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斯摩莱特船长竭力保持着镇静问。
“对,对,斯摩莱特船长,”谢尔夫接口说道,“公事公办嘛。嗯,你听我说,你们昨晚干得很出色,的确干得很漂亮。我也不否认,我们有些人被你们吓着了,就连我大概也不例外。这就是我来和你谈判的原因。不过你听着,船长,这种事决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们会增派岗哨,大家也会少喝点朗姆酒。你大概以为我们都喝醉了,可我告诉你,我没有醉,只是太累了。要是我早几秒钟醒来,你们谁也别想逃走。我赶到那个水手身边时,他还没有断气。”
其实谢尔夫所说的一切对船长来说全是个谜,不过你根本无法从船长说话的口气中听出来。我倒是渐渐明白过来了。我想起了本·刚恩和我分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猜想他可能趁海盗们在篝火旁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时“拜访”了他们。我推测,我们现在只需要对付十四个敌人了。
“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船长说。
“好吧,事情就是这样。”谢尔夫说,“我们要那宝藏,而且一定要把它搞到手——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依我看,你们的目标是保住性命。你们手头有张地图,是不是?”
“好了,好了,船长。”厨子边按船长的吩咐在沙地上坐下来边说,“不过待会儿你得拉我起来。你们这地方还真不错嘛。啊,那是吉姆!早上好啊,吉姆!大夫,请接受我的敬意。看来,你们这几位聚在一起还真像个幸福的大家庭呢!”
“也许是吧。”船长回答道。
“谢尔夫,”船长说,“如果你愿意做个诚实的人,你这会儿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厨房里。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你要么当我船上的厨师——待遇从优——要么当你的谢尔夫船长,做一个海盗,将来去下地狱!”
“你们当然有,我知道,”高个子约翰说,“你对人说话没有必要这样粗声粗气的,这样一点好处也没有,半点也没有。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们要那张地图。要知道,我本人决不想伤害你们。”
“你不请我进去吗,船长?”高个子约翰不满地说,“今天早晨这么冷,坐在沙子上可不舒服啊,先生。”
“你这套把戏骗不了我,伙计,”船长回答说,“我们完全知道你们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们办不到。”
“你来了,伙计,”船长抬起头说道,“你最好还是坐下吧。”
然后,船长平静地看着他,开始往烟斗里装烟丝。
对于谢尔夫来说,爬上那小山丘真不是件容易事。因为山坡很陡,沙子又很松软,但他终于来到了船长面前。他身上穿着一件巨大的直达膝盖的蓝色外套,还戴了一顶考究的帽子。
“如果亚伯拉罕·格雷——”谢尔夫生气地脱口而出。
我得承认,我完全被当时发生的一切吸引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担任着哨兵的任务。我甚至离开了我负责看守的东面的枪眼,溜到了船长的身后。船长这时坐在门槛上,胳膊支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沙地里不断涌出的泉水,嘴里还吹着口哨。
“闭嘴!”斯摩莱特先生厉声说道,“格雷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也什么都没有问他。”
我们可以看到拿着白旗的家伙想阻拦谢尔夫。他的担心是不足为奇的,因为船长刚才的回答很不客气。但是谢尔夫大声笑着。接着,谢尔夫走到木栅栏前,先把拐杖扔了进来,经过几番努力终于翻过了栅栏,平安地到了我们这边。
“也许吧,”谢尔夫又恢复了些许平静,“诸位绅士认为怎么合适就怎么做吧,我随你们的便。看到你抽烟,我也冒昧地抽上一口吧。”
“这就够了,船长,”高个子约翰高兴地叫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什么是正人君子。”
于是,他装了一斗烟并点燃,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抽了好一会儿烟,那样子真像是在演戏。
“伙计,”斯摩莱特船长说,“我根本不想和你谈什么事。如果你想和我谈,那你就过来吧,废话少说。如果有什么阴谋诡计,到时候可别怪我们。”
“好吧,”谢尔夫重又开口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你们把地图给我们,由我们去寻宝,你们也不再向那些可怜的水手开枪,不再趁他们睡着时砸碎他们的脑袋。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两种选择,一种是和我们一起坐船走,我保证一定让你们平安地在某个地方上岸。另一种是你们可以留在这岛上,我们分一半的储备给你们,而且我还保证,一定通知我们遇到的第一条船,请他们来救你们。”
高个子约翰开口回答道:“是我,先生。那些可怜的伙计选我当了船长,当然是在你弃船之后,先生,”——他特意加重了“弃船”这两个字——“只要能达成协议,我们愿意服从指挥。斯摩莱特船长,我只要求你保证我能平安地离开这木栅栏,等我走出射程之后再开枪。”
斯摩莱特船长站起身,把烟斗里的灰磕在左手掌心里。
“谢尔夫船长!我不认识。他是谁?”船长大声问。接着,我们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当船长了,是吗?好哇,高升了!”
“你说完了吗?”他问。
“先生,谢尔夫船长和你们谈判来了。”他大声说。
“都说完了,一句不剩!”约翰回答道,“你们如果拒绝我的建议,就再也别想见我了,等着吃枪子吧。”
这次回答的是另一个家伙。
“很好,”船长说,“你现在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们一个个放下武器过来,我可以把你们铐回英国,在那里受到公正的审判。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亚力山大·斯摩莱特,为英国效力,一定会看到你们通通死在这个岛上。你们休想找到宝藏,也休想驾驶西斯潘尼奥拉号——你们当中谁也没有这本领。你们也休想打赢我们——你瞧那边的格雷,你们当初以五打一,都没能挡住他。谢尔夫先生,你正身处绝境,你会明白这一点的。这些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下次让我再碰到你,我就开枪了。滚吧,小子!快给我从这里滚开!”
“你们打着白旗想干什么?”他吼道。
谢尔夫脸上的表情够让人瞧的,那双眼睛愤怒得要喷出火来。他抖掉了烟斗里的烟灰。
然后,他重新回过头去对着那两个叛乱分子。
“拉我起来!”他叫道。
船长转身对我们说:“李维西大夫,请你守住北面;吉姆,你守住东面;格雷,你守住西面。把枪都装上火药。要快,伙计们。多加小心。”
“我才不干呢。”船长回答。
“是来谈判的。”谢尔夫叫道。
“谁来拉我一把?”他吼了起来。
然后,他冲着那海盗喊道:“什么人?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我们谁也没有挪一下窝。谢尔夫嘟嘟哝哝地骂着最下流的脏话,在沙地上一直爬到墙那里,才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都待在屋里,伙计们,”船长说,“这可能是个骗局。”
“要不了一个小时,我就将你们这座木屋像朗姆酒桶一样砸个稀巴烂。”他嚷道,“笑吧!狗娘养的,笑吧!要不了一个小时,我要让你们笑个够,要让你们觉得生不如死。”
果然不错,木栅栏的外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挥舞着一块白布,另一个不动声色地站在同伙边上,正是谢尔夫本人。
他又恶毒地咒骂了一句才转身离开,靠打白旗的那个人帮忙才翻过栅栏。一转眼,他们就消失在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