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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上帝的安排

“先生们,听着,”莫勒韦尔说,“计划是这样的:你们当中两个人守在过道门口,两个人守在卧室门口,剩下两个人和我一起进去。”

他们恭敬地弯了一下腰。

“然后呢?”领头的问。

“你们呢?”莫勒韦尔对另外五个凶手说。

“你们听清了:命令要求我们不让被捉的人唤人、喊叫和抵抗;对这个命令稍有违犯都要处以死刑。”

“准备好了。”

“去吧,去吧,他已经被授予全权。”那领头人对同他一样被指定跟莫勒韦尔一起进入国王卧室的人说。

“你准备好了吗?”

“完全有权。”莫勒韦尔说。

“这就好,”后者读后回答,“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可怜的纳瓦尔国王!”六个人当中的一个人说。“在上天那儿已经写入死亡簿,在劫难逃。”

他说着从上衣里取出卡特琳娜给他的命令,交给那领头的。

“在世上也一样写进了死亡簿。”莫勒韦尔从领头人手中收回了卡特琳娜交给他的命令,又藏在胸前。

“那你就读吧。”莫勒韦尔说。

莫勒韦尔用太后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留下刚才说好的两个人守在门口,同其他四个人进入了前厅。

“那我会说,队长,这事情可是很严重,如果没有查理九世亲手签署的命令……”

“哈!哈!”莫勒韦尔听到睡觉人轰鸣的呼噜声说,“看来我们找到要找的人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要抓的就是纳瓦尔国王本人,你会说什么呢?”莫勒韦尔说。

这时,奥尔通以为主人回来了,迎了出来。他迎面看到的却是占据了前厅的五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啊!在这样的时刻在卢浮宫里抓人,而且是在纳瓦尔国王的房子里?”班长说。

看到被人称为“国王的刽子手”的莫勒韦尔那可怕的脸,忠实的仆人后退了一步,站在第二道门前。

凶手们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班长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什么人?”奥尔通问,“你们要干什么?”

“谁说不是来着?”莫勒韦尔回答。

“执行国王的命令。”莫勒韦尔说,“你主人在哪儿?”

“可是,”那领头人拦住了莫勒韦尔伸向门把的手,说,“队长,这套房子是纳瓦尔国王住的。”

“我主人?”

“好。”莫勒韦尔说。“现在只要弄清一件事: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在不在家。”

“是的,纳瓦尔国王。”

“一个也没有了。”这领头人回答。

“纳瓦尔国王不在家。”奥尔通说着,把门护得更严了。“你们不能进来。”

“你可以肯定过道里的岗哨都已经撤走了吗?”他问那个像是带领这帮人的人。

“借口,谎言,”莫勒韦尔说,“闪开!”

走到亨利门前,他站住了。

贝亚恩人都很固执,这贝亚恩人像他们山区的一条狗一样喊叫着,并不惧怕。

走在这六个人前面的那个人,除了出鞘的剑和锋利得像猎刀一样的匕首以外,腰带上还用银钩子挂着他不离身的短枪。这个人,就是莫勒韦尔。

“你们不能进来!”他说,“国王不在。”

就在这时,六个手持利剑、腰插匕首的汉子悄悄地溜进过道。这过道上有一扇小门连着卡特琳娜的住处,一扇大门通向亨利的住处。

他紧紧把着门。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三圈,擦了擦眼睛,打了个呵欠,坐下,站起来,又坐下。最后,他决定利用亨利的邀请,更何况亲王和他的绅士之间向来有着不拘礼的惯例,于是把枪和灯放在床头柜上,便躺到挂着深色帷幔的大床上,把拔出鞘的剑顺着大腿放着。既然仆人就在隔壁房间里,他深信不会受到突然袭击,就放心大睡起来。不久便鼾声大作,连帐顶也被震得嗡嗡直响。德穆伊打起呼噜来像个真正的武夫,在这方面他堪与纳瓦尔国王匹敌。

莫勒韦尔做了一个手势;四个汉子抓住这个执拗的人,把他从门框那儿拖开;见他张开口要叫喊,莫勒韦尔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工作大约花了一刻钟就完成了,然后,德穆伊就不知道做什么是好了。

奥尔通疯狂地咬这刺客的手,后者低沉地叫了一声,缩回了手,用剑柄猛击那仆人的头。奥尔通踉跄了几步,倒下了,倒下时还喊着:

为了利用时间,德穆伊拿了一支笔蘸了墨水,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张非常精致的法国地图前面,开始计算起从巴黎到坡城的路程来。

“小心!小心!小心!”

