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拨开面前哑口无言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首相官邸。
“他啊。”翔真诚地说,“不管是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大家都成熟一点吧。”
5
很多无聊的事情忘记了,不过在这紧要关头,想起来的却是这些温情时刻。
现在的泰山,正在面试会场的大厅隔间里面对着两位面试官。
翔忽然想起曾经在一次政治家的私人聚会上跟浜畑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翔还是中学生,被父母带到聚会上,浜畑贴心地跑来跟百无聊赖的翔搭过话。
负责提问的男子四十岁左右,脸上戴着细框眼镜,显得有些神经兮兮。泰山刚一坐下,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始提问。
“浜畑?哦,那个浜畑啊。”
“先说说你的入职理由。”
村井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她觉得在野第一大党的人气议员的丑闻一定会成为民政党的攻击对象。
泰山不曾想过,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农业这么有吸引力,会场里到处洋溢着学生们的热情。场上有十几个用蓝色隔断分出来的隔间,后面的等待区域也聚满了等待着叫号的学生,几乎座无虚席。
“那么请问,总理是如何看待宪民党浜畑议员的事情的?”
泰山把翔准备好的入职理由复述了一遍,男子把眼镜向上推了推,一脸稀奇地看着泰山。
村井气到几乎要晕过去了。
“真是不错的理由。”男子并没有感动,“不过,如果是这样的理由,也不是非要进我们公司吧?去其他同类公司面试过吗?”
翔继续。“不,不光是我和民政党,狩屋官房长官是整个日本不可缺少的人!请你们好好想想,作为官房长官的狩屋有什么失职之处?评判政治家时要看的难道不是他们的功绩吗?我对狩屋私底下做什么从不过问,管他是香蕉还是苹果,关我什么事!你们这些人有时间写这些无聊的丑事,还不如多议论些有内涵的事情!把政治家的丑闻弄到报纸上大肆宣扬的只有日本吧!你们不觉得羞耻吗?!快醒醒吧!”
泰山列举了几个同行或者相近的公司名,这是贝原让泰山特意记住的,说有可能会被问到,现在倒真是帮上了忙。
“小翔……不对,总理……”狩屋感动得眼里涌满了泪水。
“包括贵公司,我还参加过几个农业体验研讨会。”泰山补充道。实际上翔确实参加过几个研讨会,“实施完全无农药栽培指导的只有贵公司。”
虽是转述泰山的话,翔却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过,说实话,现在卖得并不好。”男子说,“在这种经济形势下,卖得一点都不好。我们虽然坚持了无农药,但是消费者买的仍然是残留农药的进口蔬菜。那个研讨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一种宣传方式罢了,现在就是这样的世道。你的志向非常感人,不过遗憾的是并不符合本公司的现状。”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看待作为一名政治家的狩屋孝司的?”翔说,“狩屋难道不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政治家吗?他做出了实实在在的政绩,没有人比狩屋更具有凝聚力,能让民政党上下团结一心的了!总之,狩屋是我武藤内阁绝对不可缺少的人!”
翔听到一定会失望吧。不过,倒不如说泰山本人对这家公司改变方针走上现实路线而感到痛心。
狩屋脸色惨白想要制止翔。可是,一旦开了口,心中的愤怒和疑问就如同波涛汹涌而出。
“这样真的好吗?”泰山反问。
“总……总理……不要说了……”
“什么意思?”男子不耐烦地说,“这是没办法的,毕竟是公司的方针。”
“你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就是暴露别人的私生活,大肆宣传跟女人这样那样的事情吗?那是些什么玩意儿!有意义吗?就因为你们这些媒体太蠢,才会让国民也跟着变蠢!”
“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放弃了把无农药蔬菜送到世人餐桌上的高大理想,对吗?”面对泰山的质问,对方没有回答。“真是令人难过。是准备进口国外蔬菜来赚钱吗?”
“等一下。”翔把手搭到官房长官的肩上,阻止狩屋继续说下去,神态威严地看着记者们说道,“你们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吧!”
“我们毕竟是上市公司。”男子的回答索然无味。
“总……总理!!”狩屋喊着,以赴死的姿势从人群中挤到翔的跟前,面对村井低下头,“由于我的失德导致……”
“这样的话,不上市不就好了吗?就是因为想当大公司装门面,才会言行不一、自相矛盾的吧?”
“那又怎么样?”翔毅然决然地回答。
“你说什么?如果不是上市公司你也不会想来吧!”
“什么实力?!”记者愤怒之至,面色铁青,“在情人怀里吗?!”
“我会来的。”
“任命狩屋是因为他有担任官房长官的实力。”翔斩钉截铁地说。
泰山坦然地说:“谁说我是因为公司上市才来的?我是因为对贵公司要把无农药蔬菜传递到餐桌上的想法深有同感才来到这里的,谁知道你们的想法也太死板了,价格高所以卖不出去,上市公司才能招引人才,真是这样吗?不是的吧?”
“说句‘不感兴趣’就想混过去吗?!那是总理选出来的啊!难道不应该向国民谢罪吗?!”
