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地方？”
“见过，警长先生。”
“在一个公墓里。”
“一个幽灵，”他说，“在同一个晚上，既劫持了一个女歌手，又偷走了两万法郎，这倒是一个很忙的幽灵！如果你们愿意，我们把问题排一下队，先讲女歌手的事，再讲两万法郎的事！哦，夏尼先生，我们来认真地谈一谈。您认为克里斯蒂娜·达埃小姐是被一个叫埃利克的人劫走的。那您认识这个人？您见过他吗？”
米弗瓦先生一惊，重新注视着拉乌尔，然后说道：
至于米弗瓦，他先看看两位经理，然后又看看拉乌尔，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迷了路，误进了一家精神病医院。他困惑地把手指伸进头发里，挠了挠。
“当然！……幽灵通常都是在这种地方遇见的。那您在公墓里干什么？”
里夏尔掉转头望着蒙沙尔曼，目光挺吓人，仿佛在说：“要么把两万法郎还给我，要么我把一切都统统说出来。”蒙沙尔曼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做了个疯疯癫癫的动作，表示：“啊！统统说出来吧！统统说出来吧！……”
“先生，”拉乌尔说，“我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奇怪，也清楚你们听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请求你们相信，我的神志非常清楚。这事关系到拯救世上我最珍爱的女人和我最敬爱的哥哥菲利普。我想用几句话说服你们，因为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可是，我不把这个十分离奇的故事从头对你们说起，你们是不会相信的。警长先生，我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歌剧院幽灵的事全都告诉您。哎！警长先生，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
“不！警长先生，不，我们不认识！不过，我们很想见见他！因为今天晚上，他刚刚偷走了我们两万法郎！……”
“讲吧！讲吧！”里夏尔和蒙沙尔曼一下子变得非常感兴趣，大声催促；他们满心希望听到某些细节，从中能捕捉到那个戏弄他们的骗子的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他们马上发现拉乌尔·德·夏尼先生完全昏了头，便一下子泄了气。佩罗镇的公墓、死人骷髅头，还有那把有魔法的小提琴，所有这些故事只不过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伙子胡思乱想的产物。
里夏尔站了起来，手里还捋着最后剩下的那些胡须。
此外，显而易见，米弗瓦警长先生也越来越赞成这种看法；可以肯定，要不是突然发生的情况打断了拉乌尔说的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这位警长也会让拉乌尔住口。对拉乌尔讲的事，我们在上文中已有所了解。
“经理先生们，看来你们认识歌剧院幽灵？”
就在拉乌尔说话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闯进来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一身宽大的黑色礼服，一顶磨损发亮的高帽一直戴到耳朵那儿。他径直跑到警长跟前，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这大概是个前来报告紧急情况的保安人员。
“我说这两位先生已经听说过此事。”
米弗瓦先生在听汇报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拉乌尔。
“那么，您想用您的歌剧院幽灵给我编个什么动听的故事呢？”
最后，他对拉乌尔说：
“我！”拉乌尔矢口否认。他心里痛苦地在想：“这又是一个不愿听信我话的人。”
“先生，幽灵的事已经讲得够多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这就来谈点您的事；您本打算今天晚上带着克里斯蒂娜·达埃小姐私奔，是吗？”
“对不起，先生，您打算蔑视司法机关吗？”
“是的，警长先生。”
米弗瓦先生站了起来，认真地打量着拉乌尔。
“在演出结束以后？”
“噢！”子爵说，“这两位先生肯定听说过歌剧院幽灵的事。那好，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歌剧院幽灵就是音乐天使，是同一个人。他的真实名字叫埃利克。”
“是的，警长先生。”
里夏尔先生和蒙沙尔曼先生听了并没有笑，只是摇了摇头。
“您为此作了周密的安排，是吗？”
“先生们，这位天使住在你们这儿吗？”
“是的，警官先生。”
米弗瓦警长转过头，向两位经理问道：
“送您来的那辆马车待会儿再把你们俩带走。车夫已得到通知……车的行走路线已事先商量好了……真妙！每一站还要更换马匹……”
“音乐天使！真的！！这太奇怪了！……音乐天使！”
“确实是这样，警官先生。”
“警长先生，这位天使名叫埃利克，就住在歌剧院里，是位音乐天使！”
“但是，您的马车还停在那儿，在圆亭那儿等候您的吩咐，不是吗？”
这时候，拉乌尔一狠心，说道：
“是的，警长先生。”
警长让拉乌尔坐在自己身旁，然后把所有的围观者都赶出了门，两位经理当然除外。他俩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留了下来，对所有这些偶发事件显得很超然。
“您知道在您的马车旁边，还停着另外三辆马车吗？”
“您说得有理，先生。”
“我一点都没有留意……”
“是的，先生，是被歌剧院的一位天使，”他回答米弗瓦先生说，“我们单独谈谈，我会告诉您他住在哪儿……”
“一辆是索蕾莉小姐的，她在行政楼的院子里没有找到车位；一辆是卡洛塔的；还有一辆是令兄夏尼伯爵先生的……”
