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世界是他们赠送的另一份礼物，爱丽丝不想挑明罢了。”
“那为什么……”
“哦。”
“贝拉，别傻了，没人觉得你不可理喻。”
爱德华的话似乎让眼前的房子消失了，我们仿佛置身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看不到树林，看不到岩石，也看不到星星，我的眼里只有爱德华。
“真奇怪，”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我说道，“我真有那么糟糕吗？他们没必要回避，这反倒让我觉得内疚，我甚至还没好好感谢她。我们应该回去，告诉埃斯梅……”
“让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成果。”他说道，拉起了我的手。一股电流像混合了肾上腺素的血液一样穿过我的身体，难道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她像离开枪膛的子弹一样倏地钻进了树林中，动作不失优雅。
我又一次莫名地感到失去平衡，等待着身体不可能出现的反应。我的心脏应该像要撞向我们的蒸汽机车一样轰鸣，震耳欲聋，我的双颊应该是红扑扑的。
她漫不经心地向后退了几步。“爱德华对这里很熟悉，我迟些时候……再过来看你们。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搭配衣服，叫我一声就行。”她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我，笑了起来，“贾斯想去觅食了，再见。”
那么，我应该感到精疲力竭，今天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
“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我笑出声来——只是因惊奇而浅浅一笑——我意识到，这漫长的一天永远不会结束。
“那他们就放心了。”她拍拍我的肩膀，“对了，你的衣橱可是塞得满满的。好好利用它，还有……我想没什么事了。”
“我能听听是什么笑话吗？”
“我当然爱这地方，怎么可能不爱呢？”
“不太逗乐，”我告诉他，跟着他朝拱门走去，“我只是在想——今天是永生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我似乎还很难适应这一切，即便现在多了这么一间小屋帮我适应。”我又笑了起来。
爱丽丝逐渐收起笑容，还原到之前严肃的表情，好像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哦，你知道……他们都了解你对礼物的态度。他们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不想让你勉为其难地喜欢这地方。”
他陪我低声轻笑，伸手握住门把手，等我来尽主人之谊。我把钥匙插入门锁，旋转。
“她为什么不一起来呢？”
“贝拉，你适应得很好，我忘记了这一切对你来说是多么的不同寻常，但愿我能听到你的感受。”他突然俯下身子，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他的动作如此迅速，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动作确实感觉不同。
“我恨不得马上告诉埃斯梅！”
“嘿！”
我点点头。
“热烈欢迎你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他提醒我，“我很好奇，告诉我，此刻你心里在想什么。”
“爱它？”
他推了推门——门几乎没有声响地打开——然后穿过门走进了一间石头小房。
我摇摇头。
“什么都想，”我告诉他，“同时想所有的事情，就这样。顺利的事情，担心的事情，新鲜的事情，我的脑子里满是最高级的词语。此刻，我在想埃斯梅真是位艺术家，这里完美至极！”
爱丽丝笑逐颜开：“你喜欢它。”
这房间布置得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一般，地面上零星地点缀着平滑的石头，看上去仿佛碎花布缝成的床单。屋顶很低，长长的横梁清楚可见，雅各布那样个头的人肯定会撞到脑袋。四周的墙壁材质不一，有些地方配以暖木，有些地方嵌以石块。墙角有一个蜂箱似的壁炉，炉火微微闪烁，壁炉里烧的是海边的浮木——浮木上的海盐令火光泛着蓝绿色。
“不许你诋毁我的房子。”我向他耳语道。
房间里的家具不拘一格，虽然彼此间并不搭配，但凑在一起还是很协调的。一把椅子似乎带有中世纪的风格，壁炉边的长软矮椅更具现代风味，倚着窗户的书架塞满了书，让我想起了电影中意大利式的布景。每件家具与其他的家具组合起来，就像一个难解的立体拼图。墙上挂着的几幅图画看上去很眼熟——是原来的大房子里我最喜欢的几幅画。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原作，它们和其他的家具一样，完全属于这间小屋。
