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送我回公车了。晚上,全是老鼠。我会被吃了的,因为我现在没法自保。”
“现在,叔叔,您看看海,休息休息,恢复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就回公车,这样行吗,叔叔?”
老人有其他的计划:他们会待在这里,等着海水涨起来。当船已经在水里时,推它进海就容易多了。男孩没有回答。他的双眼因为要面对这死亡的嘱托而盈满了泪水。
对于这个巧合,图阿伊表现得无动于衷。他可能认为孩子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再一次要求将他放在船上。最后,木丁贾抱着他,将他安放在船的肚子里。
“等一等,叔叔,我为你读日记。”
“因为它叫塔伊姆。还记得吗?这正是肯祖的船的名字。”
“还差多少?”
“为什么?”
“就差一点了,只剩最后一章了。”
“叔叔,你不会相信的。”
“就不用给我读了。留给你自己吧,一个人的时候读一读。”
“这条船叫什么名字?”
“不,叔叔。我现在可以读的。”
木丁贾走近那条独木舟。这条小船的船舷上隐隐有字。船的名字几乎辨认不出来了。
“那就等等。不要现在读了。等水涨起来的。”
“孩子,把我放在那条船里。我希望在死时看不到任何陆地,只有水在周围环绕。”
海鸥在空中盘旋,发出痛苦的哀鸣。海面平滑如镜,完全不像死别之处。
“不,叔叔。你要和我一起生活。我会照顾你的。”
“木丁贾,告诉我。你读的那些,都是日记里面写的吗?”
“就像苏雷德拉对待他的妻子一样,把我放入那条船里。”
“我不明白。”
“看见了,叔叔。”
“我在问你有没有自己添油加醋。”
“看到弃在那儿的旧船了吗?”
“但是,叔叔,还能想这种事吗?”
男孩没有回答。他把图阿伊的座椅拖到沙滩上,在沙丘上安放好,那里有灌木为老人的病床投下阴凉。
“算了,现在给我读吧。”
“如果我这场病之后不会走了,或者不会说话了,你能重新教我吗?”
海浪涨到了沙丘,围绕起独木舟。海浪的冲击之下,男孩的声音几不可闻。图阿伊躺下了,看着海水到来。现在,小船开始摇摆。不久之后,它将变得轻盈无比,就像女人徜徉于爱抚之中。它挣脱了大地的怀抱,它自由了,可以启航了。图阿伊的旅行就此开始,他将抵达拥有无尽想象的大海。海浪上写下了一千个故事,在它们的轻摇下,全世界的孩子睡着了。
风景抵达了海边。此时,公路上只铺着一层白沙。旅行在继续,而图阿伊的状况日渐衰退,仿佛已经接近了终点。他倒在公车的座椅上,毫无精神,一如木丁贾病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