一直在冒充翔的泰山,不知不觉中释放出了真实的自我。
村井立马横眉冷对,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狂吼。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子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真不凑巧,我对官房长官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我想说的是,因为不好卖,所以若无其事地把有农药残留的蔬菜卖出去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销售无农药蔬菜的资格。”
这是狩屋的声音。他一边跟记者们纠缠,一边挥手招呼翔赶紧进去。不过翔无视狩屋的举动,转头看向了村井。
“什么?!”
“总理!”
泰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已经迟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失职?”翔问,“什么失职?”
“你不说我也会回去的。”泰山站起身来,“不过,请不要让学生们太失望,他们是心怀期望才来的。嚷嚷着卖不出、太便宜之类的话,为了赚钱就转头去卖进口货,日本的饮食文化就没有未来了。你们所做的事情就如同在背叛日本人的心。贵公司的使命不就是把食物最本真的味道传递给日本大众吗?绝不使用一滴农药,把原汁原味的食品传递到餐桌上的行为里面存在着极其重大的意义,要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吗?!告辞了。”
“记者村井美雪。”女子报上名字之后,迅速继续提问,“请问,任命有桃色丑闻的人担任官房长官,作为总理,您如何看待自己的失职?”
两位面试官默默目送泰山行礼之后离开的背影。
“你是谁?”翔问。
“浑蛋……”
“那么请回答问题。”
男子阴沉着脸在面试评价上写了些什么,递给了旁边的年轻面试官。
“逃跑?我有必要逃跑吗?”翔问。
“真的好吗?这个学生如此狂妄。”
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表情凶狠的女记者,正觉得眼熟,原来是今天早上电视上出现的娱乐记者,仿佛她现在面对的正是女性们的公敌,脸上流露出一股杀气。
“这我知道……”男子不耐烦地说,“只是,这样的家伙不录用,还要录用谁呢。”
“这是要逃跑吗?”
6
面对这些如同机枪扫射般袭来的质疑,翔原本想要按照狩屋的交代不发表任何评论径直离开,可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一句话,让准备推开人群向前的翔停下了脚步。
“先……先生!”
“关于任命责任您是如何看待的?”
回到面试会场外面的车上,贝原的表情僵硬无比。
“狩屋先生被叫作香蕉官房长官,您怎么看?”
只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翔的事情,在询问理由之前,泰山脸色阴沉下来。
“请履行说明义务!”
官邸前被媒体围在中间的翔和狩屋二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看到那个正气势汹汹提问的记者,泰山皱起了眉头。
“请您发表意见!”
“体育新闻报道说她最近离婚了,”贝原说,“因为丈夫有外遇。”
“总理,总理!”
“怪不得这么生气。”
即使前面有人倒下,记者们仍像鲨鱼的牙齿一般层出不穷地从背后压过来。紧握着录音笔的记者们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不断袭来,其间摄像机不停地扫来扫去。
“不过,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吧。”
为了把骂声连天的记者们排除在外,警卫们并肩组成了人墙,可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便衣警察们想要冲开人群向里走,却听见某个记者喊了句“你们才要让开”,接着记者被毫不留情地挥了一肘打飞出了人墙。
贝原的回答与翔的发言几乎是在同时。
“让一让,让一让!”
——就因为你们这些媒体太蠢,才会让国民也跟着变蠢!
那群记者一窝蜂地冲上来,翔很快被层层包围在了中间。
“哇……”贝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麻烦大了,先生,大麻烦啊!”
车子靠边停下,在后门打开的瞬间,翔说了句“我先走了”,作势向外走去。
“这……这一定是幻听,贝原……”泰山弱弱地说,“快,告诉我这是幻听……”
“我……我会想办法的。”虽然嘴上这样说,狩屋还是脸色煞白,“好了,我们走吧!”
——狩屋难道不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政治家吗?
“没……没关系吗?你一个人……”
泰山耳朵里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你从车上下去,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冲过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小翔要做的就是平安进入官邸。”
——狩屋是我武藤内阁绝对不可缺少的人!
“人可真多啊,狩屋叔,感觉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呢……能活着进去吗?”
“翔……”泰山不禁喃喃。
车子刚一到达首相官邸大门前,便看到成群的记者正严阵以待。
贝原木然地盯着电视,视线再也没有离开。
4
“这是把先生的话现学现卖了。”贝原说。
贝原叹了口气放弃抵抗,从包里拿出纸笔,想着面试的演讲稿到底该是怎样的,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确实。”泰山认真地说,“不过,虽然这样想,我也说不出口吧。”
不再理会贝原的反抗,泰山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满足,闭上了眼睛。
——狩屋官房长官是整个日本不可缺少的人!
“这……怎么能?”
泰山身子一歪。
“三分钟Speech用三分钟就能写完吧?那就拜托你再写个五分钟的Speech,不需要标假名。”
“笨蛋,这也太直接了……”泰山表情僵硬地盯着正和媒体孤军奋战的翔,“我……我可能一直以来太在意媒体和国民的眼光了。狩屋确实很重要,但是对狩屋说,和在镜头或者记者面前说是很不一样的。”
“Spe……啊!”贝原目瞪口呆。
“真心话和客套话的区别吧。”贝原说,“因为是政治家,所以才会这样区分开来的吧,先生。”
“你把‘演说’用英语说出来听听。”
“你的演讲稿里净是些客套话。”
“演说稿是演说稿,可今天只是三分钟Speech之类的吧。”
——管他是香蕉还是苹果,关我什么事!
