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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安静了一会儿,爱德华转过脸。罗莎莉继续从一个频道调到另一个频道的时候,他看着电视机。她已经调到600频道了,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调回到开始的那个频道。

“我知道。但是你不必来的,因为我想你来这里不公平。我本来就理解的。”

“谢谢你过来。”贝拉轻声说道。

“你希望我在这里。”

“我能问你件事儿吗?”我问道。

“你不高兴在这里,不过你还是来了。”

“当然啦。”

“为什么不呢?”我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

爱德华看起来根本没注意我们,但是他知道我要问什么,所以他没开我的玩笑。

她靠着我的胳膊蜷缩起来,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没想过你会来。塞思说你会,爱德华也这么说,但是我不相信他们。”

“你为什么希望我在这里?塞思能够让你取暖,而且他在这里可能感觉更舒适一些,开心的小朋克。但是当我走进门时,你笑得就像我是这个世界上你最喜爱的人一样。”

“对啊。”我低语道。

“你是其中之一。”

“会没事儿的。”她的声音有点儿像低声吟唱。这些话毫无意义,但并没有关系。她说话的方式和人们唱给孩子们听的无意义的童谣一样,比如:说个再见,宝贝。

“那很糟糕,你知道。”

她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她碰过的皮肤都变湿了。

“是的,”她叹气道,“对不起。”

有一会儿,我试图从远处看着她,使我自己与那种拉力分离开来。我知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这不是我的想象。为什么会那样?因为她快死了?还是知道即使她不死,最佳状况也不过是变成我将无法知道或理解的其他东西?

“不过,为什么?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也很滑稽的是,即使知道事情几乎已经结束了,她跟我的紧密联系却变得更难以割舍了。几乎像与她不断长大的肚子有关一样——仿佛她的肚子不断变大,正在使她获得吸引力。

爱德华又看着别处了,好像他凝视着窗外一样,玻璃墙映出他的脸上露出一片茫然的表情。

如何设置个时间期限使人更难以想到离开她,或者让她离开是非常可笑的。我很高兴塞思提出来了,所以我知道他们会留在这里。不知道他们是否要离开,夺走那四天中的一两天或者三天将会是无法忍受的,那是我的四天啊。

“你在这里的时候,感觉……很完整,雅各布,就像我所有的家人都在一样。我的意思是,我猜就是那样——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大家庭,感觉很好。”她笑了半秒钟,“不过,除非你在这里,否则就不完整。”

爱德华倾听着我的想法时,脸从我们俩身上别开了,但是我可以在玻璃墙上看到他的样子,他又成了那个心如火焚的人。

“我从来都不会是你家人中的一员,贝拉。”

我点点头,并不十分确定我该如何发出声音。

我本来可以的,我本来在那里会很好的,然而,这不过是在没有机会存在之前,就已经破灭了的遥远的未来罢了。

“你还好吗?”她问道。

“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家人中的一员。”她反驳道。

两周对一天,日子就这样飞逝而过了。她的生命正在加速前行。如果她要数到四十的话,那给了她多少天呢?四天?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弄清楚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我的牙齿摩擦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个回答根本是废话。”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道,“并不确切。显然,我们这里不是按照九个月的模式的,不能进行超声波检查,所以卡莱尔在根据我的肚子的大小进行推测。正常人这里应该有四十厘米,”她的手指正好指向凸起的腹部中央,“当胎儿完全发育成熟的时候。每周一厘米。今天早上有三十厘米了,每天都在长大两厘米,有时候更多……”

“什么样的回答才是好的呢?”

“我是认真的,”我告诉她,“我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能留在这里。”你还有多长的时间待在这里。我在心中补充道,然后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压力造成的皱纹又出现在她的眉毛之间了。

“‘雅各布,我要把你从痛苦中踢出来’怎么样?”

