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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七月四日

突然,基娅坐直身体,仔细观察:一只雌性改变了密码。一开始它以正确的顺序长短闪烁,吸引来一只同类雄性交配。然后它发出不同的信号,一只不同类的雄萤火虫飞向它。读到它的信号后,第二只雄性确信自己找到了一只有意愿的同类雌性,于是飞到它上面准备交配。但突然间,这只雌萤火虫伸出触角,用嘴咬住它,吃掉了,还咀嚼了它的六条腿和两只翅膀。

潟湖散发着生与死的气息,它是生机和腐烂的有机混合。青蛙在叫。她木然地看着萤火虫在夜空中涂画。她从未用瓶子收集过发光的虫子。当它们在瓶外时,你能学到更多。乔迪曾告诉她,雌萤火虫在尾巴下发光,告诉雄性它已准备好交配。每一种萤火虫都有自己的光语。基娅发现,有些雌性发光的规律是短、短、长,跳“之字舞”;有些则是长、长、短,跳不同的舞。雄性,当然了,懂得同类的信号,只飞向同类雌性。然后,如乔迪所说,它们交尾,和大多数生物一样,以这种方式来孕育下一代。

基娅观察着其他萤火虫。雌性得到了它们想要的东西——先是一个交配对象,然后是一顿大餐——只需要改变信号。

第二天,她继续等待。正午前,每小时气温都在上升,午后更是热得冒泡,空气像是沸腾了,直至日薄西山。接着,月亮在水面上洒下希望,但也破灭了。太阳再度升起,又是一个白热的正午。太阳又落山了。所有希望都落空了。她的视线无目的地游移,虽然还在听泰特的船开过来的声音,但已经不抱期待了。

基娅知道,这里并不需要评判对错。这并不邪恶,只是生命的本能冲动,即使这是以牺牲某些参与者为代价。从生物学角度来看,对错不过是不同光线下的同一种颜色。

闷热的下午,蚊子成群结队。没有船。没有泰特。黄昏的时候,她笔直地、纹丝不动地站着,一言不发,如同一只鹳鸟,看着空旷、安静的水道。连呼吸都痛。她脱下裙子,扎进水里,在昏暗的凉爽中游泳。水滑过肌肤,带走了她身上的热气。从潟湖中出来,她坐在岸边一片覆满青苔的地方,赤裸着,直到身上干透,直到月亮滑落天际。然后,她拿着衣服走回棚屋。

她又等了一小时,最终走回了棚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爬到天空正中。原木变硬了,她坐到地上,背靠着一棵树。最后,饥饿感袭来,她跑回棚屋吃了点剩下的香肠和饼干。她吃得很快,担心泰特在她离开岗位时来了。

隔天一早,她一边咒骂着残忍希望的碎片,一边回到潟湖。坐在水边,她听着船只进入水道或穿过远处河口的轧轧声。

七月四日,基娅穿着已经太短的桃色薄绸裙,赤脚走向潟湖,坐在读书时坐的原木上。酷热蒸干了最后一丝雾气,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湿气,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时跪在湖边,往脖子上泼凉水,同时仔细分辨泰特的船开过来的声响。她不介意等待。她可以读他给的书。

到了中午,她站起来,大喊:“泰特,泰特,不,不!”她跪下,脸抵着泥地,感到身下一阵强有力的拉扯。是她很熟悉的潮水。

1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