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瓦纳,”国王装作不耐烦地说,“你没有看到吗?我的狗都让你弄得有点不安了!来,阿克泰翁,来!”
“陛下,”公爵大声说,“今天晚上他们要和你的弟弟阿朗松公爵出宫到城里去寻欢作乐。”
查理九世不愿再听下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扔下依然像原来那样拿不定主意的塔瓦纳和吉兹公爵。
“如果在外面,我不反对。”
与此同时,在卡特琳娜的房间里,又是另一番情景。她告诉吉兹公爵要再坚持一下以后,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平常参加她寝前接见的女子都已齐聚在她的房间里。
然后,他用极轻的声音加了一句:
卡特琳娜又恢复了她的满面笑容,同她离开国王的房间时那种紧张的神态判若两人。她和颜悦色地一个个打发走了她的伴娘和宫女。不久就只剩下坐在靠窗的衣箱上、凝视着天空陷入沉思的玛格丽特夫人。
“啊!”查理九世说,“这么说,你们是要……在我的卢浮宫里……把纳瓦尔国王和孔代亲王也都杀掉!……啊!”
自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女儿,太后曾两三次想开口说话,可每一次话到嘴边都被一个阴暗的念头堵回去了。
“不,你还不是,陛下。不过,如果你愿意,你明天就会成为国王的。”
正在犹豫中间,门帘撩开了。亨利·德·纳瓦尔走了进来。
“亨利兄弟,你等于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太甚了!见鬼!我究竟还是国王,难道我不是国王吗?”
睡在宝座上的猎兔狗跳下来朝他奔去。
“可是,有一点我必须弄清楚,”吉兹公爵说,“如果我照我的愿望做了,陛下会不会生我的气?”
“是你,我的儿子,”卡特琳娜打了个寒战,说,“你在卢浮宫里用夜宵吗?”
门帘又放下了。这一切,查理九世都没有看到,至少是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夫人,”亨利回答,“今晚我要同阿朗松先生和孔代先生一起进城游逛。我以为他们是在这儿忙着向你献殷勤呢!”
“一切都很好,”她对公爵说,“再坚持一下,他就让步了。”
卡特琳娜笑了笑。
这时门帘被撩起了一个角,露出卡特琳娜的脸。
“去吧,先生们!”她说,“男人们能到处游荡,真是太幸福了……女儿,你说是吗?”
国王又转身朝他的小狗走去。
“是这样,”玛格丽特回答,“自由是多么美好、多么惬意啊!”
“好哇!既然你的力量那么雄厚,我的表兄,你何必还要对我来唠叨这些呢?你自己去干吧!……”
“夫人,这是不是说我妨碍了你的自由?”亨利躬身对他的妻子说。
“陛下,只要你说一句话,”公爵继续说。国王那毫无人性的笑声令他也禁不住直打颤。“只要你做一个表示,现在已经万事俱备了!我有瑞士人,有一千一百位贵绅,有近卫骑兵,还有市民;陛下这方面有御前卫队,有你的朋友们和贵族天主教徒……我们是二十对一。”
“不,先生,我不是在为自己抱怨,我说的是一般妇女的情况。”
国王放声大笑,可是这笑声是那样的虚假,在房间里引起的回声也是凄凉的。
“我的儿子,你们也许会去看望元帅先生吧?”卡特琳娜说。
“表兄,”国王说,“就凭你,用你那支漂亮的金柄小宝剑,明天就能杀光这里的上万个胡格诺!啊!见鬼!吉兹先生,你简直是在开玩笑!”
“是的,可能去。”
“那更好,他受的痛苦越大,对残害他的刽子手的怨恨也就越深。”
“那就去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榜样。明天你来同我谈一谈他的情况!”
“好一个了不起的神灵,”国王说,“竟然让人家活活剥了皮!”
“母后,既然你赞成我去,那我一定去。”
“陛下,今天是8月24日,那就靠圣巴托罗缪[2]。”
“我,我什么也没有赞成,”卡特琳娜说,“谁在外面走动?去让他们走开!让他们走开!”