她掴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轻得像飘过的羽毛一样,但是没有回答。

我感到她畏惧了。

这使我好奇这样好的状态她还能保持多久。我试着想出礼貌的方式问道:“那么……呃……是几……呃……号?你知道,这个小魔鬼的预产期。”

“你更喜欢那样?”她轻声说道。

“不,谢了,”在她真的提议之前我赶紧说道,“再过几个星期也没关系的。”

“至少那样更容易些,我能努力去了解,我能应付。”

她轻声笑道:“很可能。”

然后我回过头俯视着她的脸,离我的那么近。她的眼睛闭上了,她在皱眉头。“我们偏离轨道了,杰克,失去平衡了。你应该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能感觉到这一点,而且你也能感觉到。”她停顿了一会儿,没有睁开眼睛,仿佛在等待我来否定似的,我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她继续道:“但不是像这样,我们做错事了。不,我做错了。我做错事了,我们偏离了轨道……”

“让我猜一猜,这里的某个人以前曾经在巴黎的沙龙里剪头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眉头放松下来变成嘴角小小的褶皱。我等待着她再往我的纸杯里多倒一些柠檬汁,就在那时一阵轻柔的鼾声从她喉咙里传了出来。

“有点儿蓬乱了,”她说道,“或许……”

“她筋疲力尽了,”爱德华轻声说道,“这是漫长的一天,艰难的一天。我想她本来会早一些睡着的,但是她一直在等你。”

“该剪发了,嗯?”

我没看他。

我吃完的时候——我考虑到要舔一舔碗,只是为了让罗莎莉有话可以抱怨——我感到贝拉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她轻轻地在我的后颈项上拍打。

“塞思说它弄断了她的另一根肋骨。”

食物不错,就算空气中有吸血鬼散发的恶臭。我真的开始习惯了,哈。并不是我一直以来希望做的事情,实际上……

“是的,这使她难以呼吸。”

她做了个厌恶的鬼脸,转了转眼睛。接着她坐在一把摇椅上,开始切换电视频道,速度快得不可能使她真的找到什么可以看的东西。

“好极了。”

“我会一直努力的。”我保证道,接着埋头吃东西了。

“她再变热的时候让我知道。”

“我也听说过。”她说道,不再微笑。

“好的。”

“嘿,你知道把有脑子的金发美女称做什么吗?”我问道,接着继续用同样的语气说道,“金毛寻回犬 。”

她没有碰到我的胳膊的那只手臂上仍然在起鸡皮疙瘩。我刚抬起头想要找毯子,爱德华就把挂在沙发扶手上的那条毯子拉出向外抛开,盖在她身上。

她哼了一声。

有时候,读懂他人心思能节约时间。比如,或许我不必大费周折地指责查理怎么样了,那个烂摊子。爱德华直接就能听见我有多么恼火……

由于食物看起来非常棒——牛排,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大大的烤土豆和全部的配菜——我告诉她:“谢谢你,金发美女。”

“是的,”他承认道,“那不是个好主意。”

这以前很可能是一只搅拌碗,但是她把碗向后弯曲拉平,直到它的形状变得差不多像狗盆一样。我不得不被她迅速的手艺折服,还有她对细节的关注,她在里面刻上一个词Fido [1] 。出色的书法。

“然而为什么呢?”为什么贝拉告诉她父亲她在慢慢康复?这只会让他感到更悲伤。

“享受吧,狗杂种。”

“她无法忍受他的焦虑。”

厨房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而且离奇的是,金属被虐待的时候会发出抗议的声音。爱德华又叹了口气,不过也笑了笑。接着我还没来得及多想,罗莎莉就回来了。她面带得意的笑容,把一个银碗放在我旁边的地面上。

“所以,这样更好……”

由于某种原因我相信他。

“不,并不会更好,但是,现在我不打算强迫她做任何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这让她感觉好受一些,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是的。”爱德华保证道。

那听起来不对,贝拉只不过会把查理的痛苦推迟到以后的某一天,让其他人来面对,即使是死亡,那不是她。如果我真的了解贝拉,她会有其他的计划。

“你会告诉我她会下毒,对吗?”我问道。

“她非常确信她会活下来。”爱德华说道。

爱德华叹了口气。

“但不是人类。”我抗议道。

“当然不会。”金发美女用像糖一样甜的语气说道,我马上就开始不信任了。她站起来,像轻风一样走出房间。

“是的,不是人类,但是她希望再见到查理,不管怎样。”

“罗莎莉永远都不会表现出缺乏好客之情,让埃斯梅感到难堪的。”

噢,真是越来越妙了。

“谢谢你,不管怎样,爱丽丝,不过我可不想吃金发美女往里面吐过口水的东西,我打赌我的系统对毒液的反应不会很好。”

