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同样的话讲了三遍。我很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放慢速度只讲一遍更省事,但天生的毛病我自己也改不了。
“麻烦请再说一次。”
这种时候,我不期然想起《龟兔赛跑》的故事。
我重述一遍,还是不行。
卡在早晚的交通高峰期。心里暗叫不妙,却还是随兴地坐上出租车。果然,我被塞在车阵中动弹不得。本来已追过步道上的行人,这时轮到他们追过汽车越走越远了。
对方要求。
这种时候,我心想,分明是“龟兔赛跑”嘛。
“不好意思,请再说一次。”
我最爱的电视节目,是教育节目,尤其是NHK教育电视台为儿童播出的小提琴与钢琴课程更是我的最爱,只要在家,一定会按时收看。虽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江藤俊哉氏的小提琴,比三流的综艺节目有趣好几倍。
我似乎忍不住讲太快了。
对着架起小提琴演奏的七八岁孩童,江藤氏毫不客气地说:
少了在日本数一数二的这两位锻炼,最近我的速度已大为减缓,不过,和从小就从容优雅说话的贵妇人们比起来,还是很快。有人说我这样在忙碌时可以节省时间一定很占便宜,但实际上正好相反。例如打电话时,向对方表明主旨。
“你这指甲是怎么回事?脏死了。”
他所谓的浓缩,并非指内容很充实。我们三人讲话都很快,所以应该是指分量吧。
小孩的指甲留得很长,而且边缘不平整还藏污纳垢。仿佛刚刚还在调皮捣蛋,就这么直接冲进摄影棚的小胖子,小手在画面上出现特写镜头。
我现在才想起曾被这么说过。
“这种指甲,拉不出好声音噢。”
“浓缩了正常的两倍呢。”
江藤氏的说法很严格,但大概是斥责方式的热切与人品所致,挨骂的小孩倒也不怎么难过,说声:
大约十年前,我在写黑柳彻子、中村May-Ko等人主演的连续剧时,三人经常聊天。在旁聆听的牟田悌三先生慢吞吞地呵呵呵笑了:
“是。”
我讲话很快。
继续堂堂正正地拉练习曲给老师听。
回家打开皮夹一看,应该不至于头发变白,但我每次看到这个广告都忍不住赞叹,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啊!
对于演奏完毕,立刻冲回位子的小孩,“不行不行!”江藤氏大吼,“演奏的余韵很重要。演奏完了,如果立刻缩回去,不会有掌声噢。”
深夜电视广告里经常出现的酒家叫作“浦岛”。
他自己也做出演奏的动作,示范拉完后闭眼片刻的场面。对象虽是孩童,但他却极为认真。
桃太郎诉说的是老人的梦想,而浦岛太郎则讲述了老男人的梦想与绝望。
我含泪大笑,非常感动,深深羡慕能够以这种方式学音乐的时代。我以既感动又羡慕嫉妒的心情看这种节目。许是因为战时没有机会好好学习才艺,至今我仍无法舍弃学习钢琴或小提琴与外语的梦想。虽然想学,却苦无时间,对于迟迟无法实现梦想的自己感到焦虑。
以下是我这个不学无术者的想象:以前,带小孩哄小孩睡觉的,大概都是老人吧。老人们用自己当主角讲故事给孙儿听。在现实生活中,身体不听使唤,养育孩子的职责也已完结,被当成无用废物的老人,在故事里却扮演生猛有劲的主角。他们想必是把自己在某处听过的故事继续铺陈,自己扮演受害者,加上一点梦想,说给幼小的孩童听。
但是,与我同样度过青春时光的友人们,并未像我这样对学习感到饥渴。为什么呢?是性格上的差异吗?上次去参加同学会,我这才明白。
这些故事都没有年轻夫妇或壮年男女当主角,全是老人与动物、老人与幼童的故事。或许是觉得若有壮年人插入,故事会变得太有现实感。被放进锅里吃掉的是老奶奶,所以听众可能松了一口气吧。
我的友人有三个孩子,长女学英语及烹饪、书法;次女学钢琴与法语;长子学钢琴。她自己和我一样毫无才艺是个大胃王,但她的态度非常从容。
咔嚓咔嚓山,剪舌的麻雀(3),浦岛太郎,桃太郎,辉夜姬,一寸法师。
对于有小孩的人而言,孩子的才能也是自己的财产。打从年轻时就很小心眼儿的我感到“我输了”。
不过话说回来,日本的童话故事,为何老是出现老爷爷老奶奶?
《龟兔赛跑》的故事,在这种时候,再次蓦然闪过脑海一隅。
他的意思大概是:我们已经不相信那种童话故事啰。现在的小朋友,宁可相信怪兽电影与《哆啦A梦》,至于河上漂来大桃子,动不动就有老爷爷老奶奶出现,慢吞吞发展的日本童话故事,显然太缺乏冲击力,太无聊了。
(1)开花爷爷的故事是善良的老夫妻在狗的指点下得到幸福,邻居的坏夫妻则遭到不幸。
母亲说,从未遇过如此困窘的场面。
(2)狸精作恶害死老婆婆,还用她的肉煮火锅骗老公公吃,老公公发现真相后找兔子求救,兔子骗狸精背柴火,趁机从背后拿打火石引燃想烧死它,狸精听到打火石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问兔子,兔子谎称“那是咔嚓咔嚓山,所以有咔嚓咔嚓鸟在叫”,故名之。
“外婆,在我这么大时,你都在想什么?”
(3)善良的老公公捡到麻雀带回家照顾,贪婪的老婆婆看了不是滋味,借口麻雀偷吃了糨糊,把它的舌头剪掉赶出去。老公公不放心去找麻雀,得到麻雀的赠礼,老婆婆则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