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说,“我们应该相信他。”
我抓住了他,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谋杀犯露出一副被谋杀了的神情。“如果——”
当他试图跟过去时,我抓住了他。
“不。”
父亲麻木地看着我:如此悲伤却又充满慈爱。
我并不知道所有我应该知道的事,但是如果是克莱,我相信他的选择,现在他一定会选择独自承受一切痛苦。
天哪,这里的光线拉得如此之长,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跑到树林边,然后消失在一片乱石中。
我们达成一致,在这里等一个小时。
在阿马赫努河畔,在希尔维,当我告诉克莱这一切后,他疯狂地跑开,跌跌撞撞地往河岸跑去。
在河床之上,高处的那片树林里,他跪倒在那片峭壁旁——他两侧的肺叶仿佛变成了装满死亡的财宝箱。
女孩躺在地上,脸歪向一边,所有人都开始朝那边跑过去。
他不受控制地放声大哭。
城市的天空一片寂静。
终于,他意识到,他听到的那个来自自己身体以外的声音,是自己的哭泣声。
阳光冰冷、苍白。
这片树林,这些石块,这些昆虫:
她后背着地,被重重地甩在地上。
所有这一切放慢速度,最终完全停滞下来。
毫无疑问,凯丽回到了赛马场。在黎明的曙光中,富有经验的老手——玫瑰战争——已经从内场的训练场回来了,但是没有和它的骑师一起归来。
他想到了麦克安德鲁,想到了凯瑟琳,马场工泰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告诉他们。他得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像她这样的女孩们不会这样突然消失,她们是不会自己陨落的。凯丽·诺瓦克的死全是因为他。
回到希尔维,回去造桥。
他想起了那十五颗雀斑。
他记得当时才凌晨三点,然后,他们一同离开。回到家后,克莱一直清醒地躺在床上,然后起身前往中央车站。
想起了她牙齿的形状和如同海玻璃一般的光泽。
“用你的牙齿。别害怕,不会伤到我的。”
脖子旁还有第十六颗雀斑。
他记得一切。
她会和他交谈,她懂得他。她会把自己的胳膊穿进他的臂弯里。有的时候她会喊自己白痴……他记得那股轻微的汗味,她的发丝抚在他嗓子眼时痒痒的感觉——他的嘴里仿佛还有她的味道。他知道如果他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在他的臀部附近,她的咬痕还清晰可见;这痕迹成了一个隐秘的提醒,提醒有某人,某事,获得了更长久的生命。
“到这里来,克莱。”
眼神清澈的凯丽已经死了。
他记得她躺下时身体的长度,也记得他们身边堆着的塑料垃圾堆;他记得她的动作,记得她温柔地咬了自己一口。还记得她拉着他躺下的方式。
***
他感受着她赤裸的双腿。
空气变得清凉,克莱也感觉浑身冰冷,他祈祷天降大雨,狂风大作。
他们打破了那条没有明说的规则。
最好能把有着陡峭河床壁的阿马赫努河整个吞没。
这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但是干涸和寂静环绕着他,他跪在那里,像是一具残骸,像是一个逆流而上、被海浪冲刷至岸边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