德穆伊不再问什么就进了房间,因为奥尔通刚才说的这些,也不过是重复早上已经说过的话而已。

声音消失了,他晕了过去。

“德穆伊先生,”这山里人说,“国王出去了,不过他吩咐我领你到他的房间,要你在那儿等他。如果他很晚还不回来,你已经知道了,他要你就睡在他床上。”

刺客们从他身上踏过,然后在第二道门口留下两个人,莫勒韦尔带着另外两个人进入卧室。

年轻人像往常一样模仿着拉莫尔的走路姿势,直接上到纳瓦尔国王的住处。他在前厅里遇到了正在等他的奥尔通。

借着床头柜上的灯光,他们来到床前。床帷紧闭着。

我们已经知道,亨利在回自己住处以前,认为有必要先去拜访玛格丽特;他从暗门进去时,又在玛格丽特卧室里碰上了拉莫尔;然后又在餐厅里,在国王面前顶替了拉莫尔的位置。正是在这个时候,德穆伊凭着亨利给他的口令,更主要是凭着那身人人皆知的桃红色斗篷,通过了卢浮宫的边门。

“噢!”那领头人说,“他好像不打呼噜了。”

晚上九点半钟,德穆伊穿上了他那身已经有好几次机会证明是非常牢固的盔甲,套了一件绸上衣,佩挂好了剑,腰间插了两支手枪,然后披上拉莫尔式的出名的桃红色斗篷,把全身武装严严实实地蒙住。

“喂!上去!”莫勒韦尔说。

另外,奥尔通又口头转达了亨利的话,要德穆伊晚上十点钟到卢浮宫去找国王。

这声命令刚出,从床帘下面传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与其说是人的嗓音,还不如说是狮子的吼声;床帷猛然打开,一个身着护胸甲、头戴压到眉间的钢盔的男人露出身来,他坐在床边,两手各执一把短枪,剑横在膝盖上。

这是今夜进卢浮宫使用的口令。

莫勒韦尔还没有看清这人的脸,就认出是德穆伊,他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脸色变得惨白,口吐白沫,像是见到一个幽灵似的后退了一步。

这天早上,德穆伊从奥尔通手里接到了亨利房间的钥匙。这个钥匙是空心的。他发现里面有一张卷着的纸条。他便用别针把这纸条挑了出来。

突然,那全副武装的人站了起来,在莫勒韦尔后退一步时他却向前跨进一步,被危害的人倒像是在追赶,而危害人的人倒像是在逃跑。

下面就是发生的——不如说已经发生的事。

“啊!坏蛋,”德穆伊嘶哑着嗓音说,“你杀了我父亲,现在又来杀我吗?”

“大家都留在这儿!我自己去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那两个和莫勒韦尔一起进入国王卧室的刺客听到了这几句可怖的话;不过德穆伊在说这番话时,已经把手枪瞄准了莫勒韦尔的额头。在德穆伊扣动扳机时,莫勒韦尔急忙蹲下;子弹飞出,他身后的一个刺客由于他蹲下而暴露出来,被当胸击中,倒下了。就在这同一瞬间,莫勒韦尔也回击一枪,可是子弹在德穆伊的护胸甲上滑过。

突然传来更强烈的喧闹声;一阵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震动了整个走廊;两声枪响把玻璃窗震得咯咯响;卡特琳娜也由于这场搏斗长得过分而感到惊讶。她也站了起来,身子笔直,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见卫队长打算往外走,就忙止住了他,说:

于是德穆伊纵身一跳,估计了一下距离,将他那长长的剑反手砍去,一下劈开了第二个刺客的头颅;然后转向莫勒韦尔,同他交起锋来。

索弗夫人服从了这个明确的命令;不过只是她的眼睛和声音在履行着任务,而她的思想却在别的地方,想像着那降临到她亲爱的人的头上的可怕的灾祸。在那场格斗发生了几分钟以后,她一方面受着激情的纷扰,另一方面又受着礼节的抑制,实在坚持不住了,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接着书也从手里掉下来,她晕了过去。

搏斗很激烈,但也很短促。在第四个回合时,莫勒韦尔感到冰冷的刀尖压在自己的喉部,他大叫一声,仰面跌倒,跌倒时撞翻了烛台,烛光熄灭了。紧接着,健壮敏捷的德穆伊趁着黑暗像荷马笔下的英雄一样低着头冲进了前厅,他翻倒一个,推开另一个,像闪电一般从守在外面那道门口的两个凶手之间冲出去;两颗子弹在他耳边擦过,碰在过道的墙上。现在他得救了,因为除了那柄厉害的长剑,他还有一支上了子弹的手枪。

卡特琳娜也倒在枕头上。她这时表现出的镇静很像是虚弱,因为在场的人发现她的脸上滚动着大颗的汗珠。

德穆伊迟疑了一下,思忖是去阿朗松先生那儿,还是设法冲出卢浮宫;他好像看见阿朗松先生的房门开了一下。但他决定还是冲出卢浮宫去。于是加快了刚才放慢了的脚步,一下子跳下十级台阶,到了边门,说了口令,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道:

“现在没事了,没事了。”卡特琳娜说。“卫队长,”她接着对南希先生说,“如果宫廷里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明天狠狠惩罚肇事人。夏洛特,你继续念吧!”

