线,也要整整七个小时才行。他是想给我这么长时间,让我有机会赶上他吗?
我们跟着他的踪迹来到了一座简陋的大棚。大棚位于一处开阔的田野中央,田野上长着浓密的黑刺莓,但在冬天都是光秃秃的。通往大棚的宽阔大门被撑开了,棚子里大部分都是空的,只在墙边堆放着一些机械和汽车里用的杂物。气味飘进了棚子,而且在棚子里的地面上气味更浓,他像是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我只想到了一个原因,于是就搜寻血的气味。但什么也没有,我只闻到了汽油……尾气……
我飞速在树枝之间穿行,心里非常恼火。我们在这个湖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他现在已经领先好几英里了。
我突然明白自己一开始忽略了什么,顿时觉得很不舒服。我低声骂了一句,冲出棚子,跳过高高的黑刺莓。埃美特和卡莱尔跟上来,经历了几个小时让人麻木的失败之后,他们全都恢复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随后我又开始了追逐。
棚子另外一侧的地面上,有一片长条形土地被压平了,压得尽可能光滑,大约有两百英尺宽,向西延伸出去至少一英里远。
卡莱尔出水泛起了涟漪,我回头瞥了一眼。他又把手机拿在了手里,并向埃美特示意。我选择的办法是正确的。没走几码远,我就确信自己发现了追猎者气味的痕迹。那气味在上方,他跳到了一棵很高的黑松的树枝上。我爬上这棵树,发现他的踪迹穿过了周围的树枝。
这是一条私人飞机跑道。
我往右走,埃美特往左走。
我又骂了一句。
我在湖的最南端出了水。埃美特身上的水滴落,打到石头岸上,这是我身后唯一的动静。
我过于关注从水中逃跑的途径了,其实还有从空中逃跑的途径。这架飞机很小很慢,比汽车快不了多少,就算情况良好,每小时的飞行距离也超不过一百四十英里。而那飞机棚太简陋,我觉得飞机的情况可能好不了。如果他打算飞远,就必须经常停下来加油。
湖水非常清澈,温度几乎与冰点差不多。我在水下游了几码,夜里别人是看不到我的。我身后的埃美特几乎没有声音,但我还是可以分辨出他来。卡莱尔的声音我就完全听不见。
但他往哪个方向飞都有可能,我们没办法跟踪。
我给他们看了短信,然后把手机递给卡莱尔。他有一个防水包可以保护手机。我跳进水里,听见身后的埃美特也行动了。我让自己的身体笔直如一把刀,坚决地切入水中,同时尽可能减小发出的声音。
我看向卡莱尔,他眼中是和我一样的失望乃至绝望。
嗯, 她写道,南端。
他会返回福克斯,再重新找出贝拉的行踪吗?
手机默默地振动了一下。
我皱眉道:“这能说得通,但似乎意图有点太明显了,不太像他的风格。”
我想象了一下要怎么做,跳进深蓝色的水中,飞速游到对岸,然后沿着北岸跑,和卡莱尔到湖的最远端会合。
我们还能去哪儿呢?
“埃美特,”我几乎无声地说,“你要负责南岸,从这里开始,沿岸绕到东边。卡莱尔,你要沿着北岸跑。我负责最远那头。”
我叹了口气。
我们到达了可以俯瞰这个长湖的地方。
我该打电话吗?
告诉我,我们谁会找到追猎者的踪迹。
我点点头:“打吧。”
埃美特和卡莱尔接近了。我回头向卡莱尔跑去,一只手伸在身前。他只用了一秒钟就明白要怎么做了。他把手机抛给我,我又转身和他们一起跑,同时给爱丽丝发消息。
他按下重拨键。铃声只响了一下。
但最快也只能这样了。
“爱丽丝?”