“看,查理,”我终于看着他,我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在这之后。当她白得闪闪发光,双眼血红的时候见查理。我不是吸血鬼,所以,我可能说得不对,但是对她的第一餐来说,查理似乎是个奇怪的选择呀。”

罗莎莉难以置信地盯着爱丽丝的声音传来的地方。

爱德华叹气道:“她知道至少一年内她是不能接近他的,她认为她能够搪塞过去,告诉查理她不得不到世界的另一端的一家特殊医院接受治疗,通过电话保持联络……”

“罗莎莉,为什么你不去厨房给雅各布拿点吃的来?”爱丽丝说道。现在看不见她了,她静静地坐在沙发后面。

“那简直是疯了。”

尽管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有超级听觉,但有太多需要期待的了,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是的。”

爱德华在贝拉脚边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脸。

“查理又不笨,即使她不杀他,他也会注意到不同之处的。”

“是的。”我说道。

“她有点儿寄希望于此。”

“谢谢你,杰克。”她说道,我感到她颤抖了一下。

我继续盯着他,等待他解释。

我没理她,走过去坐在沙发旁边的地面上,而她仍然在对我说该怎么做。不过,就在那时,我不确定……她看起来多么易碎,我很害怕移动她,就连用胳膊抱住她也感到担心,所以我只是小心翼翼地靠在她身边,把胳膊顺着她的身体放在那里,握住她的手。接着我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很难分辨她的体温是否比平时更低了。

“当然,她不会变老,所以那样也会有时间限制,即使查理能接受她为这种改变想出的任何借口。”他淡淡地笑道,“你还记得自己试图告诉她你能变形的事情吗?你是怎么让她猜的?”

“你才走进来,”贝拉说道,“你跑了一整天,我敢打赌。让你的脚休息一下吧。不一会儿我可能就又暖和起来了。”

我空着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她告诉你这件事了?”

我转了转眼睛:“难道那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是的,她解释了她的……想法。你瞧,她不被允许告诉查理真相——这对他会非常危险,但是他是个聪明而务实的人。她认为他会想出自己的解释的,她猜测他会猜错的。”爱德华哼道,“毕竟,我们很少坚持吸血鬼的教条。他会对我们做一些错误的猜测,就像她刚开始一样,我们会赞同的。她认为她能见他……时不时的。”

“好的,我有一点儿冷。爱德华,你能递给我那条毯子吗?”

“疯了。”我重复道。

“贝拉,你知道卡莱尔跟你说过什么,”罗莎莉说道,“别低估任何事。这对我们照顾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都毫无帮助。”

“是的。”他又承认道。

“我很好。”

他让她这样为所欲为是懦弱的,只是为了让她现在开心,结果不会很好的。

“你冷吗?”他低声问道。

这让我想到,他可能不会期待她活着尝试她那疯狂的计划。安抚她,这样她就会开心得更久一些。

爱德华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摸了摸她的脖子。他努力使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只是为了把她的头发放在脖子后面,不过在我看来就像是医生在检查一样。

譬如再过四天。

埃斯梅和爱德华都站了起来,我注意到罗莎莉多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发上。尽管如此,我注意到贝拉的脸色如何变得惨白,屏住呼吸,仿佛无论有多么痛,她都决心不吱声一样。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处理的,”他轻声说道,接着他又埋下脸,看着一边,这样我就看不到他了,“我现在不会使她感到痛苦了。”

“嘿,贝儿。”

“四天?”我问道。

“雅各布,”她轻声说道,“你来了。”

他没抬头:“大概吧。”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然后怎么样?”

就像之前一样,贝拉的脸就像小孩子到了圣诞节早上一样兴高采烈的,就像我为她买了最好的礼物一样。

“你确切的意思是什么?”

“哦,好极了。”罗莎莉的声音抱怨道。我突然扭过头,看见她从楼梯后面半遮蔽的大厅走过来。她轻轻地把贝拉抱在怀里,脸上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那是针对我的:“我就知道我闻到什么肮脏东西的气味了。”

我想了想贝拉说过的话。关于那个东西被某种强大的东西,像吸血鬼的皮肤一样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么,那怎么办呢?它怎样出来呢?

我不自在地定在那里,脚后跟来回摇晃。

“我们能够做的一点点研究表明,这种生物使用自己的牙齿逃出子宫。”他轻声说道。

“啊。”

我不得不停下来吞回胆汁。

“盥洗室,”爱丽丝告诉我,“她吃的大多数都是流质饮食,你知道。此外,我听说怀孕也会让人那样。”

“研究?”我无力地问道。

“贝拉在哪里?”