“快上去,有人在为了国王的利益杀人。”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索弗夫人说着倒在她坐的扶手椅里。

岗哨被他的话和刚才的枪声惊呆了。他利用这时机,加快脚步,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就消失在公鸡街。

“傻瓜!”太后喃喃地说。尽管她竭力加以掩饰,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的嘴唇开始奇怪地动起来,因为她在咕哝着一段祈祷文。“这傻女人处处都想着她的纳瓦尔国王。”

就是在这个时候,卡特琳娜止住卫队长,说道:

“夫人,纳瓦尔国王;声音是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大家都留在这儿!我自己去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为有人在杀谁?”

“可是,夫人,陛下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我必须跟随你去。”卫队长回答。

“夫人,好像有人在杀人。”她嚷道。

“你留下,先生,你留下,”卡特琳娜用比刚才更坚决的语气说,“君王的身边有比人的宝剑更强大的守护神。”

太后的镇静和大家的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索弗夫人尽管十分胆怯,也不免向太后投去疑问的目光。

卫队长留了下来。

“不用,先生,你就呆在这儿!”卡特琳娜以一只手支起身子,像是为了加重她命令的分量似的。“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谁护卫我?这一定是一些喝醉了酒的御前卫士在吵架。”

于是卡特琳娜拿了一盏灯,赤脚穿上一双丝绒拖鞋出了房门,走到满是硝烟的过道,漠然、冷淡得像个幽灵似的走向纳瓦尔国王的住处。

“夫人,我是不是去看看?”南希说。

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

“夫人,你听,有脚步声和诅咒声。”夏洛特说。这时南希先生站起身,手握着剑柄,只是没有太后的允许他不敢出去。

卡特琳娜来到纳瓦尔国王的门前,跨进门槛,首先见到的是昏倒在前厅的奥尔通。

“叫喊声和枪声。”卡特琳娜说,“我没有听到……再说,叫喊声和枪声在卢浮宫有什么可奇怪的。念下去,夏洛特,念下去!”

“啊!啊!”她说,“又是仆人;大概再进去些就会见到主人了。”

“还有枪声。”卫队长补充道。

她穿过第二道门。

“这叫喊声。”

在那儿,她的脚碰到一具尸体;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脑袋被劈开的卫士,已经完全断了气。

“什么?”卡特琳娜问。

再往里走三步远,踏着中了子弹的领头人,他正在发出最后的喘气声。

“夫人,”吓得脸色苍白的少妇说,“你没有听到吗?”

最后,她发现床前躺着一个人,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从穿透他颈部的两个伤口里冒着血;这人正撑着他抽搐的双手,想站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卡特琳娜说,“夏洛特,为什么不念了?”

这是莫勒韦尔。

紧接着一声枪响。

一阵战栗流过卡特琳娜的全身;她见床上是空的,便巡视着房间四周,在这三个倒在血泊中的人里寻找着她所希望的那一具尸体。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

她毫不间歇地念了差不多一刻钟,突然一声又长又恐怖的叫喊传到太后的房间,使在场的人不禁毛骨悚然。

莫勒韦尔认出了卡特琳娜;他的眼睛瞪得吓人,向她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

有人去执行了太后的命令。索弗夫人又继续念她的故事。

“怎么样?”她轻声问,“他在哪儿?他怎么了?倒霉的家伙,难道你让他逃跑了?”

这正是莫勒韦尔等待着的信号。

莫勒韦尔想说点什么话;可是只有他的伤口发出嗤嗤的声音,红色的唾沫挂在他的唇边,他摇了摇头,以表示他痛苦而又无能为力。

“啊!对了!让人把走廊上的卫士撤走吧!”卡特琳娜说。

“你说呀!”卡特琳娜嚷道,“说呀!哪怕对我说一个字也行!”

十分钟后,卡特琳娜打断了她的朗读。

莫勒韦尔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发出几个不连贯的音响,作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嘶哑地喘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索弗夫人继续念下去。

卡特琳娜向周围看了一下:四周只有尸体和垂死的人;房间里血流成河,死一般的沉静笼罩着这幅景象。

“夏洛特,继续念你的!”太后说。

她又对莫勒韦尔说了几句话,也没能把他叫醒。这一次他不但不能发音,而且连动也不能动了。一张纸从他内衣里露出来,那是国王签署的逮捕令。卡特琳娜拿过来,藏到自己的怀里。

吉洛纳施了个札,走了出去。

这时,卡特琳娜听到身后有脚擦地板的沙沙声,她回过头,见阿朗松公爵站在卧室门口。嘈杂声还是把他吸引了出来,眼前的情景把他吓怔了。

“这再好不过了;你去吧。”

“你在这儿?”卡特琳娜说。

“夫人,出去半个小时了。”

“是的,夫人。我的上帝,发生了什么事?”公爵问。

“那么,她是出去了,”卡特琳娜轻声地说,“你说她出去了?”