“我们送的，”爱德华纠正道，“这不过是一间屋子，我想一幢房子意味着更宽阔的空间。”
任何到过这里的人都会相信这是个有魔力的地方。你也许会看到手握苹果的白雪公主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或者，一只独角兽驻足在此，一点点地啃着灌木。
“你送给我一幢房子当做生日礼物？”我轻声说道。
爱德华总是认为他属于恐怖故事中的世界，当然，我知道他的想法大错特错。很显然他属于这里，属于童话故事。
她闭上嘴等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我恢复过来。
此时此刻，我和他一同存在于故事里。
“嘘！”我终于出声。
他一直抱着我，那张动人心魄的俊俏脸蛋近在咫尺，我正准备抓住机会亲昵一番，他说道：“幸好埃斯梅增加了一个房间，谁也没料想到尼斯……蕾妮斯梅。”
“你喜欢这里吗？”爱丽丝突然沉下脸，“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整修。埃美特当初想把这地方扩建几千平方英尺，加盖一层，添些圆柱子，盖个塔楼，但是埃斯梅认为你更喜欢原汁原味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如果她的想法不对，我们可以返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
我朝他皱了皱眉，心情变得不那么愉快。
我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像鱼儿一样张着嘴巴。
“你怎么也这样叫她？”我抱怨道。
“埃斯梅觉得我们也许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她又不想我们住得太远，”爱德华低声说，“更何况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翻新这里，这个小地方已经破破烂烂地闲置至少一百年了。”
“对不起，亲爱的。要知道，我整天听见他们脑子里这么叫她，不自觉就被他们感染了。”
我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叹了口气，我的孩子竟然和水怪同名。也许没有办法补救了，但我是绝不会让步的。
“你觉得怎么样？”爱丽丝的声音变得柔和，轻言细语正适合这童话般的静谧气氛。
“相信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衣橱了。或者，至少我会告诉爱丽丝你迫不及待地想看，这样会让她感觉好些。”
我惊呆了，紧紧捏了捏手中的钥匙。
“衣橱里是不是很可怕？”
这房屋简直与周围的景象浑然一体，仿佛是从岩石中天然生成。金银花爬满了整堵墙，一直蔓延到厚实的木屋顶上，像给屋子装上了一面花格窗。漆黑、深陷的窗台下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花园，园中盛放着晚夏的玫瑰花。扁平的石头砌成了一条小道，在夜色中似紫水晶般闪闪发光，小道引向古色古香的木拱门。
“是恐怖。”
我凝视着紫罗兰色的夜幕，就在前方，森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立着一幢小巧的石头房屋，在星光熠熠之下呈现出淡紫色。
他抱着我穿过狭长的石头拱廊，仿佛这房间成了我们俩的微型城堡。
蒙住我双眼的手松开了，爱丽丝从我的背上跳了下来。
“这是蕾妮斯梅的房间，”他说道，朝一个铺着浅色木地板的空房间点点头，“他们没时间精心布置这个房间，那群狂躁的狼人……”
“准备好了。”这个地方有些特别的气味，顿时令我兴致盎然、倍感好奇。深山老林里是不可能有这些气味的。金银花、烟、玫瑰，还有锯屑，还有金属品。神秘土壤的宝藏被挖掘出来，公布于众，我朝这片秘密之地探身过去。
我轻声笑了笑。就在一周前，一切都还如同梦魇般糟糕，而现在，狼人和吸血鬼和平相处，这迅速的转变令我惊叹。
“是，是，好了。”爱丽丝突然激动得提高嗓门，“别动，让她稍微向右转。对，就这样。可以了，准备好了吗？”她尖声叫道。
雅各布这个讨厌鬼竟然以这种完满的方式了结了所有事情。
“的确如此，再次感谢你，爱丽丝。”
“这里是我们俩的房间，埃斯梅为我们带回了一些岛上的风格，她想这样会把我们联系得更紧。”
“你应该怀有感激之情才对，”爱丽丝责骂他，“这份礼物对你、对她同样重要。”
卧床宽大、纯白，如云的薄纱从顶棚一直垂到地板上。浅色的木地板与另一个房间呼应，这时我才发现木地板的颜色看上去就像真正的海滩。墙壁是阳光明媚时天空呈现的淡蓝色，最靠后的墙壁上有几扇大大的玻璃门，门外是一个隐蔽的小花园。园里种有藤蔓玫瑰，圆形的池塘由闪闪发亮的石头镶边，池水静如明镜，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宁静的海洋。