稍微快一点儿的办法是把湖岸分成三段,我和埃美特及卡莱尔分头查找。
“卡莱尔。”我听见爱丽丝压着声音说。
比较慢的办法是沿着湖边跑,寻找他的踪迹。我必须小心,以免错过他出水的位置。他是不会走上岸之后再跑的,他会想要跃出水面,让自己的气味和岸边间隔一段距离。
我焦急地靠过去,其实我已经能听见了。
我想追着他潜入水里,但我知道这样会让他取得优势。他可以从几英里河岸的任何地方上来,我必须根据他的行动做出反应,这样会花比较多的时间。而他就没有这样的困扰。
“你们现在完全安全吗?”卡莱尔问。
水,对呀。
“对。”
下面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冰川湖,这个湖既长且窄,几乎像是一条河。
“我们在温哥华东北方向一百七十英里的地方跟丢他了。他开走了一架小飞机。我们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
我跳上一座被雪覆盖的山脊,这座山脊中间断开,形成了陡峭的悬崖。就在此时,我听见远方传来水流溅落的声音。
“我刚刚看见他了。”爱丽丝着急地说,但她对我们的失败完全不惊讶,“他去了某处的一个房间,毫无关于所在地的线索,但这个房间很不一般。四面墙上全是镜子,中间围着一圈金色条纹,像是护墙板 [3] ,房间多半都是空的,但一个角落里有一套老式影音设备。另外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很暗,我只能看见他在看录像带。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他为什么开走飞机……他都是去了这两个房间。”
我跑得更快,希望能跳出他的陷阱。
信息不够多,而且没什么用。据我所知,追猎者可能计划享受一段休息时间。或许他想让我们等,让我们备受煎熬,增加我们的焦虑。这似乎和他的性格吻合。我想象他随便找了个空屋子,看着老电影,而我们则心惊胆战地等着他回来。而这正是我们想要避免的情况。
他停下来了吗?他是在等着进攻吗?
好消息是现在就算他和我们无关,爱丽丝也能单独看见有关他的未来了。我只能希望爱丽丝越来越熟悉她的能力,这样就能更好地得到追猎者的情报了。不知道爱丽丝描述的这两个房间对我们来说有没有什么意义,说不定意味着我们最终可以在其中一个地方制服他。如果爱丽丝能把周围看得更清楚些,是有可能的。这个想法让人感觉安慰。我一只手伸向手机,卡莱尔把手机给了我。
这时候,他行动发出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我能和贝拉说话吗?”
我几乎听不见埃美特在森林里冲锋的声音了。他们现在肯定已经落后了几英里。但我好像能听见前方的声音。追猎者的行动很安静,但不是悄无声息。我离他越来越近了。
“好。”爱丽丝把手机拿开了,“贝拉?”
不知道他有没有计划,或者他只是为了甩掉我而漫无目的地跑。
我能听见贝拉笨拙地跑过房间时发出的沉重脚步声,要不是我现在很泄气,可能就笑出来了。
我们又转向东北方。
“你好?”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跑我也跑,几分钟过去了,几小时过去了。
“贝拉。”我的声音放松了下来。短暂的分离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他的路线转而向北。
“哦,爱德华。”她叹了口气,“我好担心啊!”
他稍微超出了我的听力范围,我听不到他的意识,但很容易就能跟上他的气味。
这是肯定的。“贝拉,我跟你说过,除了你自己,不要担心其他任何事。”
卡莱尔和埃美特落得更远了。这是不是更合追猎者的心意?把我们分开,然后各个击破?我保持警惕,等待一次急转弯。我希望他有攻击的想法。我心里的一部分已经怒火中烧,而另一部分则急着终结这一切。
“你在哪儿?”
他往西拐,向远处的太平洋跑去,而我们爬得更高,进入了落基山脉西边的边缘。
“我们在温哥华城外。贝拉,对不起,我们把他跟丢了。”我不想告诉她追猎者是怎么玩弄我们的,她如果知道追猎者这么容易就占据了上风会感到紧张。这已经让我紧张了。“他似乎怀疑我们了,于是小心地待在足够远的地方,我听不见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不见了,好像是弄了架飞机。我们觉得他会重新回到福克斯。”总之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推测了。
追猎者也很快。没多久,我就庆幸给自己留了六百英里抓住他的距离。
“我知道。爱丽丝看见他逃脱了。”她十分沉着地说。
被困在吉普车中那么久,现在能跑起来,能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真是很大的放松。不必依赖道路,只需以最短的路径冲向我的目标,这就是一种放松。
“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担心,但我还是安慰她,“他找不到任何能追踪到你的线索。你就待在那儿,等我们再找到他吧。”
我突然起步,在我们刚刚驶过的树林中急速穿行。我能听见卡莱尔和埃美特在我身后,埃美特像一头犀牛一样从矮树丛中冲刺。他发动攻击时的响声可能盖过了我的一部分声音。追猎者可能会以为我的位置比实际距离要遥远。
“我没事的。埃斯梅和查理在一起吗?”
