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得已只好收场。
“我曾说过分文不给,即使这样,你也无奈我何。如果一百圆不行,那就算啦!”
“好吧,反正我把这个意思原原本本告诉他本人。以后再来,请多关照。”
“是吗?”毋宁说他的语气带有讥笑的味道。
来人走后,健三对妻子说:“终于来啦!”
“别说什么难处啦。就说我吧,也有难处呀!”
“他怎么说的?”
“那是当然。不过,岛田先生也有他的难处。”
“又来要钱。只要来人,肯定是要钱,真讨厌!”
“只要这笔钱出得有道理,就是几百圆我也给。”
“捉弄人!”妻子并不特别表示同情。
“一百圆?”来人重复了一遍,“怎么样,不给三百圆,怕是不行吧。”
“也是没法子呀!”健三的答话也很简单。他连事情谈到了什么程度都懒得向妻子细说。
“好吧,一百圆左右。”
“这种事,花的是你的钱,我有什么可说的呢!”
健三暗自想道:给多少为好,自己难以拿出一个明确的数目。当然,对他来说,越少越好。
“哪来的钱啊!”健三冒了这么一句,又钻到书斋里去了。那里摆的全是用铅笔涂写的答卷。这些答卷经红笔多处修改之后,仍摊在书桌上等着他。他立即拿起钢笔,把已经涂改过的卷子,再用红墨水涂改一次。因为他担心会客之前和会客之后的心情不同,可能使他判得不公正,为慎重起见,他只好把已经批改过的卷子又重看一遍。尽管如此,三小时前的判分标准和现在的标准是否一致,他心里还是没有把握。
“那么,能给多少呢?”
“既然不是神灵,就难免不公正。”
健三心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说呢。”与此同时,来人也露出了“为什么不早跟我这么说”的神情。
他一边替自己没有把握作辩护,一边迅速地往下批阅。可是,卷子堆得很多,怎么加快速度,一时还是看不完。好不容易把一组看完整理好,又得再打开另一组。
“是,是,这就是我来这里的本意。可能的话,就请这么办吧。”
“既然不是神灵,耐心总是有限的。”
“如果说要我买字据,或者说如果怕麻烦那就出钱,那我只能表示拒绝。若是生活有困难,需要想点办法,而且保证今后不再来提要钱的事,那么,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多少凑几个钱,还是可以的。”
他又把钢笔一扔,红墨水像血一样洒在答卷上。他戴上帽子,向寒冷的大街走去。
话不投机,来人也就不再说了。过了一阵,他又伺机把同样的问题提了出来。他说话杂乱无章,也不是“理不通诉诸情”的样子,只是充分暴露了只要给东西就行的企图。健三没完没了地陪着他,后来实在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