“写演说稿不是你的工作吗?”
翔感情充沛地说。
“哎?先生,这要您自己思考的吧?”
——大家都成熟一点吧!
“明白了。喂,贝原,在那之前把我面试要演讲的稿子写出来。”
电视切换了画面,屏幕上出现了小中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在他说话之前,贝原用手中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还有一个小时呢。”
“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也曾被曝出婚外情,您还记得吗?先生。”
“面试几点开始?”
确实有过,泰山想了起来。
“是的呢。”贝原重重地点点头,“加油吧,先生!”
贝原继续。“当密特朗被记者围攻的时候,他非常直接地回击说‘Etalors’,翻译成日文就是‘那又怎样?’话题便就此结束了。”
“这个公司,我也想让他去那儿。”泰山抬起头来说,“这样不就可以吃到翔种出来的菠菜了吗。”
“那是因为在法国,不管是不是政治家都不会擅自涉及私人问题,在美国就行不通了。”
“开玩笑的。”泰山说着从贝原手里拿过打印出来的入职理由又看了一遍,“这家伙,什么时候……”忽然笑起来,看向了远处。
“确实,比如说DC夫人事件。”
“不用了,如果是演说稿,秘书业界虽然人才济济,但无人可与贝原我比肩。”
“是怎么回事?”泰山问。
“要不以后让他替你写演说稿?”泰山叹了口气说。
“美国一家高级卖淫俱乐部被揭发,当时的纽约州州长埃利奥特·斯皮策就是其中的顾客,DC夫人指的是那个卖淫组织的老鸨。”
“先生,这相当不错啊。”
“虽说是自作自受,不过当时斯皮策也真是凄惨。”泰山恍然想起,“原本是个很有前途的政客,好像还被曝出与证券和保险公司存在不法行为吧。”
贝原读完静静地抬起头。
“是啊,一旦曝出丑闻,就会对功绩视而不见,只有一边倒地炮轰,其间只有《经济学家》周刊维护了他,说用这种事情抵消他的功绩真的好吗?有必要为这种事情闹得天翻地覆吗?虽说大家都有言论的自由,但我觉得真正让百家之言有平等发声的机会才是媒体本来的职责。”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了解到不仅是菠菜,还有西红柿、白萝卜、胡萝卜,我们日常生活中目光所及的蔬菜全部不再是它们原本的味道。很多人只是因为价格便宜,正吃着没有菠菜味道的菠菜,没有胡萝卜味道的胡萝卜。也许由于现在的日本经济不景气,工资下滑,人们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辛苦,我想很多人都在尽可能地节约生活开支吧。可是,我觉得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有一条底线是作为日本人、作为人类必须要守住的,那就是饮食。因为价格贵所以不买,这是没有关系的,但如果这个社会是因为不知道食物本来的味道而不买或者买不到,那么日本的饮食文化就真的不行了。所以,我想加入贵公司,将最本真的蔬菜的味道、米的味道、生产者的执着和坚持,以及那些正被人遗忘的日本饮食文化在世间推广开来。”
“你偶尔也能说些有用的东西嘛,贝原。”泰山说。
“你总是话很多啊,贝原。”泰山“啧”了一声,“继续。”
“先生倒是很少说。”
贝原抬起头来,“非常有意思啊,他可能不是个笨蛋呢。”
“我那不是不能说嘛,说得不好就是自掘坟墓了。”
“菠菜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店里的主人这样告诉我。在那之前,我只知道菠菜是圆圆的叶子,嚼在嘴里还有一些苦味。到底为什么菠菜会如此美味呢?难道最本真的菠菜从大家餐桌上消失了吗?这就是我对贵公司感兴趣的开端。随着调查,我渐渐对农家所处的悲惨境况有了越来越深的了解。很多蔬菜,因为在价格战中失败,最终被贱卖了。那些大量使用农药、只顾外表诱人、种植成本越低越好的蔬菜,仅凭价格,就把那些传统方法种植出来的蔬菜从超市的货架上赶了出去。”
泰山找了个没有说服力的借口。
贝原继续念道。
“他倒是替先生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泰山和贝原乘坐的汽车在霞之关的官厅街上飞驰,泰山坐在后座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不知不觉被吸引住了。
“是啊,替我说了,这个家伙……”
“哦……”
泰山的表情里既没有嫌弃,也没有怒气。
“哦,很难得地写了入职理由,我来读一下——是前些天的事情。受到朋友邀请,说有一家很好吃的和食店要不要去试试,去了竟然吃到了有生以来从没吃过的美味蔬菜。它是绿色的,有着大概十五厘米的细长叶子,两边还带着小小的锯齿,放进嘴里有一股清透的甘甜,美味到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好吃’!于是我问吧台后面的主人,这到底是什么蔬菜?结果,答案是——菠菜。”
贝原见此情景“扑哧”笑出声来。
贝原说漏了嘴,被泰山瞪了一眼,佯装咳嗽一声换了话题。
“先生,‘成熟一点吧’这样的话,您其实是想自己说出来的吧?”
