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克莱和我穿着无袖汗衫和旧短裤。
至于我们：
罗里和汤米只穿了内裤。
但是当他转过身来面对我们时，我们都看到，他那对浅绿色的眸子失去了神采。
他们就是只穿着内裤睡觉的。
他向我们保证他还好。
我们都咬紧牙关。
但问题是，当他走开之后，我们看到他拉住窗帘，另一只手放在了钢琴上。他紧紧扶着钢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温暖的光波来回涌动，我们安静地站在走廊上，就站在他身后。
走廊上所有人都很疲惫，只能看到孩子们稚嫩瘦弱的小腿和胫骨。彼时，他们才从卧室里走出来，神情恍惚地走向厨房。
他试图给予我们一点安抚。
她走出来时已经换好了上班时穿的衣服——牛仔裤和深蓝色的衬衫，上衣有金属纽扣。她的头发自背后梳成一根辫子；她看起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可以出门骑马了。我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彭妮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们的爸爸走了出来，一脸倦意。他一只手搭在我们的脖子上。
她一头金发，一条长辫子甩在身后。
三月，到处都是夏日残存的痕迹，我们一起站在走廊上——胳膊干瘦，肩膀耷拉着。我们站在那里，但其实是被困在那里。我们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办。
“你们这几个家伙怎么了？”她问道，“还没人死呀，有人死了吗？”
六点钟时，即使是我们当中最能睡懒觉、最能赖床的亨利和罗里也醒了。
这句话就像是最后的稻草：
我们的梦境飞逝，像狂乱的湍流。
她笑了，但汤米却大哭起来。她蹲下来抱住了他——我们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穿着无袖汗衫、短裤，我们都几近崩溃了。
那天早上我们所有人很早就醒了。
“讲得太直接了吗？”她问，但她很清楚答案。那几个孩子流下的鼻涕眼泪都把她的衣服弄脏了。
曾经——别急，这两个字不会再出现很多次了——在邓巴家的历史洪流里，有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告诉我们她会死掉，于是我们的世界就在那天晚上分崩离析。男孩子们躺在地板上，仿佛正在燃烧。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
她被几个男孩紧紧地拥抱着。
走廊上的小丑
爸爸在一旁无助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