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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进攻

我们也没有时间多加考虑。突然,随着一阵呐喊,一小群海盗从北面的树林里跳出来,向木寨直奔而来。与此同时,树林里又一次传来了枪声,一颗子弹呼啸着从门外飞进来,把大夫的火枪打成了碎片。

但这一边的回答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北面被打了好多枪——居劳尼先生数的是七枪,格雷则认为有八九枪。东面和西面都只打了一枪。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敌人进攻的主要目标是北面,而其余三面只是一些虚张声势的骚扰。但是,斯摩莱特船长并没有改变他原来的部署。如果叛乱分子越过了栅栏,他们会占据任何无人守卫的枪眼,然后像打耗子一样将我们全都射死在我们自己的堡垒里。

这群亡命之徒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栅栏。居劳尼先生和格雷一次又一次地开枪,有三个海盗倒了下去—— 一个向前跌进了栅栏内,另外两个向后倒在了栅栏外面。但倒在外面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与其说是受了伤不如说是被吓坏了,因为他一骨碌又爬了起来,立刻消失在了树林里。

“三个!”船长重复了一遍,“你那边呢,居劳尼先生?”

两个家伙被打死,一个逃之夭夭,另外四个海盗则成功地越过了我们的木栅栏。树林里还躲着七八个人,而且显然每个人都备有好几杆火枪。他们朝木屋猛烈射击,但没有什么用。

“我可以非常精确地告诉你,”李维西大夫说,“他们朝我这边开了三枪,我看到了三个闪光点——两个靠得很近,另一个远一些,在西边。”

越过栅栏的四个家伙呐喊着径直向木屋冲来。我们开了几枪,但打得太匆忙,好像一枪也没有打中他们。转眼间,这四个海盗就冲上了小山丘,向我们扑来。

“能说实话也算是件好事,”斯摩莱特船长说,“霍金斯,给他的枪装上弹药。大夫,你说你那边有多少人?”

乔伯·安德森的脑袋出现在了墙上中间那个窗户上。

“没有,先生,”乔伊斯回答,“我想我没有打中,先生。”

“冲啊,一齐上——大家一齐上!”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吼叫着。

“你打中你看到的那家伙了吗?”船长问。

这时,一个海盗抓住亨特的枪管猛地一拉,把枪从他手中拖出了枪眼,然后用枪托照着他狠狠一击,将可怜的亨特打昏在地。与此同时,第三个海盗绕着木屋转了一圈居然丝毫未伤。他突然出现在门廊里,举着弯刀向大夫砍来。

又过了几分钟,突然,乔伊斯端起枪来开了火。不等枪声消失,栅栏外面便响起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枪声,一阵接着一阵。有几颗子弹打到了木屋上,但一颗也没有飞进来。等到硝烟散尽,木栅栏和周围的树林又恢复了原来的空寂。没有一根树枝摆动,也没有一杆火枪在太阳照射下闪光,没有一点敌人出没的迹象。

我们的处境急转直下,刚才我们还在木屋的掩护下向暴露在外的敌人射击,现在的局势却变成了我们失却了掩护,还无法还击。

尽管接下来半晌没有动静,但乔伊斯的话让我们全都紧张起来,注视着敌方的任何动静。

木屋里到处是硝烟,可也多亏了这硝烟,我们的情况才不至于太糟。呐喊和骚乱,火光和手枪声,还有一声很响的呻吟,全都在我耳边回荡。

“谢谢,先生。”乔伊斯仍然像刚才那样细声细气、礼貌地回答。

“冲出去,伙计们!到外面和他们拼!用弯刀!”船长喊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可以的!”船长叫道。

我抓起一把弯刀,有人同时也抓了一把,结果在我手上划了一刀,但我当时几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我冲出木屋,来到了灿烂的阳光下。有人紧跟在我身后也冲了出来,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大夫跑在我前面,追赶着一个敌人冲下了山丘。就在我看到他的一刹那,他打掉了那海盗的武器,一刀在对方脸上砍了一道大口子。那家伙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请问,先生,”乔伊斯开口道,“要是我看到什么人,是不是可以开枪?”