“靠哪路神灵能创造这等奇迹?”
亨利走向门口去传达卡特琳娜的命令,就在这时,门帘撩起来,索弗夫人伸进了她那金黄色的头。
“陛下,”吉兹公爵又接着说,“如果有人对陛下说:陛下,你明天就可以摆脱所有的敌人,你会怎么样呢?”
“夫人,”她说,“是陛下要见的制香料的勒内。”
塔瓦纳把喜鹊放回木架上,然后去摸弄一只小狗的耳朵。
卡特琳娜像闪电一样迅速地向亨利·德·纳瓦尔投了一瞥。
“塔瓦纳,”国王打断他的话说,“你要把玛尔戈累坏了,把它放回栖架上去!不能因为它用了我妹妹纳瓦尔王后的名字,就让所有的人都来抚摸它!”
年轻的亲王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接着又变得可怕的苍白,因为刚刚说出的正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的名字。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暴露了内心的激动,于是走向窗前靠在窗栏上。
“那么,陛下……”
小猎兔狗发出一声呜咽。
“啊!先生,你在这儿!”国王装作好像刚发现他似的,“是的,几十个;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有人来对我说:陛下,你这样可以一下子摆脱所有的敌人,明天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他们的死而来谴责你了。啊!如果是这样,我不反对!”
与此同时,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通报了名字的那个人,而另一个是无需通报的。
“杀掉几十个!”吉兹公爵喃喃地说。
走在前面的是制香料的勒内,他以佛罗伦萨商人的那一套卑躬屈节的礼貌走到卡特琳娜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个的格子,所有格子里都装着各种粉或者小瓶。
“我母亲真是个典型的王室贵族,确实,她什么都不顾忌。你去搞呀,随便一句话,就杀掉他几十个胡格诺,因为他们来要求伸张正义!可是,这难道不是他们的权利吗?”
另一个是玛格丽特的姐姐吉兹夫人。她是从对着国王工作室的那扇隐蔽的小门进来的。她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但愿正在和索弗夫人一起欣赏盒内香料的卡特琳娜没有看到她。她走到玛格丽特旁边坐下。离玛格丽特不远处站着纳瓦尔国王,他一手摸着额头,就像一个头晕目眩的人想要镇定下来似的。
突然,他中止了这些动作,自言自语地说:
这时,卡特琳娜转过身来。
查理九世眼望着母亲出去,这次他没有再去阻拦,而是转身抚弄起他的小狗来,一边抚弄,一边用口哨吹着一支猎歌。
她对玛格丽特说:“女儿,你可以回去了。”她又说道:“儿子,你也可以到城里去玩了!”
说着,卡特琳娜又施了个礼,便走了出去;走出时,她向已经走进来的吉兹公爵做了个手势,让他留下来做最后一次努力。
玛格丽特站起了身,亨利也半转过身去。
“好了,陛下,我们不必再说下去了!”卡特琳娜生气地说,“陛下是受上帝庇护的,上帝给予你力量、智慧和信心。而我,一个大概是由于罪孽深重而被上帝遗弃的可怜的女人,我感到恐惧,我让步了!”
吉兹夫人拉住玛格丽特的手,声音非常低然而连连不绝地说:
“我着到他们了,我刚从他们那儿来。可是德穆伊先生所要求的有什么不正当的呢?他要求处死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和谋杀元帅的刺客!我们不是也因为我的父亲、你的丈夫的死而惩罚过蒙哥马利先生吗,尽管他的死纯属偶然?”
“妹妹,吉兹先生要我告诉你,因为他要救你,就像你救过他一样;他叫你不要离开这儿,不要回家去!”
“你今天没有看到德穆伊先生和他的人吗?”
