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要比……另一个好。”她打了个寒颤,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所有人的身体都是那样毫无遮蔽,那样脆弱不堪。“他会被流放到哪儿去?”
“我想是的,没问题。我肯定会参与起草流放名单。”他犹犹豫豫地说道,一边用手掌抚摸着她的侧脸。“但……那也是很严酷的惩罚,安。”
“我想是加勒比海的殖民地。他们说路上很艰难,但那儿的生活并不比这儿更糟——只要能挺过疾病。”
“但能救他的命吗?”
“但要流放多久,罗伯?”
“我想是的。杰弗里斯将他们全部判绞刑了,但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有太多人了。但赦免我是办不到的。我没办法做到,那是只有国王能做的事情。”
“正常的话,要十年。然后只要有钱他就可以买票坐船回来。”
“你能做到吗?
安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不知怎的,听到这话出自他的口中要更糟糕。“十年!十年后我父亲可能都死了!”
“是的,我知道,安。”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似乎害怕她会离开他。“而且我已经说过我会尽力救他的。”
“他也可能两天后就死了。”
“但是,罗伯,他是我父亲!”
“是的,我知道,罗伯。对不起。”她吻了吻抚摸着她面颊的那只手,之后突然转过身下了床,感觉身上直冒寒气。
“但我希望,安,我能肯定你爱我就像你爱他那样。我几乎都要嫉妒亚当·卡特了……”
“你在干什么?”
“记得。”
“我必须走了,罗伯。我必须去看他。”她神情恍惚地捡起衣服开始穿上。她突然对来这里感到很羞愧,这样赤身裸体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不是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救了她父亲的命,而是因为她把这当作是一件礼物,而她享受的愉悦却只属于她自己。
他叹了口气。“我会尽力的。我答应过的。还记得吧?”
“但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是的,你会救他的,是不是,罗伯?”
“我不知道。”她匆忙将裙子从头上套下来。“我必须在这儿待着,一直到父亲的事定下来了,而后再把消息带回家。你能帮我系一下这些带子吗?”
“因为你父亲?”
“好的。”他一边系着,一边亲吻她的脖子。于是,她又渴望能够留下。
“是的,但是……想起发生的事,还有,我为什么来这里。”
“你会去哪儿?”她问道。
他将一颗泪珠从她的脸上吻去。“你不应在其他任何地方,这儿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我不知道。杰弗里斯要往西去,但我见他越少越好。我可能得到伦敦去一趟,去汇报审判的情况。但至少我现在能跟你一起去。”
“对不起,罗伯,对不起。”她含泪拼命地笑着,坐起身来又去亲吻他。“我不是真的难过,真的不是。只是有那么多痛苦与罪恶的事情,而且我也不配在这儿!”
他也下床开始穿上马裤,而她静静地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朝下向院子里张望。真奇怪,你可以跟一个男人在床上一丝不挂地缠绵,但看着他穿衣服时却会感觉如此尴尬。她为什么会感觉愧疚?她确实是爱他的,而且她说的话是当真的。但她现在却想趁她还可以去看望父亲时离开这里,以便冷静地审视这一切。
可是接着泪水就情不自禁涌上她的眼眶,于是她转过脸在枕头上擦掉。当她回头再看他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肯定她将会失去他,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会改变对她的看法,而她将会失去她一直想要或者期盼的东西。
他穿完衣服走了过来,两只胳膊环着她的腰。她舒适地向后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感觉到他肩上宝剑带子上光滑的皮革。然后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子看着他。
“是的,安。我爱你。”
“罗伯,你真是好人。但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去会更好。我父亲不会理解的。”
“你……现在还爱我吗?”
他叹了口气。“也许不会。而杰弗里斯法官若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就什么都明白了。但……我们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安,是不是?”
“是的。对不起。”他微笑着,低头看着她,头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蹙眉,而只有爱与喜悦。她羞怯地对他笑了笑,举起一只手去摸他的脸。
“不会,除非你想这样。”
“我……以前又没有做过,罗伯。你不该笑话我。”
他们在窗边面对着彼此,两人都感觉到再次穿上衣服有多么奇怪,似乎他们还跟刚进来时一样,仿佛过去的这一个小时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他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笑我什么?”
“不,你知道我不想那样。”
“你。”他对她笑了笑。
“那么,我们就不会就此了结。”
“你笑什么?”
他微笑起来,吻了吻她,接着就陪着她下了楼,穿过酒吧里那些窥探的目光来到了院子里。她在那里离开了他,独自走出去,来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