爱德华的手指紧扣我的手指。“贝拉，再忍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去烦其他人了。”他拉着我往前走。我毫不费力地跟着他，一点也不担心撞到树，即便撞到了，唯一受伤的也应该是那棵树。
“哦。”我惊叹道，什么话也没有说。
“别烦了，贝拉，一切听我指挥。”
“我了解。”他低语道。
“爱丽丝，我……”
我们站了一会儿，回忆起往事。我还是凡人时的经历不堪回首，但我的脑海里还是装满了对那时的回忆。
“你会让她偷看的，拉着她的手，带她往前走。”
他突然扬起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衣橱在双开门后面，我提醒你注意——衣橱比这个房间还要大。”
“让我来蒙住她的话就不会这么戏剧化了。”爱德华提议道。
我一眼也没看那扇门。周围的世界又消失不见，我的眼里只有他——他的手臂紧搂着我的身体，他芳香的鼻息扑向我的脸颊，他的嘴唇就在我的嘴边——不管我是凡人也好，是新生吸血鬼也罢，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扰乱我的思绪。
“确保你看不见。”
“我们可以告诉爱丽丝我直奔衣橱而去，”我轻声说道，手指缠绕他的发丝，将我的脸凑近他的脸，“我们可以告诉她，我花了好几个小时在衣橱里试衣服，我们可以撒谎。”
“你要干吗？”我问道，她爬到我的后背上，用双手蒙住我的脸。我不停地扭着身子，有一股想把她狠甩下来的冲动，但我控制住了。
他立刻察觉到我的情绪，也许他早就身在其中，只是为了让我充分欣赏自己的生日礼物，才像绅士一样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他迅猛地将我的脸压向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令我身体里的电流越发狂烈，似乎催促着我去亲近他。
“不要反抗。”她警告道，猛地扑向我。
我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我庆幸至少我的衣服已经破裂，而他的也难保完整。我们完全忽略了那张漂亮、洁白的卧床，也许有些无礼，但来不及转移到距离我们那么远的床上。
我不清楚到了什么地方，爱丽丝突然转过身来，飞快地走到我站立的位置。
这第二次蜜月和第一次不同。
爱丽丝带着我们朝正北方向走去。不想在这样茂密的丛林中跟丢的话，与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倒不如听着她窸窣的脚步声，闻着她刚在小径上留下的气味。
岛上的时光是我作为凡人的那段生活的浓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之所以对凡人时的往事念念不忘，就是想把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铭记在心。因为，我们身体上的亲密永远都不可能和当时相同了。
我和爱德华同时跳起来，这感觉和下午一样妙趣横生。也许比起下午来更有一番乐趣，因为夜晚赋予了万物新鲜而丰富的色彩。
我曾经猜想过，有了像今天这样的经历后，我们之间的亲密会变得更加快乐。
“来吧，贝拉。”她在对面叫道。
现在，我能够真正地欣赏他——我拥有了新生的敏锐的眼睛，能够看清他完美的面容上每一丝优美的线条，看清他修长、无瑕的身躯，从不同角度、不同方面欣赏他。我的舌头能够尝到他独有的香醇的味道，我敏感的手指能够触摸到他如大理石般光滑、如丝绸般柔软的肌肤。
“要的就是这种热情。”爱丽丝赞许地低语道。她放开我的手臂，轻柔地跳了两下，跃到了河对岸。
而我的肌肤在他的爱抚下也显得异常敏感。
爱丽丝拽着我的手肘，我一边情不自禁地笑着，一边跟着她走进深紫的夜色中，只有爱德华陪着我们。
在沙滩色的地板上，我们的身体缠绵在一起，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放开了拘谨，丢掉了束缚，特别是——摆脱了恐惧。我们可以一起享受这份爱——两个人如今都热切地投身其中，两个人终于站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我从没奢望过能做原来的自己，我开心地笑起来。
每一次触摸、每一个拥吻都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力量。在过去，他曾经努力地克制自己，那是为了不伤害我而必须做的。现在，我终于体会到我错过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我发现我的很多禀性——比如，实在讨厌别人给我惊喜，更加不喜欢什么礼物——一点也没有改变。我那些最本质最关键的个性原封不动地进入了新的身体，这让我觉得吃惊，同时感到解脱。
