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三的确是一本正经的，自己有理也好，能说会道也好，他都没有想过。
“随你怎么说吧，说什么都是你有理，反正你能说会道，谁也争不过你。”
“女人心眼多，这可不好啊。”
“不让我关心的，还是你嘛！”
妻子在床上把身子翻过去朝着另一面，眼泪扑簌簌地落在枕头上。
“尽说糊涂话。孩子都亲近我，那是因为你不关心她们。”
“别那么欺侮人……”
“可不就是如此吗！也许女人是想借此对不称心的丈夫进行报复吧。”
孩子们看着妈妈的样子，马上也要哭了。健三心里十分难过，他知道自己被征服了，只好对不能离开产褥的妻子说些安慰的话。然而他对此事的看法和表示同情却是两码事。他替妻子擦去眼泪。但这种眼泪不能改变他的看法。
“怎么突然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夫妻再见面时，妻子突然指出了丈夫的弱点。
妻子带着惊奇的神色回过头来望着丈夫，她好像从丈夫的话里，突然领悟到自己以往无意中做的事。
“你为什么不抱抱孩子？”
“孩子总是为女人所专有的。”
“因为总觉得抱孩子有危险，如果把脖子什么的给扭了，那可不得了。”
孩子一天天长大了，可他从不想着抱一抱。当见到孩子们和妻子挤在一间屋里时，他经常会产生另外一种心情。
“瞎说！那是你对老婆和孩子缺乏感情。”
他什么也不懂，却随便发牢骚，因而有时反而遭到妻子的嘲笑。
“可是你瞧，那么软瘫瘫的，是没有抱惯孩子的男人能插手的吗！”
“老这样用烫壶焐着是会有碍孩子的健康的。拿出来！先要弄清几岁才用烫壶。”
的确，小婴孩是软瘫瘫的，根本弄不清骨头在什么地方。尽管如此，妻子还是不能同意，她举出了过去长女生水疱时，健三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的实例作为证据。
“又挤在一起啦！”有时，他脚跟一转就往门外跑；有时，他又会连衣服都不换就盘腿坐下来。
“在那以前，你每天都抱孩子，打生了水疱以后，突然就不抱了，不是吗？”
一家人只顾忙于眼前事务，心里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孩子们连自己往后会怎样都不懂，当然更谈不上考虑往后怎么办了。从这点来看，孩子们离爸爸要比妈妈远。他从外边回来，经常来不及脱去西装，就站在门槛上默默地看着那聚在一起的孩子。
健三不想否认这一事实，同时也不想改变自己的看法。
“往后会怎么样呢？”
“不管怎么说，女人有一套照顾孩子的本事，这是没法代替的。”他深信这一点，感到自己真像因没有这本事而解放出来的自由人。
孩子们是最快活不过的了。两个姐姐高兴得像给买来了活娃娃似的，一有空就要凑到新生的妹妹旁边来，哪怕妹妹眨一眨眼睛，她们都会感到稀奇。打喷嚏也好，打哈欠也好，随便什么都被看作是奇怪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