“嗯!你在说什么,克洛德?”卡特琳娜转过身来问道。
“呵!夫人,你这样认为吗?”国王说话时的那种神情,表明他不大相信母亲的预见。
“没说什么,母亲。”
“可是,陛下,”卡特琳娜说,“你的胡格诺派臣民会像未被长矛刺中咽喉的野猪一样干的:他们将要拱破你的王座。”
“你刚才和玛格丽特轻声说话来着。”
“还为了取乐,”国王说着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表明他的勇敢已发展到残忍的程度。“可是我不能用我的臣民的生命来取乐,胡格诺派和天主教徒一样,都是我的臣民。”
“夫人,我只是说祝她晚安,另外替内韦尔公爵夫人对她说些日常琐事。”
“仅仅是为了阻止它伤害你。”卡特琳娜插言道。
“那位美丽的公爵夫人现在在哪儿?”
“见它的鬼!先生,我就沉着地等着,”查理九世说,“然后用我的长矛插入它的咽喉。”
“同她大伯子吉兹先生在一起。”
“陛下,打猎的时候,如果一只野猪向你反扑过来,你怎么办呢?”
卡特琳娜蹙起眉头,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两个女儿。
“说吧,塔瓦纳!说吧!”
“你过来,克洛德!”太后说。
“陛下,我可以说吗?”公爵问道。
克洛德走了过来。卡特琳娜拉住她的手。
“公爵先生,你过来!”她对正在抚摸着国王的伯劳鸟的塔瓦纳说,“对国王说说你的看法!”
“你对她说了些什么?你真多嘴!”她轻声说着,并使劲捏了一下女儿的手腕,直把克洛德痛得叫出声来。
卡特琳娜走了回来。
亨利虽然没有听到以上对话,但太后、克洛德和玛格丽特的哑剧他全看在眼里,于是他对妻子说:
“算了,母亲,我必须这样做!”他说,“因为首先我是公正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满意我的所作所为。”
“夫人,能赏光让我吻一下你的手吗?”
查理九世止住了她。
玛格丽特颤抖地把手伸给他。
说着,卡特琳娜施了一个礼,便向门口走去,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亨利躬身把嘴唇挨近她的手时低声说:
“你就等吧,我可不等了!”
“她对你说什么?”
“等待,母亲,要等待!一切人类的智慧都来源于这个词。最伟大的人、最有力量的人、特别是那些最机灵的人,都是善于等待的人。”
“叫我不要出去。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也不要出去!”
“我的儿子,你是怎样想的呢?”
这一切仅仅是一个闪电,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是就在这转瞬即逝的闪光下,亨利明白了全部阴谋。
“别这样,母亲,你又像平常那样言过其实了!”国王说。
“还有一件事,”玛格丽特说,“这儿有一封信,是一个普罗旺斯绅士带来的。”
“啊!我的儿子,你难道不知道,问题不是已经死了弗朗索瓦·德·吉兹先生,还是死了元帅先生,也不是信天主教还是信新教,而是安托万·德·波旁的儿子要来代替亨利二世的儿子了。”卡特琳娜接着说。一想到这些,她简直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了。
“拉莫尔先生?”
“噢!母后,你这样认为吗?”查理九世问。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渗透着怀疑的语气。
“是的”
“噢!我的儿子,冷静些吧,”卡特琳娜说,“他们是不会缺少正义的。即使你拒绝给他们正义,他们也会用他们的方式实现的:今天是对吉兹先生,明天是对我,以后就是对你了。”
“谢谢!”说着,他接过信来,把它藏进上衣里。
“可是,我的母亲,”查理九世认乎其真地说,“那是因为有人要杀害他们的元帅,而且又正是这个卑鄙的刺客以前杀死了他们的正直的德穆伊先生。我的天啊!母亲!一个王国一定要有正义。”
然后,他离开了神色恍惚的妻子,走近那佛罗伦萨人,把手搭在他肩上说:
“因为我每天都受到那些新教徒的凌辱,因为我今天甚至听到他们在你的卢浮宫里威胁你。我再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了!”