“实在不像是先生的儿子。”
“嗯……”泰山思考了一会儿,“确实感觉现在的日本太幼稚了。政治家有情人就不得了了,一提到增税就鸡飞狗跳,而且,又是要多给每个家庭实惠啊,又是要给高速公路降价啊,只关注这些眼前的利益。这样下去能行吗?现在的世风之下,根本不存在舆论,有的只是要求。现在的日本,有几个人投票是真的为了日本的将来?”
“哦?”泰山感叹道,“翔这个家伙,倒是选了家不错的公司嘛。”
“感觉国民就只是国民,政治家就只是政治家。”
夹在资料里面的宣传页上,是合作农家耕种的各种蔬菜田和收获时的风景。
“而且秘书也只是秘书。”
“好像是一家生产和销售无农药食品的公司。”
泰山虽是随口挖苦,不过表情因此有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农业?”泰山吃了一惊,“难道翔要去做农民?”
正当贝原想要反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泰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看资料的话,好像是农业公司。”
“是那件事。”真田单刀直入,“请到这里来。”
泰山盯着看了看,抬起头来问道:“是什么公司?”
“知道了。”泰山简短回应之后挂掉电话,“去市谷。”
“一家叫作‘AGRI SYSTEM’的公司。”贝原把翔交给他的资料里的公司名一栏指给泰山看。
泰山不再说话。这辆乘载着总理和秘书的黑色汽车径直朝真田所在的防卫省驶去。
车子发动后,泰山问道。
7
“贝原,我们今天要去的公司是哪家?”
防卫省地下的会议室,满脸憔悴的翔和狩屋已经等在那里,刑警新田也和往常一样,一副惹眼的打扮守护在旁。
3
“老爸,面试怎么样?”泰山刚一露面,翔赶紧问道。
绫再次开口之前,泰山赶紧逃开,朝玄关处的贝原走去。跟这里比起来,出去面试要舒服上百倍了。
“那个……”泰山正不知如何作答,“请节哀。”贝原双手合十答道。
老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贪得无厌的。“我泰山一言九鼎,先走了!”
“不会吧?!”
“我说给你就一定会给!”泰山不耐烦地说。
翔呆住了,很快目光闪烁起来,“你让我怎么办?老爸!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装糊涂是不管用的!”
“有很多原因啊……”
“再等等就是再等等了……”泰山含糊地应付着,看了看手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贝原到了。
“很多原因是什么?”翔表示无法接受,“肯定又是以一副傲慢自大的样子做了演讲吧?!你不知道国会和面试的区别吗?连小小的面试都搞不定,还算得上是一国首相吗?!”
“再等等是要等多久?”
“好了,小翔……”狩屋弱弱地劝解,“泰桑一定尽力了。有些时候很难事事如意,是吧,泰桑?”
“我当然记得……”泰山露出为难的表情,“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忙成这样,再等等吧。”
泰山没有回答,大概是明白了这种时候翔是听不进任何借口的。
“钱呀!别跟我说你忘记了,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对不起。”
“什么事?”泰山心里一惊,停下脚步佯装不知。
面对泰山难得的道歉,翔瞬间泄了气。
“哎?现在就要走吗?很早嘛。”绫说,“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嘛……我那么信任你,我可是替你拼命保护了狩屋叔……”
“我也准备出发吧。”
面对沮丧的翔,没有人能说出话来,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泰山说完目送翔和狩屋二人走出房间,自己也站起身来。
“对不起啊,翔。”
“这是我的台词吧。”
泰山再次道歉,却没有把面试的详细经过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翔可能会更受伤。
“老爸才是,今天拜托你了!”翔一边把胳膊伸进衬衫,一边说,“别搞砸了。”
“有什么消息?”泰山转向真田,直奔主题。
“你要好好干哪,翔。”
“从美国政府方面得到机密消息,从CIA内部盗出那项技术的嫌疑人已被锁定,刚刚被逮捕。”
翔说着伸出手指做了个出发的姿势,泰山着实担心地叹了口气。
“干得漂亮,这样就可以回到原来了吗?”翔惊讶地抬起头来。
“真没办法。”翔扒了几口饭站起身来,“出击!狩屋叔!今天也拜托你了!”
“不,盗取技术的人只是被利用,主谋还没有锁定。”真田的表情依然严肃。
“我知道的!我们走吧,小翔。今天上午九点半开始党内首脑会议。”
“被逮捕的人是谁?是恐怖组织的人吗?”
“真是的……”泰山说,“现在只能靠你了,小狩,拜托你了!”
“不是。”真田轻轻摇了摇头,“被逮捕的是CIA的原情报分析局部长罗伯特·阿兰,是负责开发这项技术的在职干部。”
“没关系的,泰桑,这毕竟是事实。”狩屋语气寂寞地说,“我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解决泰桑和鹤桑的问题才是更重要的。藏本嘛,就不管他了。”
“CIA的在职干部?”泰山吃惊地说,“内部人犯罪?”
翔在一旁打岔,被泰山狠狠瞪了一眼。
“动机了解了吗?”新田冷静地提出质疑。
“是可怜吧!”