我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已经变得比他强大，但是，爆发的激情每时每刻都将我的心绪分扯到身体内的不同地方，我根本无法全神贯注于任何事；如果我伤害了他，他也不会埋怨。
埃美特狂笑不已，他的笑不禁让我羞得面红耳赤，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我脑袋里非常非常细微的一部分考虑着眼下这场景引发的一个有趣的难题，我永远不会感觉疲倦，他也不会。我们不用停下来歇歇气，不用休息，不用进食，甚至用不着卫生间，我们没有凡人的任何需求。他拥有世界上最动人、最完美的身体，我完全拥有他，似乎找不到一个终点能让我觉得，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总是想拥有更多，而这一天永远也不会结束。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够停止呢？
“我们给你个机会独自欣赏，”罗莎莉说道，“你可以……迟些时候再告诉我们你的感受。”
我没有答案，但这丝毫没让我觉得烦恼。
“你们不一起来看吗？”我发现其他人都没动静。
我察觉到天渐渐亮了。花园里的小海洋从黑色变成了灰色，一只云雀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鸣唱——也许她在玫瑰丛中搭了个窝。
“好好享受你的礼物，”罗莎莉说道，“是我们大家合伙送的，特别是埃斯梅贡献最大。”
“你还怀念以前吗？”等到云雀的歌声停止了，我问他。
“可以这么说。”爱丽丝边说边把我往前推。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但也算不上是继续以前的交谈。
“礼物在门外吗？”
“怀念什么？”他低语道。
爱丽丝推了推我手里的钥匙，抓住我的手肘，领着我往后门走。“走吧，走吧。”爱丽丝尖叫道。
“怀念一切——温暖的体温、柔软的肌肤、香醇的味道……我什么都没有失去。我只是想知道，你失去了一切，会不会觉得有点伤心。”
罗莎莉朝我咧嘴一笑，我欣然发现，她的笑容里流露着我们之间萌生不久的友好之情。当初我还不确定这份友情在蕾妮斯梅出生后能否维持下去，但也许是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日子久了，我们必将成为永远的朋友。我最终的选择是她希望看到的，如果她是我，她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罗莎莉对我曾面临的其他选择厌恶至极，而这个最终的选择令她忘却了所有的愤慨。
他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温柔：“很难找到一个比现在的我更不伤心的人了。我敢打赌，根本找不到。不是所有的人能在同一天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每一样东西，还有那些他们自己都未曾想要过的东西。”
爱德华笑了起来，罗莎莉熟练地将蕾妮斯梅抱入怀中。“她也是现存的最完美无瑕的半吸血鬼，”罗莎莉说道，“独一无二的美人。”
“你是在回避这个问题吗？”
爱丽丝耸耸肩：“睡在罗斯怀里，或者雅各布怀里，或者埃斯梅怀里。你都看到了，她有生以来从没离开过他们的怀抱，她将成为现存的最为娇宠的半吸血鬼。”
他用手贴着我的脸颊。“你是暖和的。”他告诉我。
“她一般睡在哪里？”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话没错。对我来说，他的手也是暖和的。同雅各布火热的肌肤不同，他的手让人感觉更舒服、更自然。
“耶！”爱丽丝欢快地说道，“贝拉，把尼斯……蕾妮斯梅交给罗莎莉。”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慢慢滑到我的下巴，接着轻轻滑到我的喉咙，又顺着身体向下滑，最后停在了我的腰间，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回他一个笑脸，他太了解我了。
“你是柔软的。”
“好吧，我等到早上或许更好。”爱德华对我狡黠地一笑，然后朝雅各布和塞思点点头，他俩睡眼惺忪，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能清醒地支撑下去，“看我的礼物时，如果有睡醒的雅各布在场，我想会更加有趣，你觉得呢？至少现场会有人表现出适当的兴致，对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的肌肤也能感受到他绸缎一样柔软的手指。
爱丽丝眉开眼笑：“我赢了，太棒了。”
“至于味道，好吧，不能说我怀念它，你还记得我们捕食时那些旅行者的味道吗？”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谁会赢呢？”爱德华挖苦道。
