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米之后，他最后抱了抱我——我们两个人都试图让他多留一会儿，之前，我打开了钢琴顶盖，在那件羊毛裙上翻出了那颗纽扣。我知道，那些书暂时还应该待在里面。
他热烈地拥抱了我们每一个人，然后离开了。
他握着它，那颗来自维也纳的纽扣。
他自己一个人去了中央车站。
我们回忆起了她当时犹豫不决的那个时刻。
连一丝风都没有。
纽扣躺在他手心里，虽有磨损，但看起来崭新如初。
等我们回到屋子里时，环绕地的火依然没有完全熄灭。
至于汤米，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我们都站在门廊上看着克莱离开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狂举动：
画面中，只有五个男孩和一张燃烧起来的床垫。
他委托罗里帮他照顾好赫克托耳。
我们五个人站在那里。
“来，”他快速地说，“抱着它。”
整片荒地都被点亮了。
罗里和赫克托耳都大吃一惊，同时也向对方表示了极度的不信任。在他们俩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汤米飞快地跑回房子里，很快又冲了出来。
我们一直站着，直到汤米终于浇上了松节油。火苗一下就直直地蹿了出来。克莱手握着打火机蹲了下来，床垫一开始还负隅顽抗，但很快就被大火吞噬。我们听到了那个声音，那种海浪拍击一般的声音。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克莱。
我们走到床垫旁，和他站在一起，只字不提那条塑料床单。不，我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打火机。他的另一个口袋里依然装着那个晾衣夹。
汤米在他身后匆匆追赶。
它们仿佛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有一种被蹂躏过的感觉。
“克莱！”他大叫着，“嘿，克莱！”
我们站在这堆由家用电器和家具组成的墓碑群中：
他手里还牵着阿喀琉斯——那头骡子也飞奔起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它居然跑了起来！男孩把它赶到了街上，你能听到它带着回声的蹄声；克莱转过头看了看他们，他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那头骡子。
看到了吗，当克莱告诉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的时候，汤米拿来了松节油，但是没拿火柴。我们沉默着走到屋外，一路走到了环绕地。
一秒钟都没到。
我们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天空渐渐变暗，很快我们就达成了兄弟之间的默契，我什么都没说，但知道他要走了。
他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它不断咀嚼着什么，陷入了哀伤。
一切本来就应该如此，他伸出手，接过了缰绳。
阿喀琉斯站在晾衣架下。
“谢了，汤米。”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一起站在房子后面破旧的门廊上，而萝茜正趴在沙发上。它倚着我们扔到沙发上的那个破烂豆袋睡着了，那个豆袋早已没什么豆子了。
他语气平静，但我们都听到了。他转过身，牵着它继续前行。阿尔切街迎来了旭日高升的清晨——我们都迎着汤米走了过去。那一人一骡渐行渐远，把我们留在了身后。
克莱在收拾他的运动包。
在外面的世界里，在某个郊区，一个男孩牵着一头骡子走过一条条街道。他们正前往希尔维，那里有一座正在修建的桥，他们带走了最黑暗的那股洪流。
某一天，在阿尔切街十八号，我感到很高兴，但又隐隐有点情绪低落。
[1]艾比·汉利的英文首字母为“A”。——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