拉乌尔看了看周围，显然他是在找人。在这种万不得已、他仿佛觉得必须请警方来援救他的未婚妻的时刻，他满心希望能再见到那位刚才叮嘱他要谨慎行事的神秘的陌生人，但是，哪儿也不见他的人影。算了！他还是应该把事情说出来！……不过，面对着用好奇的目光逼视着他的人群，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楚。
“这有可能……”
“啊！夏尼子爵先生，您说克里斯蒂娜·达埃小姐是被一位天使，一位歌剧院的天使劫走的，确凿无疑？”
“不是可能，是肯定，如果说索蕾莉、卡洛塔和您的马车还沿着圆亭那儿的人行道，一溜停在原地的话，夏尼伯爵先生的马车已经不在那儿了……”
“警长先生，克里斯蒂娜·达埃一定是被一位天使劫走的，我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您……”
“这事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警长先生……”
“您相信一定是什么？”米弗瓦问道。
“对不起！伯爵先生不是反对您和达埃小姐结婚吗？”
“我相信一定是的！”
“这只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
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有个激动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小伙子又重复说道：
“您回答我……他反对这门婚事……所以您要带克里斯蒂娜·达埃私奔，避开令兄可能的干涉……好吧，夏尼先生，恕我告诉您，令兄的动作可比您迅速！……是他劫走了克里斯蒂娜·达埃！”
“可我相信一定是的！”
“哦！”拉乌尔用手捂住胸口，呻吟说，“这不可能……您能肯定是这样吗？”
“是的，她是在‘监狱’那一幕，在她祈求上帝帮助时，被劫持的，但我不相信她是被众天使劫持的。”
“女艺术家一失踪，他立即跳上自己的马车，一路疾驶，穿过巴黎市区而去，他有哪些同伙，还有待于我们确定。”
“这么说，”他像在做梦一样说道，“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时失踪的。”
“穿过巴黎市区？”可怜的拉乌尔喘着气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穿过巴黎市区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不知不觉扯下了几根胡须。
“就是说出巴黎……”
“确实……”里夏尔附和道，他双手抱着头，接着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新故事？噢！一定的，非得辞职不可！……”
“出巴黎……走哪条道？”
“可不是吗？和她的失踪同样离奇的还有，她的失踪居然要我来告诉你们！”
“布鲁塞尔大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的时候！这太离奇了！”
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叫从不幸的年轻人口中迸了出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的时候！”
“哦！”他提高嗓门说，“我发誓，一定要追上他们。”
“怎么！必须找到她！难道她失踪了？”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出了办公室。
“经理先生，因为必须找到她，”警长先生一本正经地回答。
“把她带回来，”警长高兴地大声说道，“嗨，这可是一条得到音乐天使消息的捷径！”
“警长先生，您为什么问我克里斯蒂娜·达埃是否不在这里？”
这时候，米弗瓦先生转过身来，对着面前那几个惊得目瞪口呆的听众，给他们上了一堂正经八百、毫不幼稚的警察基础课：
围在两位经理和警长四周的人群发现房间里静得出奇，这时里夏尔又问道：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否真是菲利普伯爵先生劫走了克里斯蒂娜·达埃……但是，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相信，这个时候，子爵的哥哥比子爵更不愿意向我提供情报……子爵此刻在狂奔，恨不得能插翅飞翔！他成了我的主要助手！先生们，这就是侦破艺术，这种艺术，大家原以为十分复杂，但是当大家发现它应该由非警方人士来完成时就显得非常简单了！”
至于蒙沙尔曼，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精神状态比里夏尔更糟，因为里夏尔还可以怀疑蒙沙尔曼，而蒙沙尔曼只能面对一个巨大的秘密……即人与生俱来的对不可知的恐惧。
但是，如果米弗瓦警长先生知道他的特快信使刚奔到第一条走廊里就停了下来，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沾沾自喜了。这时，那些看热闹的人已被驱散，走廊里显得空荡荡的。
“克里斯蒂娜·达埃吗？不在，”里夏尔回答，“为什么问这事？”
拉乌尔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他的身后跟着，正像我在上文中说过的那样，一大帮密密麻麻的人。
“您急着去哪儿，夏尼先生？”黑影问道。
“克里斯蒂娜·达埃不在这里吗？”
拉乌尔急不可耐地抬头一看，认出了刚才见过的那顶羔皮帽，便停住了脚步。
警长走进经理室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女歌手的消息。
“又是您！”他急躁地大声说，“您知道埃利克的秘密，而且不肯让我讲出去。您究竟是谁？”
警长、子爵和波斯人
“您知道得很清楚！……我是波斯人！”黑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