“详细的情况还不了解,不过很可能是被收买了。”
“你啊……”泰山眼里泛出浅浅的泪光,喉咙哽咽了一声,“令人佩服!”
“收买?情报机关的干部会为了钱以身犯险盗取情报?”
“我很想哭啊,泰桑。”狩屋说,“不过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不好。泰桑有此心意,我很开心,不过我还是一国的官房长官,官房长官不能哭。”
新田表示实在难以理解。没错,确实令人费解。
“想哭的时候就哭吧。”泰山说,“我们是朋友,在朋友面前就不要逞强了。”
“也要看金额吧。”
狩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硬着头皮佯装坚强,泰山不禁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真田继续说:“一千万美金。据说嫌疑人的银行账户里被汇入了折合成日元为近十亿日元金额的美金。”
“我很精神的。”
大家屏住了呼吸。
“知道你不容易,打起精神来!”
“恐怖分子这么有钱啊?”翔问。
面对睡眠不足与压力之下憔悴无比的狩屋,泰山招呼他赶紧坐下。
“听说基地组织的奥萨马·本·拉登是阿拉伯富豪,小翔。”狩屋说,“换算成日元的话,总资产有五千亿呢。”
“那就喝口茶吧。”
“厉害……比我们还有钱,老爸。”翔惊叹道。
“谢谢!泰桑,不过现在没有这个心情,还是不要了。”
“那是肯定,跟日本的小土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小狩!没事吧?快进来,一起吃饭!”
贝原又说走了嘴。
这时,敲门声响起,狩屋出人意料地出现在面前。
“谁是小土豪?”泰山瞥了一眼。
“小中那个浑蛋!自己的私生活更不堪入目!”
“不过,听说这次的出资者不像是一般的恐怖组织。”
“官房长官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真是可悲可叹。”一张口便是鄙夷的口气,“居然让这种人处理国政,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不会读汉字的首相加上醉酒大臣就够了,这次居然还出了个香蕉官房长官,真是难以想象……”
真田又说出了新的情报。
“连汉字都不会读的家伙口气倒是不小嘛。”泰山挖苦了一句。这时电视切换了画面,小中寿太郎那张肥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不是那些恐怖组织,那是什么?是哪个浑蛋国家?”
这也是翔以政治家身份度过这几日的感受。
真田一脸严峻的表情。
“谁知道……”翔回答,“总不能为了继承选区硬着头皮当候选人吧?再说,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被人说是‘政二代’啊,世袭啊什么的,又不是戏曲世家,政治家子承父业本身就很奇怪,你居然对这件事一点质疑都没有,这境界也是到头了。”
“确实,说到恐怖袭击,我们脑中浮现的就只有极端宗教啊,国家发起的军事行动之类的。不过,这次哪个都不是,而是——企业。”
“那我那些选区怎么办?”
“什么?企业?”实在出乎意料,泰山目瞪口呆地问道,“是什么企业?”
“是啊,真的想。”翔认真地说。
“只知道是制药公司。”真田把美国传递过来的情报讲给大家听,“盗取情报的罗伯特·阿兰对向自己支付了巨额报酬的匿名人士一无所知。阿兰和匿名罪犯接触过二十次以上,其间他给其中一人装上窃听器想要确定对方的身份,无奈窃听器很快被发现。不过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留下了关于某药品疗效状况的对话,目前CIA拿到录音正在展开调查。”
“听着,翔,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泰山忽然正经起来,“你真的想做公司职员吗?”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确定该药品属于哪一家制药公司,就能确定幕后黑手了,是吧?”泰山说完,歪了歪头,“即便如此,为什么会是制药公司呢?”
“全都落选了吧?”翔说,“银行方面没有回音,其他公司的面试也都落空,我将来怎么样都没关系,是吗?”
8
“包在我泰山身上吧。”
“是吗?对于那家制药公司来说,那一定存在着巨大的利益。”
“什么小心翼翼,明明是自作自受。”翔不耐烦地说,“今天的公司可是我的第一志愿,老爸你才要小心一点,别把面试给我搞砸了。”
第二天早上,首相官邸的餐桌旁,听到泰山口中从真田那里得知的事实,绫这样说道。
“开什么玩笑。”泰山说,“这种情况下如果连小狩也不在了,后果不堪设想,武藤内阁就没有明天了。小狩是最后的堡垒,你明白的。翔,一定要小心翼翼,突破现在的困境。”
“什么意思?”泰山抬起他戴着头盔的头问道。
“这些人不是关心政治,是对八卦丑闻感兴趣啦。”绫说,“你打算怎么办?要辞退小狩吗?”
“就算是你跟翔交换了脑电波吧。”心中还是不甚相信的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泰山,“接着鹤桑和藏本先生也换了脑电波,对吗?那么对那个企业来说,必然是能获得相应的利益才会这样做的。”
“连那种人都来了?明明对政治一点都不关心……”泰山皱起了眉头。
“会是什么利益呢?老妈。”翔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问道。
只见综艺节目的一位人气记者正举着麦克风质问。
“我哪里知道。”绫说,“不过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家制药公司肯定是能获得相当巨大的利益,能赚大钱才会这样做吧。”
“你承认自己的过错吗?”格外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泰山说道,“为什么我们交换脑电波的事情会跟制药公司的利益联系在一起呢?”