“怎么样,勒内先生,最近生意兴隆吗?”
“母后,这是为什么呢?”查理九世一面问,一面用他那平素无神、然而某些情况下却变得非常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母亲。
“还好,陛下,还好。”毒药贩子带着阴险的微笑回答说。
“我的儿子,”卡特琳娜说,“我要求你答应让我到你的一个城堡去隐居,不管哪个城堡都行,只要远远离开巴黎。”
“像你这样专门为法国及其他国家所有戴着王冠的头提供化妆品的人,我相信生意是不会错的。”亨利说。
“母后,你怎么啦?”国王急忙转过身来问道。
“纳瓦尔国王的头除外。”勒内放肆地说。
“我的儿子!”卡特琳娜用颤抖的声音说。她装得那么逼真,连她的儿子也怔住了。
“可不!你说得对,勒内先生,”亨利说,“不过,我的可怜的母亲也是在你那儿买东西的,她临死时向我推荐过你,勒内先生。请你明天或者后天到我的住所来看我,把你最好的香料给我带些来!”
她轻轻地走到查理九世的身边。国王正在给小狗分食一块块大小均匀的点心。
“一定会受到欢迎的,”卡特琳娜笑着说,“因为人们都说……”
卡特琳娜立即站了起来,走上通向国王房间的过道。在国王的那个房间里,无论是土耳其地毯上,还是天鹅绒坐垫上,到处都是国王宠爱的小猎狗。嵌在墙里的栖架上有两三只珍贵的隼和一只小伯劳,查理九世经常轰着这只小伯劳同卢浮宫和刚开始修建的杜伊勒利宫的花园里的各种鸟儿一起飞翔取乐。在过道上,太后已经做出一副苍白而又充满忧郁的面容,还挂着最后一滴,或者不如说是第一滴泪水。
“说我的腋窝是很敏感的。”亨利笑着抢着说。“谁告诉你的,母亲?是玛尔戈吧?”
“你在这儿等我。或者,还是在后面跟着我吧。”
“不,我的儿子,”卡特琳娜说,“是索弗夫人。”
“不,还有塔瓦纳先生。”
这时,吉兹公爵夫人尽管作了最大的努力,还是克制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可是,亨利却甚至没有转过身去。
“我去。国王一个人在吗?”
“姐姐,”玛格丽特向克洛德奔过去喊道,“你怎么啦?”
“谁去试呢?”
“没什么,”卡特琳娜走去分开了两个年轻的女子,说,“没什么。她有一些神经质。马齐尔建议她用香料治疗。”
“试试看,再去劝他一次。”
她比刚才更使劲地捏了一下大女儿的胳膊,然后转过身去对小女儿说:
“可是怎么办呢?”
“玛尔戈,我已经说过,请你回自己的房里去,你没有听到吗?如果这还不够,我就要命令你走了。”
“你做得对!”太后说。
“请原谅,夫人,”脸色苍白的玛格丽特颤抖地说,“我祝陛下晚安。”
“我留他了!可是他用只有他才有的那种目光看着我,用你熟悉的那种声音回答我说:‘公爵先生,我的狗饿了。它们可不像人似的可以等待……’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我希望你的祝词能够如愿。晚安!晚安!”
“你没有设法留住他吗?”
玛格丽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她想给丈夫递一个眼色,可是后者连身子也没有转过来。
“他回答说:公爵先生,人们很可能怀疑你是暗害我第二个父亲元帅先生的指使者。你愿意怎么为自己辩护就为自己辩护吧!至于我,如果有人污蔑我,我自然会自卫的。说罢,就转身出去喂他的狗了。”
房子里出现了一阵沉默。这中间,卡特琳娜两眼紧盯着吉兹公爵夫人。后者双手合掌,默默无言地看着母亲。
“我儿子是怎样回答你的?”卡特琳娜问道。
亨利虽然背对着她们,但他一面装着在用勒内刚才给他的香蜡卷胡须,一面在镜子里看着这场面。
“刚才,我第二十次开始和陛下讨论是否能继续容忍新教徒们的种种顶撞。这些新教徒由于他们的元帅被人打伤,越来越放肆了。”
“你呢,亨利,你还出宫去吗?”卡特琳娜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卡特琳娜以她惯常的平静态度问。在各种场合,她那张脸上都可以做出最违反常规的表情。
“啊!可不是!”纳瓦尔国王喊道,“真的,我几乎忘了阿朗松公爵和孔代亲王还在等我呢!我想,一定是这些奇妙的香料使我陶醉了,使我失去了记忆!再见,夫人!”
