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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别针

去滑雪时,旅馆提供的被子边缘头发油味令我难以忍受,只好拿带来的毛巾用安全别针固定在被子边缘。也许是太累了睡相糟糕,抑或是梦见直滑降大翻滚的梦,总之,我似乎在夜里滚来滚去,导致左肘内侧被安全别针刺到。

我曾因安全别针受伤。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安全别针本身大概粗制滥造,但我记得当时受到严重背叛。

她仿佛在说:我明明站在安全岛上……

许是因为我从小就是男人婆(这个名词几乎已快成为死语),虽然没有从楼梯摔落或滚下来过,但是大概太粗枝大叶,让我一再愚蠢地受伤。

我正好看完试映走出大映本社,在高出一段的石阶上目睹了那一幕。被安置在行道树下,等候救护车的老妇人似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脸愣怔,看起来好像难以置信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这也是半夜发生的,我忽然背痛。半梦半醒中,背上有种奇怪的痛楚。不是普通的痛,出现一个大疙瘩还是什么的,正中央痛得难以忍受。我一边心想应该起来查看一下,而且也得擦药,一边昏昏沉沉地怀疑一夜之间怎会出现这么大的疙瘩。

人们正在等候都电时,大概是打滑或什么的,有一辆机车来不及刹车直接冲过去。七八个人当中,好像也有人迅速躲开,但有一名老妇人身材矮小略胖,就像发条兔子玩具般被弹到两三米外。

最后疼痛似乎还是打败了睡魔,我彻底清醒了。起来一检查,原来是洗衣夹夹在睡衣上。晾干时用的洗衣夹不知怎的夹在背部,我就这样背上压着洗衣夹睡觉,背上已出现紫红色葫芦形的瘀痕。

那是京桥桥头的大映本社前面的安全岛。

据说有很多人常被安全刮胡刀弄伤。

很久以前──换言之,是银座大道还有都电(1)行驶的时候,我曾见过站在安全岛(2)的人被机车撞到。

真正的刀片锋利、危险,让人很紧张,所以反而没问题,但安全刀片让人以为很安全所以过于安心,反而有机可乘,往往一不小心就留下小伤口。

的确是安全驾驶,我哪个角都没伤到,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鞋柜。

我老公没问题。他不解风情又怕麻烦,更何况也没钱,所以绝对没问题啦──往往这么安心时,丈夫就爆出外遇,弄得我手忙脚乱。

“家具就是要看边角。能够不伤边角地运送才是好驾驶。”

有人告诉我,外国饭店的水要小心,但冰块没问题,很安全,于是我把冰块放进已经不冰的Evian矿泉水,喝完之后,发现好像有小黑点,结果竟然是蚊子与小飞虫的尸体。

他说的边角,是家具的边角。据说,不久之前他还在乡下运送家具。

安全别针终究是别针。前端尖锐,一不小心很容易弄伤手指头。就算设计上再怎么安全,也找不到没有别针的安全别针。

他忽左忽右地打方向盘。技术好像不赖,但我不懂他所谓的边角。我一边暗想是否该系上安全带,一边问他边角是什么。

安全刀片就是刀片,只要有心,一样是可以自杀也能杀人的凶器。

“虽然好像速度很快,但是该注意的地方我都有注意,所以你放心啦。我到目前为止一次也没伤过边角。”

我们只要看到上面附带“安全”二字,就立刻安心,不由得放松戒备。以为这下子可以高枕无忧。但我觉得正因此才危险。

司机嘴上这么说,还是照样猛踩油门。

去成田山新胜寺求来交通安全的护身符,便以为没问题了,但求完护身符的回程才更该小心。

“我是在安全驾驶呀。我也一样很怕死。”

“安全”这个字眼,多少有点可疑。

为了不惹恼对方,我特意放低姿态请求。

被安全别针弄伤,也得不到补偿,恐怕只会骂你自己使用方法错误。

“我不赶时间,请注意安全。”

被安全刀片刮伤脸也一样,这是自己粗心大意与技术不熟练造成的。

上次搭乘的出租车也相当大胆豪放,害我一再因急刹车往前冲。

我总是忍不住怀疑“安全”这个字眼。我无法信任。有了这两个字反而会提高警觉,告诉自己千万要小心,心情与手和姿势都会格外注意。

这种车子多半驾驶技术也很粗暴。

即便签订《安全保障条约》,也不是绝对安全。即便站在安全岛,也难保几时不会像玩具兔子一样被撞飞。

“如果耳聋是不能考驾照的。”

(1)市内电车。

随手拦下的车,有时是经过精心打理、令人很有好感的司机开的车。有时即便告诉司机要去的地点,对方也不知听见没有,硬是不吭一声便驶出。为了保险起见我再说一遍,居然挨骂了。

(2)安装在斑马线上的安全装置。

招手拦出租车时,人大概会变得有点宿命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