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特意撕掉它也可以嘛。”
“反正是废纸,没有什么用,撕掉它,扔进纸篓里好啦!”
健三就那么离了座位,等到再见到妻子的时候,他问道:“刚才的字据呢?”
“这一张被虫蛀了。”
“放在柜子的抽屉里了。”妻子这么回答,那种口气像是保存着贵重的东西似的。
两人走了以后,妻子打开摆在丈夫面前的两张字据看了看。
健三对她这种处置法,未加责怪,也不想赞扬。
比田和哥哥一唱一和。健三懒得插嘴。
“也算不错啦。那人的事嘛,就这样解决了。”妻子露出放了心似的神色。
“也就是说用一百圆钱把它买下来。”
“你说什么事解决啦?”
“对方是打算硬要把字据卖给你。”
“难道不是吗?既然这么着把字据拿回来,就不要紧啦。往后他想干什么也干不成了,即使来了也可以不理睬他。”
健三并不完全懂得其中的意思和道理。
“这一点,过去也是一样。如果你要那么做,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这次与你脱离关系,由生父付给抚养费,但无情无义的事,往后应尽力避免。”
“可是,把过去写下的字据,拿在我们的手里,是很不同的呀!”
他默默地打开了另一张字据,那是自己被领回家来时写给岛田的。
“放心了吗?”
比田和哥哥的对话,健三并不感激,他只是强烈地感到自己好意地给了岛田一百圆钱,尽管这钱不给他也是可以的。他根本没有考虑借助金钱的力量来避免麻烦。
“嗯,放心了。因为彻底解决了嘛。”
“可不,这么一来,总算可以安心了。”
“还不是根本解决啊!”
“只要让他立下这么一张字据,就不再有事了。若不如此,真不知他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长弟,你说是不?”
“为什么?”
“让你们费心,十分感谢。”
“解决的仅仅是表面,所以我说你是个光顾形式的女人嘛。”
健三一边默读着字据,一边嘲笑“从此往后”和“恐后无凭,立此为据”之类的话。
妻子脸上露着不解和反对的神色。
其中一张写明收领了一百圆钱和往后断绝一切来往,文句陈腐,虽看不出是谁的笔迹,但确实盖有岛田的印章。
“那么,怎么才算真正解决呢?”
“好哇,这一下总算解决了。”
“世上几乎不存在真正解决了的事,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只是形式会变为各种各样,使别人和自己都弄不清楚罢了。”
比田从怀里拿出两张字据,放在健三跟前。
健三说话的语气像往外倾吐一样,显得很难过。妻子一声不响地把小宝宝抱起来。
比田和哥哥一起来到健三的家,大致是正月中旬。大街上,用松枝扎的门楼已经拆除,但到处还残留着新年的气氛。两人坐在既无旧岁、也无新春感觉的健三的客厅里,沉静不下来似的,不断朝周围来回张望。
“哦哦,好孩子,好孩子,你爸爸说了些什么,咱们可是根本不懂啊!”妻子一边说,一边反复亲吻孩子的红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