角色的突然反转并没有让追猎者显得不高兴或害怕,他仍然兴趣盎然。
“对,那个女的在镇上。她去了你家,不过是趁查理上班的时候去的。她没有靠近过查理,所以别害怕。有埃斯梅和罗莎莉看着,查理很安全。”
哦哦,我还是中计了!
“那女的在做什么?”
我前脚掌着地,还没等其他人站稳,我就向传来追猎者想法的地方冲了过去。
“可能想寻找踪迹吧。夜里她一直在镇上。罗莎莉跟踪她穿过机场……”飞机跑道在镇子南边。对于追猎者的目的地,我们可能没有猜错。趁贝拉还没有注意到我分神,我继续说:“她一直在搜寻小镇周围的各条道路,还有学校,贝拉,不过她什么也没发现。”
我们三个都飞出了高速行驶中的吉普车。
“你确定 查理安全吗?”她追问。
“走。”我吼道。
“确定,埃斯梅不会让他走出自己的视野,而且我们很快就回去了。”我们肯定马上就往那边去,“如果追猎者靠近福克斯,我们就会抓住他。”
……肯定接近某个地方了……
我开始动身,大步往南走,卡莱尔和埃美特紧紧跟上。
这段路比上一段崎岖很多。我驶过了一道车辙,吉普车颠出了车道。正在我努力控制车辆的时候,追猎者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我想你。”她低声说。
埃美特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知道,贝拉。相信我,我知道。”和她分开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多虚弱,“就好像你把半个我都带走了。”
“等我信号。”我对他们说,同时等待着与追猎者思想的第一次接触。
“那就过来取那一半吧。”她提议说。
我们可以停下来假装加油,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不过这种节奏的变化会让追猎者警惕起来。我们必须动作很快。
“很快,只要可以,我马上就来。首先我要保障你的安全。”我发誓。
他轻笑一声。不用担心。
“我爱你。”她压低声音说。
“埃美特,”我悄声说,“我再给你买一辆新吉普。”
“你能相信吗?虽然我让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但你能相信我也爱你吗?”
通往卡尔加里的路边是早春荒芜的农田,我们沿着这条小路很快离开。我们马上就开始了爬坡,现在周围都是树木。这里看起来和家那边很像,只是更干燥。我完全听不到周围哪里还有其他人的思想。太阳已经到了我们现在爬的这座山的另外一面。
“我相信,真的。”她说的时候似乎笑了起来。
卡莱尔和埃美特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都突然紧张起来。埃美特不仅是紧张,他开始激动,渴望一战。
“我很快就去找你。”
我转到了一条通往班夫国家公园最南端的支线小路上。这条路最终也会绕回卡尔加里去,但并不是通往那里的最快的道路。这代表从这里开始,我们出现了不曾有过的新行为。这肯定会激起他的兴趣。
“我会等着你。”她保证说。
我们正在通往卡尔加里的一小段高速公路上。我们可以继续往埃德蒙顿走,等天完全黑下来,但我现在越来越焦虑了。我不想继续逃跑,而想开始捕猎了。
我挂断电话,与她中断了联系,我太伤心了。但我现在要加快速度了。我看也没看就把手机还给了卡莱尔,随后由大步走变为全速前进。追猎者要找到燃料是有难度的,如果他打算去福克斯,我们或许可以在福克斯把他打倒。
太阳慢慢靠近了西边的山脉,而我们离目标近了。我想让他接近我们,进入我的听力范围,就需要做些什么来吸引他。
卡莱尔和埃美特也加速跟上。
这让我的紧张情绪平复了。
我们选择了最快的路线,直穿萨利希海,经历了三个半小时之后回到了福克斯。我们直接去了查理家,埃斯梅和罗莎莉还在那里看守着,埃斯梅在屋子后面,罗莎莉在前院的树上。埃美特赶紧去找罗莎莉,卡莱尔和我去找埃斯梅。
几分钟之后,一个字母“n” [2] 回复了过来。
我来向她们表示感谢,而罗莎莉尖刻地想着我实在太自私,让所有的人都冒着生命危险。我没有理她。
卡莱尔马上照办了。
贝拉家楼下虽然亮着几盏灯,但安静得可怕。我知道是什么缺失了,起居室里电视中的体育节目的声音没有了。我在平常的那个位置上找到了查理的意识,他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没打开的电视。他的脑海里一片沉默,仿佛变哑了一般。我皱起眉,庆幸贝拉没有看到这一幕。
