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行在树林中,凉爽的带着海水味的空气向我扑面而来。我又往前走了几步,便来到了海滩上。这时天近傍晚,蓝色的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直伸向天际。白色的海浪不断拍打着沙滩。
居劳尼先生和格雷正忙着对付船长的伤口。我飞快地翻过木栅栏,跑进了最近的树林。
我欢天喜地地沿着海滩向前走去,直到估摸着自己已经向南走得够远的了,这才钻进了几丛茂密的灌木,小心翼翼地向沙角的脊梁爬去。
事后看来,我当时猜得不错。那时候屋子里热得要命,沙地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滚烫。我开始羡慕大夫能在阴凉的树林里行走,因为我被严令禁止离开木寨。于是我决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我到了面包袋旁,趁没有人注意,就装了满满两口袋干面包。接着,我又拿了两把手枪,还拿了些弹药。我的主意其实挺不错的。我打算找到我前一天傍晚看到的那块白岩石,看看本·刚恩的小筏子是否就藏在那里。
我看到西斯潘尼奥拉号停在小岛后面平静的水面上。海水清冽,倒映出船上的每根线条。大船的旁边停靠着一只小船,谢尔夫就在上面。大船上另外还有两个人将身子探出了船舷,正在和他说话。其中一个家伙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正是我几小时前看到的那个爬上栅栏的坏蛋。
“依我看,”我说,“大夫有自己的主意。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这会儿准是找本·刚恩去了。”
不一会儿,小船离开大船向岸边驶去,戴红帽子的家伙也和他的同伴下到了船舱里。
“那么,”格雷说,“他也许是没有发疯。如果他没有发疯,那发疯的准是我。”
这时,太阳落到了望远镜山的背后,雾气迅速聚集,天开始黑下来。我意识到,如果我想在天黑前找到小筏子,那就一刻也不能耽搁。
“哦,不会的,”我说,“依我看,我们当中最不可能发疯的就是大夫。”
虽然在树丛里一眼就能看到那块白色的岩石,但仍让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达那里,而且途中多是手脚并用在灌木丛里爬行。当我的手触碰到那粗糙的岩壁时,天几乎完全黑了。岩石的正下方有块草洼地。洼地的中央有一顶山羊皮缝成的小帐篷。
“我的老天,”他说,“李维西大夫是疯了吧?”
我爬进洼地,掀开帐篷的一角,看到里面正是本·刚恩的小筏子。小筏子是用粗糙的木头和山羊皮手工制作而成的。它十分小,即使对于我来说也嫌小。我无法想像一个成年人坐在里面它还怎么能浮得起来。
格雷和我一起坐在木屋的另一端。看到这一切,格雷惊讶得张口结舌。他取下了嘴里的烟斗,随后竟然忘了重新放回嘴里。
现在我找到了小筏子,你可能认为我要回木寨子了,但我这时又有了个主意,而且来了兴致。我打算在夜幕的掩护下划着小筏子出海,割断西斯潘尼奥拉号的锚缆,任其随波逐流,任其搁浅在海滩的什么地方。我相信,在我们早晨的胜利之后,那些海盗们一定巴不得早一点启程出海呢。我想,要是能阻止他们逃跑该有多好。现在看到他们连一条小船也没有给守船的人留下,我想这件事干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风险。
午饭后,居劳尼先生和大夫坐在船长的身边商量了一会儿。等他们谈得差不多时,已经是正午过后了。大夫拿起帽子和手枪,将地图装进口袋,然后又扛起一杆火枪,翻过北面的木栅,迅速消失在了树林里。
我坐下来一面等待天黑,一面痛痛快快地吃着干面包。对于我的计划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夜晚。密云遮天,当最后一道日光消失后,浓重的夜色笼罩了金银岛。我扛起小筏子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走出洼地。我环顾四周,发现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两处光亮:一处光亮是岸上的篝火;另一处光亮隐隐约约,来自大船。
叛乱分子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已经领教了当天的惩罚。亨特只拖了几个小时就离开了我们。船长的伤势尽管严重,但并不危险,只是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他连胳膊都不能动。
我终于沿着沙滩下到了海水边,把小筏子放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