“那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没看见贾斯帕和埃美特的原因,那就是卡莱尔现在在做的事情。努力破解古老的传说和神话,尽我们所能地做我们在这里能做的一切,寻找一些能帮助我们预测这个生物的行为的资料。”

“呃,嘿。”我说道,努力礼貌一些,感觉很奇怪。

传说?如果有神话的话,那么……

“我也是。”爱丽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活蹦乱跳地跑下楼,扮了个鬼脸,好像我约会迟到了一样。

“那么,这个东西会不会不是这个物种中的第一个呢?”爱德华预见到我的问题,“或许吧。都非常粗略。神话很容易就成为恐惧和想象的产物。不过……”他犹豫了,“你们的神话是真的,难道不是吗?或许这些也是。它们的确像是本土化了,联系……”

“你好,雅各布,”她说道,“我非常高兴你回来。”

“你怎么发现……”

爱德华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没有抬起头开口说话。埃斯梅坐在他旁边,她的胳膊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

“我们在南美遇到过一个妇女,她是在自己族人的传统中长大的。她听说过关于这种生物的警告被流传下来的传说。”

“她很好,”爱德华轻声说道,“或者说,还是一样,我得说。”

“警告些什么?”我轻声问道。

这一次我没有在门口犹豫,我径直走进去,仿佛我拥有这个地方一样。我猜那会让罗莎莉很恼火,但这根本是白费心机。在哪里都没看见罗莎莉和贝拉,我狂乱地四处张望,以发现我在某个地方错过了些什么,我的心脏挤紧肋骨,感觉既古怪又不舒服。

“这个生物必须立即杀死,在它能获得许多力量之前。”

闭上了。

正如山姆所想到的,他是对的吗?

闭嘴,求你了,塞思。

“当然啦,他们的传说中关于我们的说法也一样。我们必须被摧毁,我们是没有灵魂的凶手。”

你没什么问题,杰克,这本来就不是正常情况。

二对二。

回来的路上我径直走捷径,朝房子赶去。据我所知,这么做是很愚蠢的,但我无法制止我自己,我肯定有些自虐倾向。

爱德华艰难地轻声笑了笑。

我一直沿着朝南的路向前跑,搜索着一些新信息。当我刚一见到住宅的影子时我就转身了,离镇上虽然还远,但是我不想再造成有关狼的流言飞语了。现在我们表现良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被人发现了。

“他们的故事关于……母亲说了些什么?”

好吧。塞思没有再发表意见,他非常努力地把精力集中在空旷的森林里。

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仿佛被撕裂了似的,而看见他的痛苦我也退缩了,我知道他不会给我答案,我怀疑他是否还能说话。

不,我明白了。我打断他。

是罗莎莉回答的,她自从贝拉睡着以来就一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爱丽丝也希望你去,她说她厌倦了在阁楼上玩,像钟楼里的吸血蝙蝠一样。塞思大笑着哼了哼鼻子,我之前和爱德华轮流使贝拉的体温保持稳定,从冷到热,如果需要的话。我猜,如果你不想这么做,我可以回去……

她在喉咙里发出轻蔑的响声。“当然没有幸存者,”她说道,没有幸存者。够直言不讳,也够漠不关心的,“在疾病蔓延的沼泽生孩子,有法术的人把树懒的唾液抹在你脸上,以驱逐凶神恶鬼,从来都不是最安全的方法,就连正常的生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会出现问题。他们当中没有人拥有这个婴儿拥有的东西——知道婴儿需要什么,并且努力满足其需要的护理人员,对吸血鬼的特性拥有绝对独一无二的知识的医生。尽可能安全地生孩子的适当的计划,能够修复任何有问题的东西的毒液。胎儿会没事儿的,而其他的母亲很可能会幸存下来,倘若她们有这些条件的话——倘若最初这些条件就存在的话,那我可不相信。”她不屑一顾地嗤笑道。

我的牙齿紧紧地锁在一起。

婴儿,婴儿,好像只有那才是最重要的。贝拉的生命对她而言是次要的细节,很容易就放手。

贝拉要我请你顺道过去一下。

爱德华的脸变得雪白,他的手弯曲成爪子。罗莎莉完全忘乎所以,毫无同情心,她蜷缩在椅子里,这样她就能背对着他。他身体向前倾,调整成蹲伏的姿势。

为什么?

