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等着瞧吧,”玛格丽特沉思着说,“我要去找拉莫尔谈一谈。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嘿!该死的!我也老威胁他!可是归根结底,他是对的。因此,你可以看出,他的忠诚只能到一定的程度,或者说让人吃不准的程度。”
“有一件,有一件你最感兴趣的事,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刚才谈了些更令人感兴趣的事情。我接到消息了。”
“他竟敢威胁你,昂里埃特?”
“从罗马来的?”
“那么你就评论评论他这个人吧!他回答说:‘你呢,如果你欺骗我,也要小心些;因为,别看你是公主……’说这些话时,他不只是用眼睛威胁我,而且把一个套着铁指甲的又尖又硬的手指几乎伸到我鼻子底下来威胁我。当时,我可怜的王后,我向你承认,他那表情真让人提心吊胆,我吓得浑身哆嗦,然而你知道,我并不是个胆小的人。”
“是的,我丈夫来了一封信。”
“不知道。”
“波兰的事情怎么样?”
“怎么样?我以为他会回答我:我,欺骗你!我,绝不会!……你知道他怎样回答我吗?”
“进展顺利;用不了多少日子,你就可以摆脱你的安儒哥哥了。”
“那他怎么样?”
“这么说,主教批准选他了?”
闪电。
“是的,亲爱的。”
二十个丘比特放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玛格丽特喊道,“嘿!快,快,说详细些。”
胜过暴风雨发作时
“噢,我的天。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对了,等一下,我把内韦尔先生的信给你看看。诺,这就是。噢!不,不,这是阿尼巴尔写的诗,我可怜的玛格丽特,是些很蹩脚的诗;他就会写这些。瞧,这次是那封信了。不,不,还不是,这是我写给科科纳的便条,带来要你让拉莫尔转给他的。啊!到底找到了。就是这封信。”
向我们频频地颐盼,
内韦尔夫人把信交给王后。
碧眼
玛格丽特激动地打开信,很快地读着;确实除了刚才她朋友说的以外,信中再也没有提到别的什么。
内韦尔公爵夫人的
“你是怎么收到这封信的?”王后又问。
在金黄色的眼帘下,
“是我丈夫的信使送来的。他得到命令先到吉兹府邸,然后再到卢浮宫,因此我在国王之前就接到了这封信。我知道王后非常关心这个消息,是我叫内韦尔先生这样做的。你看,他很听我的话.他可不你科科纳那个怪物。现在整个巴黎只有国王、你和我知道这个消息;除了紧跟在信使后面的那个男人……”
“就像我说的那样,真的,玛格丽特,有时,我喂养的这只老虎甚至使我也感到害怕。有一天,我对他说,阿尼巴尔,小心些,别欺骗我,如果你敢欺骗我……当时,我是用我的翡翠般的眼睛瞧着他说这番话的。我这双眼睛是龙萨称赞过的:
“哪个男人?”
“真的?”
“噢!多么可怕的职业啊!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可怜的信使到达时满脸尘土,简直筋疲力尽了;他白天黑夜一分钟也不停地奔走了整整七天。”
“他,会忠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可见你不如我了解他。如果说他忠于什么的话,那就是忠于他自己的野心,仅此而已。你弟弟是不是那种肯向他许大愿的人呢?噢,如果是,那敢情好:他一定会忠于你弟弟;不过尽管你弟弟是法兰西的亲王,他也千万别食言;否则,我的天,你弟弟可得小心些!”
“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认为吗?”王后说,“而我正好相反,我也不知这是怎么搞的,看事情总是很悲观。政治这一套玩意儿让我忧虑死了。对了,你要了解一下你的阿尼巴尔是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忠于我弟弟呢?如果是的,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关系重大。”
“你等我说呀。在这一千六百公里的路途中,一个面貌凶狠的男人,总同他在一个地方换马,跑得同他一样快,这可怜的信使时刻准备着有一颗子弹从背后射来。他们两人同时到达圣马塞尔城门,一起飞奔过穆夫塔尔街和市中心。可是到圣母院桥头,我们的信使往右拐,而那个人往左奔向小城堡广场,接着又像箭似的顺着卢浮宫那边的沿河马路去了。”
“噢!这太好了!那我们从此就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了!”昂里埃特嚷道,“我所梦想的,是稍稍地爱;你所梦想的,是多多地爱。亲爱而又博学的王后,用爱情来使自己的精神得到休息,在狂热以后露出微微的笑容,这太美了,是不是?啊!玛格丽特,我预感到我们一定会度过一年幸福的时光。”
“谢谢,我的好昂利埃特,谢谢。”玛格丽特嚷道。“你说得对,这的确是非常有趣的消息。那另一个信使是谁呢?我会知道的。现在你走吧。今晚在蒂从街见,是吗?明天,我们一起去打猎;你千万要骑一匹烈性马,这样我们就能单独在一起。我今晚再告诉你必须从你的科科纳那儿打听些什么。”
“用我玛格丽特的良心保证!”
“你不会忘了替我传信吧?”内韦尔公爵夫人笑着说。
“是这样吗?”
“不会,不会,你放心吧,他会收到的,不会误你的事。”
“亲爱的公爵夫人,我怕我真的爱上他了。”
内韦尔夫人刚刚走出去,玛格丽特立刻派人去找亨利。他跑着来了,玛格丽特便把内韦尔公爵的信交给他。
“那是为了什么呢?”
