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那时的关系,这回岛田先生又要我替他走一趟。”他马上转入了正题,而且正如健三所料,提出了钱的要求,“因为他说过不再到府上来了的话。”
这件事健三至今仍记忆犹新。可是,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当时的模样,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前不久,他回去的时候是这样说过的。”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吗?好吧,我来告诉你。过去岛田先生经办管理所的时候,我是在那里工作过的。还记得吧,你调皮,用小刀割了手指,不是痛得大喊大叫吗?那小刀是放在我的砚盒里的呀,当时打来一盆冷水冰你手指的,就是我呀!”
“那么,你看怎么样,这回来一个彻底解决好不好?否则,免不了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你麻烦的。”
“是吗?”健三冷漠地回答了一句,直盯着来人的脸。
对来人认为出了钱就能省去麻烦的说法,健三并不感到高兴。
“是呀,也该到忘记的时候了。”来人停了一会又补充说,“尽管如此,可我还记得那时叫你小少爷、小少爷的事哩!”
“任他怎么牵连着,也算不上麻烦,反正世上的事尽是彼此牵连着的。算了吧,虽说是麻烦事,但比起出不应该出的钱来,我反而更加心甘情愿不出钱忍着麻烦。”
来人以胜利者自居似的笑了起来。
来人沉思了片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然而,他再开口说话时,却道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不太认识!”健三答道。
“这件事你也知道吧,脱离关系的时候,你给岛田写的字据,现在还在他手里呢。趁此机会,给他凑几个钱,把那张字据换回来不好吗?”
健三吃惊地望着来人,他脸上没有任何特征,最多不过是带有一直忙于家务的那种神态。
健三记得确有这么一张字据,他被领回到自己家里来的时候,岛田要求健三本人留一张字据。生父出于无奈,就对健三说:“怎么写都行,给他写一张吧!”健三不知写什么好,不得已拿起笔来,写了那么两行多字,意思是:这回脱离关系,往后互相不要做无情无义的事。就那么给了对方。
来人身穿短大褂,系着丝织的腰带,脚穿白袜子。他那副既不像商人,又不像绅士的打扮和使用的语言,使健三联想到当管家的人的人品。来人在未说明自己的身份和职业之前,突然问健三:“你还认识我吗?”
“那东西跟废纸一样,他拿在手里也不起作用,我要回来也没有用。如果他认为可以利用的话,任他怎么利用好了。”
为岛田而来的这个人,与上次来的吉田相比,稍许有些不同。但在健三看来,两者几乎没有区别,都是属于另一种类型的人。
这个人为兜售那张字据而来,这更加激起了健三的反感。
那个递来名片、却并不熟悉的人,按照健三指定的日期,隔了一天之后,又出现在健三的大门口。这时他正用劈裂了的钢笔尖,在粗糙的日本纸上不是打圈,就是划三角,忙着加注各种符号。他的手指多处沾上了红墨水,没有洗手,就来到了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