“弗朗索瓦,回你房间去,你不久就会得到消息的。”

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话,使听到的人不免在心中暗暗发笑。

阿朗松并不像他母亲设想的那样对这桩奇事一无所知。当过道里响起第一阵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他看到这些人走进纳瓦尔国王的房间,把这件事同卡特琳娜的话联系起来,就猜出即将发生什么事了。他很高兴能看到一个如此危险的朋友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所消灭。

“她很幸福,纳瓦尔王后,”卡特琳娜喃喃地说,“她有朋友,她是王后,她戴着一顶王冠,人们称她陛下,可她又没有臣民;她真幸福。”

过了不久,枪声和一个逃跑者飞快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借着楼梯口射来的亮光,只见一个穿桃红色斗篷的人一闪而过。这件斗篷他太熟悉了,不可能认不出来。

“表演要进行到很晚,所以王后陛下很可能住在她朋友那儿,明天才回来。”吉洛纳回答。

“德穆伊,”他喊道,“德穆伊竟然在我纳瓦尔姐夫家!不,这不可能,也许是拉莫尔?……”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太后问。

于是他不放心起来。他想起这年轻人是玛格丽特亲自推荐给他的,为了弄清刚才见到的这个人是不是拉莫尔,他急忙跑上楼,到两个年轻人的房间里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可是他发现那件人人皆知的桃红色斗篷,就挂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他的怀疑现在一准没错了,这不是拉莫尔,而是德穆伊。

“去看一场炼金术表演,”吉洛纳回答,“就在吉兹府邸、内韦尔夫人的住处举行。”

他脸色苍白,生怕这胡格诺被抓住,泄露出密谋的内情,于是他奔向卢浮宫边门。在那儿,他听说一个穿桃红色斗篷的人安全无恙地逃跑了,而且嘴里还喊着“为了国王的利益,有人在卢浮宫里杀人。”

“这个时候还出去!”卡特琳娜皱着眉头说,“她能到哪儿去呢?”

“他错了,”阿朗松喃喃地说,“是为了太后的利益。”

“夫人,”吉洛纳说,“我认为我应该亲自来禀告陛下,纳瓦尔王后同她的朋友内韦尔公爵夫人一起出去了。”

他回到搏斗的现场,发现卡特琳娜正像一头鬣狗似的徘徊在死人中间。

“怎么!”太后说,“我要找的是主人,不是仆人!”

听到母亲的命令,年轻人装作非常平静、非常驯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尽管他头脑里思绪翻腾。

接到这个命令的侍从出发了;过了一会儿,她同吉洛纳一起回来。

卡特琳娜眼见这个新计划失败了,灰心丧气地把自己的卫队长叫了来,让他搬走尸体;吩咐把只是受了伤的莫勒韦尔送回家;同时下令不要惊动国王。

“去了解一下我女儿纳瓦尔王后是不是在家里;如果她在,让她来和我作伴。”卡特琳娜说。

“噢!”她低垂着头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口里喃喃地说,“这次,他又逃过了。上帝的手在保护着这个人。他要执政了!他要执政了!”

接着她又召见了勒内,从他那些散发着香气的袋子和丰富的货物中挑选了几样新产品。

当她打开房门时,她用手扶着额头,装出一副笑脸。

卡特琳娜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了。今晚她同女官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点心,让医生来检查了身体,又算清了她自家日常账目,然后,就为某件重要事业的成功、为她孩子们的幸福而安排了一次祈祷;在某些情况下让大家念一些只有她和上帝才知道目的的祷词,这是卡特琳娜的习惯,或者说是佛罗伦萨人的习惯。

“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房间里的人齐声问道。只有索弗夫人不出声,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玛格丽特和内韦尔夫人果然是去蒂从街了。科科纳和拉莫尔也紧追他们而去。国王和亨利正在城里游荡。阿朗松公爵正呆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太后向他预言的那些连他也不明白的事情发生。卡特琳娜也终于上了床,索弗夫人正坐在床头为她朗读意大利故事,逗得太后直乐。

“没有什么,”卡特琳娜回答,“只是一阵喧哗。”

就像公爵对两个年轻人说的那样,卢浮宫正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噢!”索弗夫人突然指着卡特琳娜走过的地方嚷道,“陛下说没有什么,可她每走一步,地毯上都留下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