“跟饭粒有什么关系……”翔正说着,只听——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老公你自己想想吧。”
“谁管你。”泰山说,“小狩都火烧屁股了。”
绫话音刚落,便听到“咚咚咚”跑上台阶的脚步声,贝原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啊,好脏啊!老爸,把饭粒都喷到我头盔上了吧!”
“先……先生!您看报纸了吗?”
泰山被桌子对面的绫紧紧盯着,不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大概是因为心虚,“吭吭”咳了起来。
泰山瞥了一眼餐桌上叠放着的报纸。
“小狩不容小觑嘛,老公。”
“不想看。”
电视屏幕上是昨夜在首相官邸接受采访的狩屋,目前,对在电视上承认有男女关系问题的狩屋,舆论是一边倒地猛烈抨击。
首相官邸订了《全国报》和《经济报》等四份报纸,每份报纸上的头版头条都是香蕉官房长官与武藤首相的“狂言”,令人郁闷到翻都不想翻。
政界接连曝出的丑闻成了综艺节目的热门话题。
“等热度降下来再说吧。”
2
“先生,不是悠闲的时候呀!是共和党,共和党!”
面对凝噎的泰山,狩屋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军姿向右转后,迈着如同机器人一样僵硬的步伐,背影消失在首相官邸的那扇门外。
贝原的话出人意料。
“小狩……”
“共和党怎么了?”
狩屋向后退下一步,保持着直立的姿势不变,郑重地对泰山道:“给您添麻烦了。”
“支持率上升!”
“我,狩屋孝司,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承担!”
“什么?!”
事已至此,已无选择了,大概已经看透了现实,狩屋爽快地说完,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泰山手里筷子都没有放下,赶紧接过贝原递过来的报纸。
“把事实说出来!”
“呀,真的啊!”
“你准备怎么办?”
“是吧!不仅仅是上升,宪民党已经被反超,直追我们而来啊。如果现在解散议会,共和党绝对增加不少席位。现在报纸上对民政党各种抨击,宪民党也受了挫,我们很可能会被共和党借机反超啊。”
“我去了,泰桑!”
“大事不妙啊。”泰山说,“贝原,如果现在宣布解散议会的话,结果会如何?”
狩屋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来,脸上一副英勇赴义的表情。
“好的情况也是险胜。照这样下去,被共和党夺去第一大党的位置也未可知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真是祸不单行!”
“已经来了吗?”泰山激动地欠起身来喊道,“怎么办?小狩!”
泰山正骂着,旁边的绫开了口。
“不是明天,就是今天了,狩屋先生。”结束短暂通话后贝原说,“据说已经有二十几个记者来到首相官邸,说要采访这件事。”
“老公,会不会,就是这个?”
这时,贝原的手机铃声响了。
听闻此话,泰山和贝原不解地抬头看向绫。
“这不是别人的事,贝原。”狩屋垂头丧气地说,“明天就轮到我了。”
“什么意思?”泰山问。
“简单说,他们想让议员引咎辞职。”贝原说,“宪民党的失态、道德沦丧、议员品格之类的报道很快就会铺天盖地袭来。”
“也就是说,让执政党、民政党和在野党第一大党宪民党的支持率下滑,以提高共和党的支持率,这就是恐怖分子的目的吧?”
“对不住了。”翔朝贝原瞪了一眼,接着说,“不过那些人真是跟鬣狗有的一拼,刚刚还一直在说处分处分的,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共和党支持率上升,恐怖分子又能得到什么利益?”泰山正要反驳,只听到“等一下,先生!”贝原从包里掏出小型笔记本电脑,当场连上网,打开了共和党的网页。
“真是个能干的女儿!”贝原瞄了一眼翔,赞叹道,“跟某人不一样。”
“贝原,你有线索吗?”
面对在野党的丑闻原本应该欢欣雀跃的泰山,此时却露出些许同情的表情。
“先……先生,你看,不会就是这个吧!”
“不要管记者了,赶紧钻到车里就好了啊。”
贝原把电脑屏幕转向泰山。
艾丽卡还在顽强抵挡记者们的追问。
“这是什么?不就是那些人老掉牙的宣传语吗?”泰山说。
“我想,这应该是浜畑议员要判断的问题。”
翔也凑了过来。“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有呼声说应该让议员辞职。”
“这宣言里面,有一段话对美国制药公司好处巨大。”
“刚刚说过了,由于警察正在调查中,等结果出来之后……”
贝原指向宣传语中的一条——大幅度放松药品许可标准。
“党内将如何处分?”
“啊——”泰山大叫一声,目光停在那里一时无法离开。
艾丽卡回答得非常谨慎。
“怎……怎么回事?老爸!”翔不解地问。
“警察正在调查事情经过,所以现阶段无法决定应对方案。”
泰山右边眉毛一挑,不屑地说:“翔,你还不明白吗?贝原,解释给他听。”
“浜畑先生作为宪民党的国会对策委员长,如果被逮捕将如何应对?”
“老爸你也不明白吧!”