“绕着屋子跑,朋友们,绕着屋子跑。”船长大叫道,即便我紧张得不得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都变了。

就在这时,我们得到了他们进攻的最初迹象。

我听从命令,举着弯刀向东绕过屋角,结果迎面碰上了安德森。他大吼一声,将他的弯刀举过头顶,刀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来不及害怕,趁着弯刀还没有劈下来之际,往边上一跳,结果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一个趔趄,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该死的!”船长说,“寂静得像没有一丝儿风的大海。格雷,你打个呼哨招招风吧。”

当我刚从门口突围出来时,其他反叛分子已经纷纷爬上了栅栏,企图彻底结果我们。有个头戴红色睡帽的家伙将刀子衔在口中,甚至已经爬到了木栅栏顶上,跨过了一条腿。等我重新站起身来时,那戴红色睡帽的家伙还骑在木栅栏上没有下来,另一个家伙的脑袋也刚刚探出栅栏顶。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战斗结束了,我们取得了胜利。

一个小时过去了。

紧跟在我身后出来的格雷,不等安德森劈空刀子后就回过神来,将他砍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海盗企图从枪眼向屋里射击时,自己中弹倒在了地上,此刻正痛苦地躺在那里,手中的枪还在冒烟。第三个海盗被大夫结果了。越过栅栏的四个人当中,只剩一个还没有被消灭。只见他将刀子往地上一扔,没命地想重新爬过栅栏逃出去。

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沙子被晒得烫人。我们的外套和上衣被扔到了一边,衬衣的领子都敞开着。我们站在各自的岗位上,炙烤在高温下,又热又焦急。

“开枪——回屋里去开枪!”大夫叫道,“嘿,你们两个,赶快回屋里去。”

“大夫,你守这扇门,”他命令道,“注意,不要太暴露在外。躲在屋里,从门廊里往外射击。亨特,你守木寨的东面。乔伊斯,你守西面。居劳尼先生,你和格雷一起守北面,真正的威胁应该来自那边。如果让他们冲过木栅栏,从枪眼向我们开枪,那就糟了。霍金斯,你我的枪法都不高明,所以就给他们装弹药,帮他们一把。”

但是谁也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船长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屋里一枪也没有射出,结果让这最后一个闯进来的家伙溜了出去,和栅栏外面的其他海盗一起躲进了树林。一转眼工夫,这次来袭就结束得干干脆脆,只留下五具尸体倒在地上,四具在栅栏里面,一具在栅栏外面。

这段时间里,船长已经制定了防御计划。

大夫、格雷和我飞快地跑回了木屋。那些幸存的海盗很快就会回来捡他们的火枪,新的战斗随时都可能重新开始。

枪支、火药和子弹都已准备停当。为防止烟熏着眼睛,屋子的火堆也被熄灭了。我得到命令快速地对付了早饭,并给每个人上了一小杯朗姆酒。

这时,屋里的硝烟已经散了一些,我们看到了为这次胜利付出的代价。亨特的头上挨了一枪托,一直昏迷不醒;乔伊斯倒在自己坚守的枪眼旁,脑袋被子弹打穿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在木屋的中央,居劳尼先生正扶着船长。

他继续巡视,直到他认为一切准备妥当为止。

“船长受伤了。”居劳尼先生说。

船长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朋友们,我刚才故意杀了谢尔夫的威风,惹得他火冒三丈。据他说,不出一个小时,我们就会遭到袭击。他们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我们有木屋作掩护。只要你们有决心,我坚信我们能打败他们。”

“他们逃走了吗?”斯摩莱特船长问。

大夫那一组的人全都回到了各自的枪眼旁,其他人则忙着给备用的火枪装弹药。大家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们能逃的都逃了,”大夫答道,“不过还有五个家伙再也逃不了啦。”

“各就各位!”他吼道。等我们一个个偷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后,他说:“格雷,我要把你的名字载入航海日志,因为你忠于职守,不愧为一个真正的水手,居劳尼先生,你真使我感到吃惊。大夫,我原以为你曾当过兵呢!”

“五个!”船长叫了起来,“嗬,这倒是好消息。他们已经死了五个,我们牺牲了三个。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对他们八个了。”

谢尔夫一消失,一直紧盯着他的船长立刻转到了屋内,结果发现除了格雷外,我们谁也没有坚守岗位。他顿时大发雷霆——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