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固执。”
只要探讨稍许复杂一点的道理，她肯定会用这句话来对待面临的问题。但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以前，出现了麻烦事，她又会一直强忍着。当然，强忍对她并不是好受的，健三认为那只能使她心情更不痛快。
“真固执。”
“真麻烦！”
两人之间彼此用同样的语言，相互进行指责，各自心里存在的疙瘩，从彼此的态度上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彼此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指责是有道理的。
健三没有弄清妻子这句话的意思。妻子也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心里在替自己的父母兄弟辩护，不想与丈夫公开争论下去。她不是那种富有理智的人。
执拗的健三一直不到岳父家去。妻子呢，既不问为什么，也不催他偶尔去一趟，光是默不作声，心里重复那句老话：“真麻烦！”态度一点也不改变。
“可是，如果说得不对，就会招一些人来找麻烦。那老太婆与我无关，我倒是可以不管。”
“这就够了。”
“只要说得对，即使武断，也不碍事。”
“我也够了。”
“你呀，也太武断啦。”
这同样的话又在双方的心里经常重复出现。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尽管如此，两人之间那种橡皮筋似的弹性关系，有的时候，有的日子，又会显出一些伸缩性来。当关系紧张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绷断时，又会慢慢地自然复原。等到良好的精神状态延续几天之后，妻子的嘴里又会吐出热乎乎的话来。
“你怎么知道？又没有什么新的证明材料。”
“这是谁的孩子？”
“如果真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我随时都可以改变看法。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所不同的只是外表，肚子里还是老样子。”
妻子握着健三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这么问他。那时，妻子的肚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可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有生命的脉搏在跳动。所以她想让有同情心的丈夫的手指，感触到这种轻微的蠕动。
“可是，你想象中的女人，现在以完全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么，你也应该改变过去的看法呀。”
“吵架总归是双方都不对。”
“不是我固执，而是那女人太固执。你和她没有打过交道，不知道我说的是否正确，所以才说这种反话的。”
她还会说这种话。顽固的健三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微微一笑了之。
平素在妻子的眼里，健三在某些方面的确如此。特别在与她娘家的关系上，她认为丈夫的这个坏脾气表露得特别明显。
“分开两地，再亲也是淡如水；相反，同住一处，仇敌也能亲如一家人。这就是世道。”
“你是这种脾气，有什么办法。”
健三像悟出了高深的哲理，还在继续琢磨。
妻子不了解阿常，所以反而笑丈夫太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