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洗东西,”她平静地说,“我都是自己洗手帕。我会给人洗衣服养你们俩。”
佳思敏开口了。
“哈迪斯那里有洗衣妇么?”吉斯敏天真地问。
“如果我回家时还带着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妻子,我父亲大有可能用一块烧得红红的炭和我‘一刀两断’——当地人就是这么说的。”
“当然有了,”约翰回答,“跟别的地方一样。”
“那么,在哈迪斯生活又怎么了?”
“我还以为……会不会天气太热,大家都不穿衣服呢。”
“很好,”约翰垂头丧气地说,“我们不得不在哈迪斯生活。到老了,你都会一直跟那些死活不愿意相信的女人说你开错了抽屉,开错了抽屉……很不幸的是,你爸的银行存折也跟他一起烧没了。”
约翰大笑。
“恐怕是的,”她惆怅地用手指拨拉着那些亮闪闪的玩意儿,“我觉得我更喜欢这些。我有点儿烦钻石了。”
“那试试呗!”他建议,“你还没脱到一半,他们就把你赶出去了。”
“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东西?”
“父亲会去那儿么?”她问。
“我知道,”她纵声大笑,“我开错了抽屉。它们本来是一个来拜访佳思敏的女孩衣服上的东西。我让她把这些给我,换给她钻石。以前,除了宝石,我可从来没见过别的东西呢。”
约翰惊异地转向她。
“嘿,这是莱因石!”约翰吼起来。
“你父亲已经死了,”他严肃地回答,“他干吗要去哈迪斯?你把它跟另外一个地方弄混了,那地方老早以前就已经废止了。”
“天哪!”吉斯敏大叫,一脸惊诧,“我真是个白痴!”
用过晚餐之后,他们叠好桌布,铺开毯子准备过夜。
“不错不错,”约翰兴奋地嚷开了,“不是特别大,但是……慢着!”当他举着一颗对着夕阳余晖细看时,脸色突然大变:“哇,这些不是钻石!这下事儿大了!”
“怎样的一场梦啊,”吉斯敏长叹一声,凝望着星空,“待在这里,就一身衣服和一个不名一文的未婚夫,好怪哦。”
吉斯敏顺从地将手探进口袋,将满满两把闪闪发光的石头扔到他面前。
“在星星下面,”她重复道,“我从来没注意过星星。我一向觉得它们是属于某个人的大钻石。可是此刻,它们让我害怕,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梦一场——我的全部青春岁月。”
“现在,”约翰渴望又热切,“把你的口袋翻开来,让我们来看一看你带上的是什么珠宝。如果你挑得好,我们仨这辈子都能过得舒舒服服了。”
“是梦啊,”约翰平静地说,“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场梦,一场荷尔蒙引发的疯狂。”
“听她这口气,”佳思敏说,“吉斯敏进入中产阶级啰。”
“那疯狂是一件多么快活的事啊!”
“看!”她说道,一边把桌布铺开,把三明治整整齐齐地码成堆,“看着不馋么?我一直觉得在野外吃东西味道更好。”
“人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约翰郁郁不乐地说,“我所知道的也仅止于此了。不管怎么样,就让我们相爱一阵子吧,爱它个一年半载的,你,和我。那是一种天赐的醉酒方式,我们每个人都能尝试。整个世界里,只有钻石,钻石,或许再加上幻想破灭的寒怆馈礼。好吧,我好歹拥有了它,可拥有了还不是一如既往地迷失。”他打了个冷战,“把你的大衣领子立起来,小姑娘,夜里这么冷再得上肺炎。谁第一个创造了知觉,那可真是一大罪孽呀,就让我们失去它几小时吧。”
日落时,约翰和他的两个同伴到达了原本是华盛顿家族领地边界的巨崖。回头望去,暮色中的山谷宁静又可爱。他们坐下来,把吉斯敏随身携带的一篮子食物吃完。
于是他把自己裹进毯子,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