“我努力将那一切遗忘。”
贾斯帕笑出声来，爱德华叹了口气。
“想象一下和他们亲吻的味道。”
“依我看——我们划拳决定吧，”爱丽丝建议道，“石头、剪刀、布。”
我的喉咙感到火烧火燎，就好像拉开了热气球上燃烧器的阀门。
我皱起眉头，不明白一把钥匙如何能带给我新衣服，难道她给我准备了整整一箱子的衣服？
“哦。”
“但是你瞧瞧她现在的衣着，”爱丽丝的话几乎变成了抱怨，“已经让我难受一整天了，我的礼物显然有优先权。”
“正是这种感觉，所以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完全沉浸在快乐中，因为我没有什么可怀念，没有人比我此刻拥有的更为丰富。”
“我的礼物更近。”
我刚想针对他的论述指出反例，但我的嘴唇突然被他占有。
“先看我的礼物。”爱丽丝说道，然后伸出舌头，预测他的回答。
黎明的阳光照在小池塘上，池水显出珍珠的光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尽量掩饰自己的冷淡，我马上就猜到这是打开什么的钥匙——“吸血鬼专用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兴奋，变成吸血鬼似乎也没能激发我对跑车的兴趣。
“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我是说，卡莱尔和埃斯梅，埃姆和罗斯，爱丽丝和贾斯帕——他们并不是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待在自己房间里。他们总是穿戴整齐地出入公共场所，这种……欲望真的会停止吗？”我蜷成一团依偎在他怀里——这动作确实有效——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这几份礼物。”爱德华纠正道。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银色的，比之前那把更长，上面系着不那么显眼的蓝色蝴蝶结。
“这个很难说，每个人都不同。嗯，迄今为止，你是最为与众不同的一个。一般来说，年轻的吸血鬼在一段时间里会被这种欲望所迷惑，因而无心于其他任何事情。这一点对你似乎不适用，但是一年以后，这些吸血鬼会发现他们还有其他需求。不管是饥渴，还是其他任何欲望都不会真正地彻底消失。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学习平衡这些欲望，学习优先考虑和管理……”
“准备好打开这一份礼物了吗？”爱丽丝说话就像在唱歌。
“多久？”
她从我的眼中看到了默许，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笑起来，皱了皱鼻子：“罗莎莉和埃美特这一对最糟糕，整整用了十年时间，我才有可能站在距离他俩五英里的范围内。即使是卡莱尔和埃斯梅也觉得难以忍受，他们最终把这对快活夫妻赶了出去。埃斯梅也为他们建了一座房子，比这间要大。埃斯梅知道罗斯钟爱什么样子的，她也了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叹了口气，同爱丽丝争辩总是毫无意义的。
“也就是说，十年以后？”我非常确定我和爱德华一定胜过罗莎莉和埃美特，但是说出个比十年少的数目，听上去有些过于自信，“所有人恢复正常了？就像他们现在一样？”
“随便你，”爱丽丝说道，耸耸肩驳回了我的抗议，“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庆祝，你就面对现实吧。”
爱德华又笑了笑：“嗯，我不知道你说的正常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见识了我的家人像凡人一样生活，但是到了夜里，你就去睡觉了。”他朝我眨眨眼，“对于夜里不需要睡觉的人来说，剩余时间是非常充足的，这使得平衡……兴趣成了件易事。正因如此，我能成为家里最优秀的钢琴师，我能成为家里——除了卡莱尔以外——读书最多、科学知识最丰富、各种语言说得最流利的一位……埃美特让你觉得我之所以无所不知是因为我的读心术，但事实是，我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
“不，不可能！”我使劲地摇着头，瞥见我十七岁丈夫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这不算。从三天前开始，我就不会长大了，永远都是十八岁。”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笑时的颤动使我们的身体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完满地结束了我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