“问问爱丽丝有没有看见猎手在我们就位之前放弃。”
我们只花了几秒钟时间讨论,然后就分开了。看到卡莱尔和埃斯梅在一起,我觉得好多了。埃美特和罗莎莉迅速掠过镇中心,然后去搜寻飞机跑道周边地区,寻找有没有被遗弃的螺旋桨飞机。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紧张起来。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我们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停下加了几次油,每次都留下贝拉气味的线索。但这种长跑会不会让他觉得无聊?如果我们一直走,他会不会愿意跟上几天几夜,从北部地区一直进入北极圈?他会不会还没有确定贝拉不在吉普车上就放弃了追逐呢?
我跟着红发女人的踪迹往东跑。我不介意截住她,但她的气味只通向普吉特海湾。她不会冒任何风险。
他的享受让我生气,但这也是好事。只要他满足于现在所做的事,就能给我时间选择伏击的舞台。
回查理家的路上我扫过熟悉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只是看看红发女人是否去过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但她似乎是直奔海湾去的。她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抗。
追猎者继续不知疲倦地跑,而且就我所能听到的极少信息来看,他极其享受这个过程。
我回到贝拉家,接手警戒任务,而埃斯梅和卡莱尔去北边侦察,看红发女人会不会从安吉利斯港附近的水面出现,然后从另外一个角度攻击查理。我怀疑她不会这么做,不过目前我们也只能这样应对。如果追猎者没有回福克斯——现在看起来明显是这样——而红发女人去和他会合了,那我们就只好重新组队,做新的计划。我脑子一片空白,希望其他人能有主意。
我希望能听见他脑海中的推测,但他一直和我保持距离,我只能看见一些零星的画面。他对我的能力肯定已经有了推测,而且可能基本准确。
夜里快两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悄悄振动了起来。我没有看是谁就接了电话,希望是卡莱尔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们彻夜开车,只偶尔在我听见前方有车速监控区的时候才减速。不知道追猎者是怎么想的。他已经猜到我有特殊的能力。这样一来肯定会有更多我不想泄露的信息被他感知到,但其他行动方式太慢了。就让他看到这个——我不再遮掩自己有什么优势——这也是我们打算去某个特定目的地的又一条迹象。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肯定会引起他的好奇。
爱丽丝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迸发出来,声音颤抖,语速很快。
我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要到这里来了,他要来凤凰城了,即使还没到也快了。我又看见了第二个房间,贝拉从草图里认出来了,那是她妈妈家,爱德华。他要来抓蕾妮。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我不希望贝拉离他那么近。他太狡猾了,我看不透他。我们得把贝拉带走,但有人得去找蕾妮。他会把我们的力量弄得太分散的,爱德华!”
等我们掉头面对追猎者时,他就会知道他被误导了,贝拉不和我们在一起。他会跑,而我们会追。我很有信心能追上他,但我需要足够长的路程。六百英里给了我一定的缓冲。
我感觉头晕目眩,一片茫然,我知道这是幻觉,我的头脑和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可追猎者又绕过了我,他总能在我的盲点上转圈。不管是设计好的还是碰巧,他马上就要和贝拉身处同一片区域了,而我在离她一千五百英里之外的地方。
我现在开往卡尔加里附近的国家公园,那里离最近的开阔水面也有六百多英里。
“他还有多久到那儿?”我哑声问,“你能看准吗?”
