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继续说:“在我眼中,这个天使的形象应该是一个环游世界的小人,他无所畏惧,非常开明。”
“我意识到,想发火的感觉有点像这个情景。我热爱生活,渴望成长,想始终处于心流状态,我明白化解了愤怒和非理性的恐惧,才能产生真正的力量。这就是我一边肩膀上的天使。”
凯茜大笑:“另一边呢?”
“有一次,我在泰国一个小机场停留,发生了一件对我有帮助的事情。我看到电视上正在放一个特别老的动画片。你看过《猫和老鼠》那种老动画片吗?汤姆猫的肩膀上,一边站着天使,另一边站着魔鬼,他们都在拼命劝汤姆猫听自己的,你还记得这样的情节吗?
“另一边肩膀上站着一个非常愤怒的小野人。他始终处于要么战斗要么逃跑的紧张状态,总怕突然发生什么不测,喜欢无限放大自己的恐惧。”
“你在笑什么?”
凯茜说:“太有画面感了。聪明的小旅行家和愤怒的小野人开始了战斗。”
我耸了耸肩,大笑起来。
“不,战斗不会开始。”我说,“这就是我在一个‘原来如此’中发现的另一个了不起的‘原来如此’。我发觉,愤怒就是这个小野人的燃料。我也明白,他只是害怕而已。所以,聪明的小旅行家会告诉愤怒的小野人,一切都会没事的。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成为朋友,一起环游世界,这恰恰是小野人真正想做却害怕做不成的事。”
我点了点头:“对!就好像愤怒是种燃料似的。”
凯茜笑得太厉害,我都有点担心她从冲浪板上掉下去。“你真是这样想通的?”她问。
“就是想发火?”凯茜接了后半句。
我说:“有时候,一个疯狂的法子才能解决疯狂的难题。一个人老是紧紧抓着非理性的愤怒不放,绝对算得上是疯狂了。”
我笑着回答:“一开始有点难。其实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和和气气的,但会有一些事真的会触到我的痛点,让我发火,因为我的这个感悟,我了解到愤怒的本质其实是恐惧。因此,我能理智地意识到,这种情绪不会对我有任何帮助,也不会有什么积极作用。但是,很奇怪,有时候我就是想……”
“所以,遇上那些紧盯着三个讨厌的电视频道的人,你就用这个法子?”凯茜问,“你看穿了他们的愤怒,认为那其实是恐惧?”
凯茜笑了:“这招总是这么管用吗?”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能从完全不同的角度看待他们。他们就是害怕,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努力向我那个友好聪明的小旅行家学习,告诉他们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们不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没有人会带走他们的孩子……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这就是让我感慨的地方,也是我把它记在笔记本里的原因。我发现导致愤怒的,就是这些极不可能发生而且相当不理性的恐惧。我的愤怒也是如此。因此,现在每当我感到愤怒时,我会问自己——我现在在害怕什么?然后我会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意识到,我的愤怒是一种无关的、非理性的恐惧引起的。于是我的愤怒就烟消云散了。”
“他们对此有什么反应?”
“他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最初引起恐惧的那件事已经不搭边儿了。”凯茜说。
我耸了耸肩:“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疯子。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明白,归根结底,这个问题取决于一个简单的决定。如果你真的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你想改变的事情上,那就去改变它吧。这么做很棒。这就是一部分人的PFE,也会是他们每天早上起床的动力。”
“他还担心会碰上更坏的事——无法拥有一座房子。如果没有房子,他就会无家可归。到时候,他饥肠辘辘,无片瓦遮身,也找不到工作;他的孩子会被社工带走……总之,他害怕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我顿了顿,接着说:“但是如果你并没有那么投入,那最好还是把时间和精力放在看着顺眼而不是恼火的频道上吧。”
“没错。他看到官员搞腐败的报道,内心深处其实燃起了恐惧的火苗。他害怕自己有一天需要施工许可证时无法拿到。那个堕落的政客会把许可证给行贿的人,他就无法建造自己心仪的房子了。
“懦夫一生死多次,勇者一生死一回。”凯茜说。
“因为他害怕。”凯茜说。
我不解地望着她。
“他围绕这个堕落的政客和世上许多腐败官员说个没完没了……一方面,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政客确实做了错事,应该批评;另一方面,这个看报道的人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个人与这件事的关系。”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会有和你一样的反应。”她说,“我小时候听过一次,觉得这句话没道理。后来有一天,我在咖啡馆里和一个顾客聊天,又听到了这句话。他讲了一个他非常困扰的新闻——人们滥用医疗保健制度获取免费治疗。
“比如说,有人看了一篇报道,上面说一个堕落的政客拿了贿赂,作为交换,他给行贿人批了新的施工许可证。这个人看报道的时候就开始生气,和别人聊到这事的时候更加愤怒。
“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事和他的日常生活基本没有关系,但是他就是感到恼火。他被自己潜在的恐惧控制住了。关于这条新闻,他想得越多,说得越多,就越生气。”
“我发现,要是在我们愤怒的时候自问一句‘为什么?’,答案常常会落在恐惧上。也许你还会得出一系列别的回答,但这才是最终答案。
“他要死一千次?”我问。
凯茜点了点头。
她点了点头:“没错,懦夫总是担心一切,生活在自己永恒的恐惧中。在这个客人脑中,他已经因为自己的想法死了千万次。但勇者知道,让自己的心智被失控的情绪控制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他只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所有愤怒的根源都是恐惧。”
她微笑着继续讲:“或早或晚,人都会死。但勇者只经历一次死亡。”
凯茜大笑:“这个新的‘原来如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