“噢!噢!”亨利一边读着一边连声感叹。
“不,他也有情绪变化的时候,”玛格丽特说,“我这声叹息是为我自己而发的。”
亨利看完信,玛格丽特又向他叙述了两个信使的事。
“噢!噢!亲爱的王后,你这声叹息真吓坏我了!莫非这位拉莫尔绅士对你过于敬而远之或者过于感情冲动?我不得不说,他的朋友科科纳可是个完全相反的人!”
“正是这样,”亨利说,“我看到那个人进卢浮宫来了。”
“唉!”玛格丽特叹息了一声。
“或许他是找太后来的?”
“亲爱的王后。”公爵夫人说,“他实实在在是个神话式的人物。他的智慧无人可比,而且永不枯竭。他有那么多的俏皮话,即使是进了遗骸盒的圣人也会笑得前仰后合。其实他是个最疯狂的异教徒,骨子里从来就不是个天主教徒!他太让我着迷了。你呢,你的阿波罗现在怎么样?”
“不是,这一点我能肯定,因为我一直站在过道里,也没有看到有人经过。”
“那个著名的杀人凶手现在怎么样了?”玛格丽特笑着说。
“这么说,”玛格丽特看着她丈夫说,“那一定是……”
她走到一把椅子前舒舒坦坦地坐下,因为她相信准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和王后之间有约在先的亲密关系。她找了一个面对火炉和太阳的最好的座位。
“一定是来找你弟弟阿朗松的,是吗?”亨利说。
“对,”公爵夫人说,“因为我们要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的;可是怎样才能证实一下呢?”
“吉洛纳,”当大门在最后一个绅士的身后关上的时候,玛格丽特喊道,“吉洛纳,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能不能去找一下那两位绅士中的某一个,”亨利显出很随意的样子问道,“通过他去打听……”
当索弗夫人像只挣脱了绳索的山羊蹦跳着上楼去的时候,内韦尔夫人正在同王后说些客套的问候的话,以便让陪她来的几个绅士有时间退下。
“你说得对,陛下。”玛格丽特也很自然地同意了丈夫的建议。“我让人去找拉莫尔先生……吉洛纳!吉洛纳!”
玛格丽特把手伸给她,男爵夫人恭敬地吻了一下,深深施了一礼,这才走了出去。
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噢!事实上我不但原谅你,而且还感谢你。”
“我有话要立即对拉莫尔先生说,你快去找他,把他领来。”王后说。
“可事实上呢?”索弗夫人问。
吉洛纳去了。亨利在一张桌旁坐下,桌子上放着一本印有阿尔贝·杜雷尔的版画的德文书,他聚精会神地看起来;拉莫尔进来时,他好像根本没听见,甚至也没有抬一下头。
“对了!你要知道,男爵夫人,”玛格丽特一边做送她离去的表示一边继续说,“在公开场合,我要显得憎恨你,因为我对你嫉妒得要命。”
年轻人见国王在玛格丽特房里,就在门口站住了,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不安得脸色都发白了。
“明天见,夫人!”
玛格丽特走到他身边。
“那么,明天见。”玛格丽特说。
“拉莫尔先生,”玛格丽特问,“你能告诉我今天是谁在阿朗松先生那里值勤吗?”
就在这时,有人通报:内韦尔公爵夫人到。一听到这个名字,玛格丽特就显得那么高兴,男爵夫人知道她们一定有话要谈,便起身告辞了。
“夫人,是科科纳。”拉莫尔说。
“陛下简直让我荣幸至极。既然陛下命令我来,我一定来。”
“你去替我从他那儿打听一下,他是不是领一个人去见过他主人,那人满脸尘土,好像是长途骑马赶来的样子。”
“那么,你一定来啰?”
“啊!夫人,我担心他不会告诉我,这几天他变得沉默寡言了。”
“不,夫人,正相反,是出于谦卑。”
“真的!你把这个字条交给他,我想他会有变化的。”
“男爵夫人,是出于高傲吗?”
“公爵夫人给他的!……噢!有了这个字条,我可以试试。”
“当然听说了,夫人,只是我不知道这匹小马本来是要献给陛下的,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还有,”玛格丽特压低了声音说,“他可以拿这张字条当通行证,今晚进你们知道的那座房子里去。”
“咳!”玛格丽特说,“你就坚持一下!再说,我是个武士,我已经同意国王为你准备一匹本来应该我骑的贝亚恩小马。这匹马你骑着一定很合适。你还没有听说吗?”
“夫人,我呢,”拉莫尔低声说,“我的通行证呢?”
“可是夫人,”男爵夫人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支持得了。”
“你只要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那次推迟了的围猎明天终于要举行了,”玛格丽特说,“我希望你能来参加。这样的天气在冬天来说算是很温和的了。太阳已经把土地晒得柔软了些,我们的猎手们都说这是最好的天气。”
“你就吩咐吧!夫人,你只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办到。”拉莫尔激动得心突突直跳。
玛格丽特祝贺她康复,祝贺她幸免于这种怪病的突然发作;身为一个法国的公主,她不会不了解这种病的严重性。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玛格丽特正在接待索弗夫人。这是这位美丽的男爵夫人在她所谓的病后第一次露面。她得知玛格丽特王后曾在丈夫面前对她的病——一星期以来关于她生病的消息已传遍宫廷——表示极大的不安,特地来向她表示感谢。
“如果阿朗松公爵已经得知波兰的事,我们明天就可以打听到。”玛格丽特向丈夫转过身来,安详地说。
在发生上述事件几天以后的一个上午,一顶由好几位吉兹公爵的绅士护送的轶轿进了卢浮宫。有人前去向纳瓦尔王后通报:内韦尔公爵夫人求见。
“拉莫尔先生真是一个忠诚的仆人,”贝亚恩人带着他特有的微笑说,“我发誓,将来一定提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