让我来,我建议道。

别跑得太远。

他停了下来,挑起一边眉毛。

我们沉默不语地奔跑了几分钟,我开始朝一条新的路线奔跑,往南深入。

静静地,我拾起地上的狗碗,接着飞快地用腕力一弹,狠狠地把它砸在金发美女的后脑勺上,砸得如此用力——砰的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狗碗被砸平了,然后弹跳着穿过房间,把楼梯脚下中柱上的圆顶撞断下来。

又和那个吸血鬼处于同样的波长了。

贝拉抽搐了一下,但是没有醒过来。

我想是贝拉的主意,没人说什么,但是爱德华的脸色跟你现在所想的差不多。

“愚蠢的金发美女。”我咕哝道。

我深深地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塞思,即使她能克服这一切,她也不会是人类了。她知道这一点,他们其他人也知道。如果她不死,她就不得不假装当一具令人信服的尸体,小伙子。不那样的话,就得消失。我还以为他们努力让这一切对查理而言好接受一些呢。为什么……

罗莎莉慢慢地转过头,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可能不会死。塞思平静地想道。

“你……把……食……物……弄……到……我……的……头……发……上……了。”

在慢慢地康复?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让查理燃起希望,然后她死的时候把他打击得更加厉害?我还以为他们让他作好了最坏的准备呢!努力让他作好准备!为什么她要像这样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呢?

的确如此。

现在塞思的步伐磕磕绊绊起来,我的狂怒惊吓到他了。我猜他每天都打电话跟她讲话。有时候,她妈妈也打电话。贝拉现在听起来好多了,所以她在使他放心,她在慢慢地康复……

我搞砸了。我拉开和贝拉之间的距离,这样就不会摇晃她了,然后用力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从我的脸上流淌下来。我听见爱丽丝银铃般的大笑声从沙发背后加入进来了。

查理!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她跟查理讲话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罗莎莉没有一跃而起,我有点儿期待这样。接着我意识到我的笑声吵醒了贝拉,尽管真正的噪声出现时她都是睡着的。

不过,她心情不错。她和查理聊天了,还有说有笑的……

“什么事这么好笑?”她含糊地问道。

是的,我确定这只是巧合。

“我把食物弄到她头发上了。”我告诉她,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塞思现在处于完全播报状态——知道我对此十分感兴趣,不过我从未要求过听这些。贝拉今天断断续续地在发烧。只是低烧,一会儿流汗,一会儿发抖。卡莱尔不确定这是怎么造成的,她可能只是病了,她的免疫系统现在不可能处于最佳状态。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狗!”罗莎莉厉声喝道。

他没那么做,太糟糕了。

“抹去金发美女的记忆可不是那么难,”我反驳道,“只要拍拍马屁就行了。”

卡莱尔又给她包扎了。只是另一个裂痕,他说。接着罗莎莉说了一些就连正常的人类婴儿也会撞断肋骨之类的话,爱德华看起来像要拧掉她的头的样子。

“想想新鲜的玩笑吧。”她打断我。

我脚下一晃,重新恢复节奏之前踉跄了一步。

“别这样,杰克,让罗斯也……”贝拉话说了一半就停顿下来,倒吸了一口气,发出刺耳的声音。与此同时,爱德华斜过身子,越过我头顶一把拉开毯子。她似乎在痉挛,在沙发上弓起了背。

把她的另一根肋骨弄断了。他闷闷不乐地告诉我。

“他只是在,”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伸胳膊。”

我把喉咙里的胃酸吞咽下去。是的,我知道。

她的嘴唇惨白,紧紧地咬住牙齿,好像她正忍住不要尖叫出来一样。

说真的,塞思同意道,他在脑海中对比了我记忆里贝拉连接输液管的情景,与他离开房子时他见到她的模样,她向他微笑着挥手,不过你知道,她不太能走动。那个东西踢着要出来。

爱德华把双手分别放在她的脸颊两侧。

她的状况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卡莱尔?”他紧张、低沉地喊道。

爱德华不想冒险让她搬家。

“马上来。”医生说道,我没有听见他进来。

我还没有作好进行逻辑推理的准备。还是有些愚蠢,他们可以多带一些,对吗?而且不管他们去哪里,可以偷他们需要的。当你是不死之身时,谁还在乎那些合法的废话呢?