我曾经考虑过往坦尼娅家那边跑。她们肯定会帮忙的,尤其是凯特,她会成为我们这个捕猎队出色的补充。但她们也离水面太近了。追猎者可能看到我们有五个人,就潜进海里去了。他潜进去就会失踪,当一个人在水下的时候是不可能被追踪到的。而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出水——五英里外的海滩,甚至是日本。我们绝对跟不上他。那我们就只得重组,再重新来过。
“不太行,但我知道很快,最多不过几个小时。”
我没打算隐藏我们的路线,而是在弯曲的高速路所许可的情况下尽可能直线驶向目的地。我希望追猎者会按我想要他知道的方式去理解,让他认为我心中有一个目的地,那地方可以防御,我觉得很安全。他对我们所知甚少,但他知道:我们比一般的流浪吸血鬼多了很多有形资产可以使用,而且,我们人数多。他可能会想象在北边的森林里还有更多我们的盟友在等着。
他是直接飞到那里去的吗?他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引开,好让我们远离蕾妮?
埃美特已经放了几个大油桶在后座上,需要加油的时候,我就用上其中一个。我口袋里贝拉的袜子会在空气中留下她极其微弱的气味痕迹。我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仿佛我的目的就只是继续逃跑,而且我很高兴看到追猎者靠近了来观察。有一瞬间,他离我们最多不过一英里。我想利用这次机会,把这段行程转变成一场伏击,但现在太早了。我们现在离水面还太近。
“你们都没有靠近过蕾妮家?”
埃美特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他抓住追猎者要怎么办。他想象的画面真是让人愉悦。
“没有。我们就没出过这家酒店,不可能靠近她家。”
她只回复了一个“y” [1] 表示明白了。我认为意思是贝拉还醒着,爱丽丝不打算让别人看到我的指示。她肯定预见到,如果不理我,最后会有不愉快的结果。
距离太远了,选择跑过去效率太低。我们必须飞过去,而乘大飞机飞过去是最快的方式。
我想象手机另一头的爱丽丝翻着白眼的样子。
“西雅图飞往凤凰城的首班飞机六点四十起飞。”爱丽丝先我一步说,“你需要遮盖一下自己,这里的太阳太毒了。”
卡莱尔好奇地看着我,但还是敲下了我的信息。
“我们还是让埃斯梅和罗莎莉留下,红发女人不会靠近她们。让贝拉准备好。我们的分组不变。埃美特、卡莱尔和我带她去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具体要去哪里等我们想好了下一步再说。你们去找她妈妈。”
“还有……”我犹豫了一下,“告诉爱丽丝,不要谈到我们上吉普车之前的对话。如果贝拉有疑问,就岔开话题。告诉她我是非常认真的。”
“我们到机场等你们着陆。”
卡莱尔仍旧把手机放在低处,他打字的速度和我的语速一样快。
爱丽丝挂了电话。
“贝拉每二十四小时至少需要吃三次饭。水分很重要,她手头得有水。最好有八小时的睡眠。”
我跑起来,向西雅图冲去,一边给卡莱尔打电话。他们必须赶上我。
我低声向卡莱尔说明,由他把信息发到爱丽丝的手机上。这样做可能没必要,但能让我感觉好一些。
[1] 意为“yes”。
我不愿去想现在贝拉在什么地方,可能在做什么、说什么。那样太让我分心。我还有好几件事没有做呢。
[2] 意为“no”。
追猎者选择跟在我们身后跑,而不愿猜测我们的路线。我偶尔可以捕捉到一点点他的想法,但不过是只言片语,要不就是吉普车的画面。他在高地或在山间跟踪我们,并不在意这样可能离公路好几英里远。他一直都能看见我们。
[3] 钉在室内墙上使墙壁不被磨损的木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