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那之后,他又开始跑步,一般是在早上上班前和我一起跑。他的理论很符合逻辑:他跑得越拼命,吃得越少,他再见到她的概率就越高。
“她死了。”
***
他平静地说。
他躺在床上,但是仿佛陷入了裂缝里。
有些夜晚,他会走路去墓园。
他又跌落到层层床单里。
他依然会用手指紧紧抓住围栏。
“是我……”但是这会儿她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本想要触碰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我在这儿,是因为你杀死了我。”
他极度渴望再次见到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开口讨要一朵郁金香的女人,见到她最初的样子,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是你啊。”他说。
你在哪里?他几乎要直接这样问她。
“凯丽?”他开口问,她动了动。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坐在他身旁。他看着她的牛仔裤和闪闪发光的手臂,就像她第一次走向他的那天一样。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她身上有赛马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但同时又充满生机,好像就是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温热。她一动不动,但他能感受到她的鼻息。
他想要再仔细看看她脸上的皱纹,那些眉毛上方的皱纹。
她是他想象出来的女孩。
他跑到了博恩巴洛公园。
这是个梦。我知道这是个梦。
一个又一个晚上,他重复着同样的路线。
那个女孩靠在他的胸口上。
最后,好几个月过去了,直到有一天午夜时分,他站在了跑道上。起风了,狂风呼啸。夜空中看不到月亮。只有街灯。克莱站在离终点线很近的地方,然后转过去面对着高高的野草丛。
又过了很多个夜晚,他醒了过来,仿佛感受到她正压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把胳膊插进了草丛里:触感冰冷,十分不适。他好像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相当清晰地喊着克莱的名字。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相信自己的的确确听到了呼唤声。“凯丽?”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喊着——但他知道不会再有后续了。
但是即便是在自己内心最黑暗无光的时刻,他也不觉得是这个原因;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必须要说出来。他们理应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念着她的名字——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旭日东升,然后才意识到一切再也不会改变了。他将会一直这样生活,也会这样死去,他的身体里再也不会升起太阳。
他如此坦诚,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吗?
“凯丽,”他轻声低语,“凯丽。”风声在他周围呼啸,最终慢慢平息。
自从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麦克安德鲁、泰德和凯瑟琳·诺瓦克,他就一直被一个不肯消散的问题纠缠着。
“凯丽。”他轻声低语,语气更加绝望,然后做了最后一次无用的尝试。
他仿佛是从被汗浸湿的床单里游了出来。
“凯丽,”他轻声低语,“彭妮。”
浑身大汗。
这世界上有个人听到了他的呼唤。
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