“好了,”贝拉说道,仍然艰难急促地喘着气,“我想结束了。可怜的孩子没有足够的空间,就是这样,他长得这么大了。”

并不是那样,塞思说道,他现在是辩护的语气,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建好卡莱尔在这里有的医疗条件。他得有照顾贝拉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还得有资格证书以便弄到更多东西,那就是为什么他们想要狩猎的原因之一。卡莱尔认为他们不久之后还需要给贝拉提供更多的血,她已经喝光了他们为她储备的所有的阴性O型血。他不喜欢用光所有的储备,他打算买更多的。你知道你能买血吗?如果你是医生的话。

这真的很难接受,她用那种疼爱的口吻来形容那个正在撕裂她的东西。特别是在罗莎莉冷酷的描述之后,这使我希望我也能向贝拉扔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那简直太蠢了。

她没明白我的情绪。“你知道,他让我想起你,杰克。”她说道——用喜爱的口吻——仍然在大口喘气。

那听起来不像是好消息。

“别拿我跟那个东西比。”我从牙缝里恶狠狠地说道。

不,他们不会离开。

“我只是说你长得飞快,”她说道,看来好像我伤害了她的感情一样,好极了,“你长得那么快,我能看见你每分钟都在长高。他也像那样,长得那么快。”

那么他怎么说?他们在等开天窗吗?

我咬住舌头,阻止自己别说我想说的话——我咬得那么紧,以至于我嘴巴里尝到了血腥味。当然了,在我能吞下去之前它就会愈合了。那是贝拉所需要的,像我一样健壮,一样能愈合……

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我刚刚下决心给卡伦家族的建议正是那样,那样是最好的。所以我不应该因为塞思帮我解决了麻烦而生他的气,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稍微轻松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放松地躺回到沙发上,她的身体变得毫无力气。

我问他为什么还不出发,北上到坦尼娅的家里,诸如此类的。走得远远的,那样山姆就不会追踪他们了。

“嗯。”卡莱尔咕哝道,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眼睛正看着我。

什么事儿?

“怎么啦?”我逼问道。

哦,我已经问过爱德华这件事儿了。塞思想道。

爱德华思考着卡莱尔心中所想的一切,头偏到一侧。

现在说得容易,当贝拉不在的时候,她看见我的时候那么兴奋,同时她的生命却紧紧被抓在指尖上……

“我想知道胎儿的基因构成,杰克,想知道他的染色体。”

不,那样太愚蠢了,我要让他们走。他们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样会更好——如果贝拉离开的话,对我而言,不是不那么痛苦,而是更健康。

“他的怎么样?”

我或许应该建议他们这么做,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听我的,而我不想让贝拉消失——永远不知道她会不会成功。

“好吧,考虑到你们有很多相似之处……”

如果卡伦家族能够安全地走出紧挨着边界的地方,他们真的应该继续走。他们或许应该在我们过来警告他们之时立即出发,他们必须有能力负担其他的栖身之所。他们在北边有朋友,对吗?带着贝拉,远走高飞。显然,这似乎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很多相似之处?”我吼道,不理解为何是复数。

那让我思考起来。

“加速生长,以及实际上爱丽丝无法看见你们两个。”

对。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片茫然,我已经忘记了另一个。

我也在考虑那么做,我同意道,但得等我们全都醒了之后再去。我不想放松警备。不过,我们应该赶在卡伦家族之前行动,很快。

“好吧,我不知道那是否意味着我们有了答案。如果这些相似之处是基因层面的话。”

或许我们应该往东进发?塞思建议道,向纵深前进,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那里等着。

“二十四对。”爱德华轻声地说道。

当然,她并没有放松那么多,埃斯梅带给她的食物和衣服全都顺着河水漂走了。甚至在我吃了我那份——不是因为离吸血鬼刺鼻的气味很远,食物闻起来几乎是无法抗拒的,而是为里尔树立起自我牺牲式的容忍的榜样——她拒绝了。大约中午的时候,她吞下去的一只小麋鹿没有完全满足她的胃口。不过,倒是使她的情绪更糟糕了,里尔讨厌吃生食。

“你不知道那一点。”