“不知道。犹如晴天霹雳,我感到遗憾之至。”
“闭嘴!”
“浜畑议员加入卖淫俱乐部的事情,您知道吗?”
贝原无奈地看着这一对父子,开了口。
“我党声明,”艾丽卡站定之后说,“将严肃等待警察的调查结果。”
“我国的药品可以说是处于闭关锁国状态,我们正在用的药品对于欧美来说早已经过时了,这是因为新药许可标准存在着问题。”
屏幕上出现的是位于赤坂的宪民党总部前的景象。藏本,也就是艾丽卡,正面色铁青地被众多记者挤得东倒西歪,用胶带捆着的话筒摆在了面前。
“新药许可?”翔装明白,“哦,那是保健所的工作吧?”
“哟,声势不小嘛。”
“说什么呢,批准许可的是厚生劳动省。”贝原继续解释,“在日本,新药是不能随意贩卖的,新药开发完成后,首先要向厚生劳动省提交数据,申请准许贩卖。”
“二十三点的新闻开始了。”贝原说着打开了电视。
“为什么?”
“你搞错了吧,老爸,我从一开始就是人。”
“因为随随便便贩卖药品的话,会有可能出现药品中毒的问题。”贝原说,“现在的机制是由政府进行切实监督,只允许真正安全并且有效的药物在市面上流通。”
“木偶有什么不好?”泰山斜眼瞄着他,“匹诺曹最后成了人,你也给我好好地成人!”
“原来如此,这个机制很好啊。”翔的反应很单纯,“这对于防止药品中毒很有必要啊。”
“嘁,我是牵线木偶吗?”翔表示反抗。
“嗯,确实如此,不过厚生劳动省的官员就不是这样想了。”贝原继续,“他们最怕的不是药品中毒,而是害怕在药品诉讼中败诉,给自己抹黑。所以只要觉得有一点点危险,就会判定为不可销售。结果,原本为了保护国民不受劣质药物之苦的制度,反而生出了新的弊端。”
“除了你还有谁!”泰山斩钉截铁地说,看向贝原,“以最快的速度写好预测问答,贝原。翔,不管被问到什么,都只能重复那些答案。记住!”
“弊端?”翔问道。
“啊?让……让我?!”翔瞠目结舌。
“就拿接种疫苗来说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贝原指出,“对媒体进行公关的人不是您,而是小翔。”
不愧是在以前的演说稿中总结过,贝原对此事了解得非常清楚。
在长年政治生涯中积累了不少经验的泰山显得有些烦躁。
“比如,日本最近批准的美国WYETH公司的肺炎疫苗在美国获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国是全世界第98个批准的国家,就是如此滞后。”
“媒体,又是媒体,那群人特别烦人……”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好不容易有新的疫苗开发出来,可我们却一直在用旧的疫苗?”翔问道。
“丑闻的处理需要仔细斟酌,并不是简单地引咎辞职就能解决的,需要准确评估舆论风向,而舆论风向的形成会受到媒体报道非常大的影响,所以首先要从媒体公关开始。”
“是的。欧美已经在使用了,日本却由于这些原因用不上。这可以称作药品滞后,欧美正使用的药品中,有20%在日本是未批准状态。而且,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其中有很多是抗癌药之类关系到患者生死的药品,官员为了明哲保身而牺牲众多患者的生命。”
面对泰山的问题,贝原沉吟片刻。
“都到了这种程度还只顾自保?真是无法想象!”连翔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怎样处理才好?”
“关于药品诉讼,国家一直是败诉,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不过,不仅仅是为了自保,坊间也有说是为了保护国内的制药公司。”
贝原的话一针见血。
“既然事情这么明白,民政党放松新药许可标准不就行了吗?”
“怎么可能……阁僚和议员的分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贝原表示否定,“起用桃色丑闻在身的官房长官是会追究任命者责任的,这是国家层面的问题,跟浜畑那种小议员的丑闻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那是……有各种原因的啦。”
“平局?”泰山说。
贝原忽然闪烁其词。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文章是一定要做的。”贝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地严厉,“好在宪民党也同时陷入了丑闻。”
“毕竟受到了制药公司的不少照顾。”泰山说。
“因为这点事情就换人的话,政治家早被换光了吧。”
“说到底,民政党跟审批的官员不就是一丘之狸嘛!”翔说。
“怎么可能!”泰山大声怒斥。贝原在一旁异常认真地说:“如果不辞职,支持率绝对会暴跌。”
“不是狸,是貉。”泰山纠正,“毕竟我们也要活下去。”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那……那是因为她说……能吃香蕉,我想试试真假……”狩屋辩白道。
“都要害死人了还这么狂妄自大,真的好吗,老爸?这还称得上政治家吗?”
“变……变态啊!”翔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政治家。”贝原说。
“狩屋把香蕉放进我的那里……”
“有这种想法,活该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翔说,“这叫自作自受!不过,把我也卷进来就另说了!然后呢?接着说!”翔问道,瞳孔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嗨,原来是这样啊。众人兴致全无地接着往下看,结果被接下来出现的内容吓傻了眼。
“对于新药批准,不仅是民政党,宪民党也持谨慎态度。”贝原说。
“整形整出来的罢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个党都与对方制药公司的利益不符?”
