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说气喘病也真奇怪，难受得成了那个样，却很快就好了。”
“姐姐好了吗？”他转换话题，问起姐姐的病情来。
“能说话了吗？”
“我们是兄弟，在旁人看来，兴许有相似之处。”他想到这里，觉得同情哥哥等于同情自己。
“岂止能说话，而是特别能唠叨，又是老样子。——姐姐还说，她认为岛田到阿缝那里去，兴许会给阿缝出什么点子。”
哥哥暗中埋怨比田，觉得他如果没有向岛田作出交代，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尽管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要哥哥自己去办什么交涉，那他是绝不肯干的。需要稍费点神的麻烦事，哥哥肯定不会理睬。可是，只要情况允许，他又会强忍着在暗中自寻烦恼。对他这种矛盾心理，健三既不觉得可气，也不觉得可笑，而是表示同情。
“可不是吗。因为他是那种人，有可能在那里说些不合常理的话。这样看也许是恰当的。”
“可是，这回的事，岛田也会主动去找比田的呀！”
“倒也是。”
健三也知道，比田的确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可是，无论托他干什么，他总是答应下来。只要别人向他低头求情，他就高兴，而且爱打保票。如果求情者不顺他的心，那就不容易请动他。
哥哥在思考。健三显得捉摸不定。
“我想比田可能亲自去了。要不，那种人的事，光写信能解决得了吗？这事听他讲过，可还是忘记了。本来，在那以后，我为了看望姐姐，又顺便去了一次，当时比田还是不在家，没有见到人。姐姐说：他的确很忙，这事也许还撂着没有去办。他是那么个不负责任的人，说不定他确实没有去呢！”
“如果不是这样，那肯定会说，因为自己上了年纪，大家都嫌他碍事什么的。”
是比田直接找岛田当面作了交代呢？还是把商量好的情况写信告诉岛田的呢？健三却弄不清楚。
健三还是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比田是这么说的，这该不会错吧。”
“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感到很无聊。就因为他是那种人，所以不是感情上的无聊，而是欲望上的无聊。”
前不久商量好要拒绝岛田的要求，哥哥照此办了，他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健三。至于用什么办法拒绝的？对方又有何答复？问起这些详细情况来，哥哥的回答总是不得要领。
哥哥总算知道了阿缝按月给她母亲寄生活费的事。
健三如果与哥哥结伴同行，那么，他就不能对未来抱过多的希望。正因为如此，他眼下无疑会感到很凄凉。他很清楚：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前途肯定是惨淡的。
“阿藤好歹还能领到金勋章(1)的养老金什么的，因此，岛田也想从什么地方得到一点，否则就会无聊得难受。说来说去，他总是那么贪得无厌。”
“真凄凉呀！”
健三对因欲壑难填而感到无聊的人，是不怎么同情的。
哥哥等于是过去的人了。他的面前已不存在美好的前景。健三与这位无论谈什么都要回顾一阵子的哥哥，面对面坐着，感到自己也好像从应该走的生活道路上被拖了回来似的。
(1) 授予卓有武功的军人的一种勋章，附有一定的终身养老金。创于明治二十三年，现已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