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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库珀鹰

七月四日之后的一个月,基娅没有离开棚屋,没有进湿地,也没有去老跳那儿加油买补给品。她靠鱼干、贻贝、牡蛎活着。还有粗玉米粉和菜叶子。

终于,她用热水拌了些粗玉米粉,到沙滩上喂海鸥。她走到沙滩,它们兴奋地盘旋,俯冲。她跪坐下来,把食物撒在沙子上。海鸥围挤在她身边,羽毛蹭着她的胳膊和大腿。她头向后仰,在它们中间微笑着,眼泪滚过脸颊。

当架子全空了,她终于开船去老跳店里买补给,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交谈,做完自己的事就离开了,留老跳站在那里,从后面看着她。需要别人最后会让自己受伤。

突然,太阳——圆满、明亮、耀眼的太阳——照到了她脸上。她从来没有一觉睡到中午过。她听到了一阵柔和的窸窣声,支肘抬起身子,看到一只乌鸦大小的库珀鹰站在纱门外,朝屋里看。几天以来,她第一次起了兴致。鹰起飞时她坐了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库珀鹰又来到她的台阶上,透过纱门看她。多么古怪啊,她想,冲它点点头。“嘿,库珀。”

她总是能找到爬出泥潭的力量和勇气,继续前进,无论脚步多么不稳。但她的勇气和决心又带给了她什么?她在浅眠和清醒之间徘徊。

它轻轻一跳,飞了起来,近地滑翔了一番后,陡然冲入云层。看着它,基娅告诉自己:“我必须回到湿地里。”她把船拖出来,沿着水道和滑流慢慢开,寻找鸟巢、羽毛和贝壳。自从泰特抛弃她,这是她第一次出来。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到他。教堂山的知识殿堂或者漂亮女孩吸引了他。她无法想象大学里的女孩,但不论她们长得怎么样,都比一个乱发、赤脚、住在棚屋里的贻贝贩子要好。

“为什么,泰特,为什么?”她对着床单喃喃自语,“你应该是不同的。应该留下。你说你爱我,但没有这样的事。这世上没人可以依靠。”从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她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信任或爱上什么人。

八月末,她的生活再次找到了支点:船,收藏,画画。几个月过去了,她只在补给品不足的时候去老跳那儿,但很少和他说话。

泰特意味着生命和爱。现在泰特不在了。

她的藏品成熟了,分类很有条理:按次序或属种,按根据骨骼磨损程度判断的年龄,按羽毛毫米级别的差异,或者按最细致的绿色色调差异。科学与艺术凭借彼此的优势相互纠缠:颜色、光线、物种、生命,编织出了知识与美的杰作,布满了棚屋的每一个角落。她的世界。她与它们共生——犹如藤与枝干——独自成长,却聚集了所有奇迹。

在倦怠中,她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妈妈。姐妹。全家人。乔迪。现在是泰特。她最痛苦的回忆是,在那些她弄不清日期的日子里,家人一个个消失在小径上。叶子间飘扬的最后一抹白色围巾。地毯上留下的一堆袜子。

随着藏品的增加,她的孤独感也增加了。和心一样大的悲伤住在她的胸膛里。无药可解。海鸥不行,辉煌的落日不行,最稀有的贝壳也不行。

她没有注意月亮何时升起,或者大角鸮每日何时俯冲猎捕冠蓝鸦。躺在床上,她听到远处湿地里传来乌鸫振翅的声音,但没有起身。海鸥们在沙滩上空如泣如诉的歌声令她难过,它们呼唤着她,但人生中第一次,她没有去看它们。她希望不理会海鸥所带来的痛苦可以掩盖心里撕开的洞。然而并没有。

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过去了。

炙热的风吹得蒲葵叶子嘎嘎作响,仿佛它们是又小又干的骨头。放弃等泰特后的三天,基娅没有起床。在绝望和高温的麻醉下,她穿着衣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衣服和床单被汗水浸湿了,皮肤也黏糊糊的。她试图用脚趾在床单之间寻找凉爽,但没找到。

孤独大得令她难以承受。她渴望一个人的声音、陪伴、触摸,但更希望守住自己的心。

1961

又一年过去了。然后是另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