“菜菜美的胸有那么大吗?”泰山抬起头来问。
“没错。”贝原点头,“不过,如果共和党在选举中获胜取得政权的话,日本的新药批准进程会立刻加速吧。一直封闭的日本药品市场一旦打开,对于欧美制药公司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商业机会,必然会产生巨大的经济利益。”
“银座的人气巨乳妈妈桑赤裸告白与狩屋大臣的关系!”
“这也就是敌人的目的吧?”
很快,三张传真出现在眼前。众人探头看向那个醒目的标题。
“恐怕是的。”
“让他们赶快传过来,新田。”
贝原神情严肃地说完,翔一时陷入了沉默。
“公安已经拿到样稿了。”
“无法原谅。”翔张开口,冒出了这样的话,“不管是谁都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样真的好吗?!”
“怎……怎么知道?”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小翔。”贝原说,“不是靠漂亮话就能活下去的。”
“可以知道。”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是新田。
“什么漂亮话!”翔不屑地说,“政治家不为国民考虑,就不叫政治家!应该叫打着政治的幌子开黑店!那些人有说漂亮话的资格吗?”
“半斤八两!”贝原鄙夷地说,“不过,要是能预先知道报道的内容就好了。”
翔把椅子往后一蹭站起身来,摘下头上的头盔开始穿衣服。
“不过,贝原,比那卖淫俱乐部还是要好些吧。”
“走吧!贝原。”
“确实不会有比这更具爆炸性的话题了。”贝原的评语相当客观,“最近也没有大新闻,一定会被紧盯住不放的。”
“去哪里?”贝原瞪大了眼睛。
“泰桑!!”狩屋眼睛赤红,嘴唇颤抖起来,“听到您的话,我真是荣幸之至!可是……官房长官的桃色丑闻是不会被世人容忍的,媒体也不会放过我,真是难办啊……”
“国会啊。我的稿子准备好了吧?别再让我说那些酸腐生硬的台词了。”
“稳住!小狩。”泰山厉声说道,“你如果不在了,我们的政权要如何运转?之所以起用你做官房长官,并不单纯因为你是盟友,能让茂木派和竹田派甘拜下风助我们一臂之力,是小狩你四处奔走斡旋的功劳!你是我们政权必不可少的人,不,是民政党,不,是整个日本都不能缺少的政治家!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小狩!”
“我已经标上假名了。”
“请将我革职,”狩屋继续恳求,“我不能拖政权的后腿,泰桑。”
“哦。”
“小狩……”
翔瞥了一眼贝原递过来的稿子,把它一卷塞进了西装口袋里。
“将我革职吧,泰桑。”狩屋态度坚定地说,“我引咎辞职。”
“再见,老爸,黑店政治长久不了的。”
面对盟友的丑闻,泰山很难判断应该如何处理。
默然看着跟随秘书离开的翔的背影,泰山深深叹了口气。
无人回答。
“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别又失言了……”
“可是,出现这方面的丑闻,支持率……要怎么办?先生。”贝原一脸严肃。
“是吗?翔没有说错话吧?”
“是啊,”泰山思考之后也不得不放弃,“圆谎不力等于自掘坟墓,反而会起反效果。”
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绫直起了腰,把茶杯慢慢地放到嘴边。
“确实是……”狩屋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能承认了,毕竟也是事实。”
“他还说什么让人家成熟一点……”
“不过,你打算怎么办?”泰山问,“私了不太可能吧,毕竟是《潮流周刊》,小恩小惠肯定行不通。”
泰山的语气里带着与往常不同的平和,脸上浮现出一抹寂寞的笑意。
泰山看着一旁垂头丧气的狩屋轻描淡写地劝解。
“老公,你其实也不觉得这是失言吧。”
“没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算是吧。”短暂的沉默过后,泰山回答道。
“也是……真是对不起,泰桑。”
绫看着这样的泰山微微一笑,“看着现在的小翔哪,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喜欢过的那个政治家。”
“怎么可能……”翔鄙夷地说,“哪有那么无聊的恐怖袭击。”
“你喜欢过的政治家?”泰山问。
“这也是恐怖袭击吧?”
“是呀。那个人刚正不阿,最讨厌不正之事,是真的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日本的未来。他感受到世间的诸多不易,一个人不断努力着想要解救在受苦中挣扎的国民们。”
此时,这一群人心情沉重地从防卫省来到了首相官邸。
“有过那么伟大的政治家吗?”
“我知道了!泰桑!”愁容满面的狩屋忽然抬起头来。
“嗯。”绫直直地看着泰山点点头,“即使没有发生这次的恐怖事件,那个人也一定会最先推进新药批准制度的吧。明明有先进的新药,却因为害怕诉讼而不予批准,这跟间接杀人是一样的呀。那个政治家一定会把保守官员一脚踢开。可明明还是同一个人,那个政治家现在却只把国家利益挂在嘴上,实际上优先考虑的是党派利益和策略。不过,我想他一定还没有忘记,是吧,老公,武藤泰山曾经是个一心为民的政治家吧?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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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喉咙“咕嘟”一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