不过有趣的是,我以为她最大的问题只不过是我呢。我们在山姆的狼群时,彼此总是让对方感到不安,但是现在没有针对我的敌意了,只有卡伦家族和贝拉。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我没强迫她离开,她对我心存感激吧,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更能理解她的敌意了。不管是哪个原因,和里尔一起奔跑没有我原本以为的那么糟糕。

“不,但是观察很有趣。”卡莱尔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与他一起巡逻比跟里尔一起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尽管她在努力,非常努力,她的思想里还是有些尖刻的地方。她不想来这里,她不想感受到我脑海中对吸血鬼软化的态度。她不想面对塞思与他们之间温馨的友谊,那种友情越来越强烈了。

“是啊,只是很引人入胜。”

塞思绕着跑回主要的边界。

贝拉轻微的鼾声又响了起来,适时地强调了我的讽刺。

不错。

接着他们就切入正题了,很快就开始进行基因讨论,我唯一能明白的单词只有“那”与“和”,还有我自己的名字,当然啦,爱丽丝也加入进来,时不时地用小鸟般的啁啾声发表评论。

是的,我跑了好几圈了。你知道,只是查看一下,如果卡伦家族打算出去狩猎的话……

即使他们在讨论我,我也没试图弄明白他们得出的结论。我心里在想别的事情,我正努力核查的几项事实。

他来到我已经跑过的一个地方的边缘,径直朝新的路径赶去。

事实一,贝拉说过那个生物被某种像吸血鬼的皮肤一样坚硬的东西保护着,那种东西就连超声波也无法穿透,太坚硬连针也无法插进去。事实二,罗莎莉说他们有安全地生孩子的计划。事实三,爱德华说神话中像这样的恶魔会自己咬开子宫从母亲体内出来。

你巡逻过了?

我战栗了。

没。除了没事儿,还是没事儿。

而那有种令人难受的道理,因为,事实四,并没有太多东西能够穿透像吸血鬼的皮肤一样坚硬的东西。这个还没成形的东西的牙齿——根据神话——已经足够强大了,我的牙齿也足够强大。

他已经加快往北半圈赶去了,有什么事儿吗?

而吸血鬼的牙齿也足够强大。

因为我不需要你,我还好。

很难回避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我确实希望我能够,因为我清楚罗莎莉打算如何把那个东西“安全”地拿出来。

嘿,杰克,还以为你说过黄昏的时候你需要我呢,你怎么在里尔睡着之前没让她叫醒我?

[1] Fido,2006年由导演安德鲁·柯里(Andrew Currie)执导的电影《僵尸人》(Fido)中的人物。故事发生在上世纪50年代的一个田园风貌的小城镇,这里每天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居住在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是熟人,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没有废除“奴隶制度”,只是他们的奴隶有点特别,是浑身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僵尸。僵尸公司发明了“驯化”项圈,使僵尸变得不再恐怖、不再吃人,并成为永远不知道疲惫的园丁、送奶工、佣人甚至宠物。僵尸公司一直在致力于宣传自己的这款“驯化”项圈不但让他们控制了僵尸,还控制了整个世界。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小主人翁小蒂米·罗宾森是一个有那么点愤世嫉俗的孩子,认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颠倒黑白的是非之地,作为一名“独行侠”,蒂米只好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就连他的父母,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了。当妈妈海伦打算买一只僵尸回来打理家务时,蒂米感到惊讶极了,而对于这个能和自己玩接发球游戏、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蒂米实在是没办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却也只是远远地观望而已……转折出现在一个偶然的契机,僵尸从一堆小流氓手中救下了正挨欺负的蒂米,友情就在僵尸和人类之间诞生了,于是蒂米送给僵尸一个名字,叫“菲兜”。然而不幸的是,“菲兜”的项圈出了故障,住在罗宾森家周围的邻居一个跟着一个遭殃,等待“菲兜”的似乎只有一个命运了……在僵尸公司众所周知的僵尸控制专家巴特姆斯先生也搬到罗宾森家所在的街道上时,事态进一步复杂化,这个原本开始于一个小男孩和他的“宠物”之间的友情,最终演变成了对我们身处的世界最辛辣的讽刺。百事公司(Pepsi)在收购七喜之后将Fido作为七喜的商标,称为“七喜小子”(Fido Dido,简称Fi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