“我是说国王越来越迷恋上他那些该死的胡格诺派。如果我们想等他来实现伟大的事业,不知要等多久,也许要永远等下去呢。”
“再见,你明天给我带元帅的消息来,是不是?”
“怎么,都糟了!”她说,“亨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忘记的。喂,菲贝!怎么啦?”
卡特琳娜抬起头,认出是吉兹公爵。
“菲贝!”太后不耐烦地喊道。
“一切都糟了!”
“夫人,请你叫住它。”贝亚恩人说。“它不想让我出去。”
正当太后陷入深深的沉思,她那涂着口红的嘴唇因为想到某件事而浮现出缓慢又略带迟疑的微笑时,突然,一个男子打开门,拉起门帘,伸进一张苍白的脸,说:
太后站起来,抓住那条小狗的颈圈,把它拉回来。亨利泰然自若地微笑着走了出去,就像他内心深处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正在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位亨利第二的寡妇穿一身孝服。这是她自从丈夫死后从来没有脱下过的。这时她已有五十二三岁了,可是她体态丰腴,气色鲜艳,还保持着青春的美。她的房间和她的服装一样,符合她寡妇的身份。衣料、墙壁、家具,一切都是灰暗的。只有在王座的华盖上,画着一条彩虹,周围写着国王弗朗索瓦一世[1]赠她的希腊箴言:ph s pherei te kaï aïthrên,意思是“他带来光明和安宁”。这时王座上正睡着太后宠爱的一只小猎兔狗,那是她的女婿亨利·德·纳瓦尔送给她的。小狗取了一个希腊神话里的名字:菲贝。
他刚走出去,被卡特琳娜·德·美第奇放开的小狗就扑过去赶他;可是门已经关上了,它只得把神情沮丧的脸拱到门帘底下发出一声凄凉的长吠。
卡特琳娜·德·美第奇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胳膊肘压在一本打开的祈祷书上,手托着腮。靠着佛罗伦萨人勒内为她制作的化妆品,她的手纤秀异常。那佛罗伦萨人是把为太后提供化妆品和毒药两项重任集于一身的。
“现在,夏洛特,”卡特琳娜对索弗夫人说,“你去找吉兹先生和塔瓦纳,他们都在我的祈祷室里;然后同他们一起回来,你要陪着吉兹公爵夫人,她有些头脑发昏。”
当玛格丽特下楼梯时,她从新婚之夜见到后就再没见过的亨利·德·吉兹公爵正在国王的工作室。玛格丽特正在下的那个楼梯有一个出口,吉兹先生所在的工作室有一扇门,这扇门和那个出口通向同一个过道,而这条过道又通往太后卡特琳娜·德·美第奇的住处。
[1]弗朗索瓦一世(1494—1547):法国国王,一五一五年至一五四七年在位。亨利二世的父亲。
如果读者渴望知道纳瓦尔国王何以没有接见拉莫尔先生,科科纳何以没有见到吉兹先生,他们二人又何以都没有在卢浮宫品尝野鸡、山鹑和狍子,而是在丽星旅店吃肥肉片摊鸡蛋,那就请同我们一起进入历代国王的这座古老宫殿,追随那在拉莫尔的目送下消失在过道尽头的玛格丽特王后去吧。
[2]巴托罗缪是耶稣十二使徒之一,8月24日是他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