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居劳尼
叫小霍金斯立刻去看看他母亲,并让雷德鲁斯作为陪同,在路上保护他。然后让他俩全速赶到布里斯托来。
写于布里斯托老船酒店
我现在身心状态极佳,胃口倍棒,睡眠倍香。但是只要我的船一天没有出海,我就一刻也享受不到真正的喜悦。出海啦!让宝藏见鬼去吧!真正令我心旷神怡的是海上的壮丽景色。所以,快点来吧,李维西。如果你还看得起我,那就一个小时也别耽搁。
三月一日
高个子约翰甚至从我已经雇佣的六七名海员中辞退了两个人,因为他当场就让我看出那两个人都是在淡水里泡大的窝囊废。他们正是我们进行一次危险但意义非凡的航行时最怕带上的那种人。
又及:我忘记告诉你了,布兰德利说如果我们到八月底还没有回来,他将另派一艘船去找我们。他还找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当我们的船长。高个子约翰找来了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当大副,他的名字叫埃罗。
先生,我原以为只是找到了厨子,却没想到一下子找到了所有的船员。没过几天,我和谢尔夫就召集到了一批你能想像得到的最坚强的老水手——不是那些徒有虚表的家伙,而是那种单凭他们的面孔就能断定他们具有坚强意志的人。我敢说我们简直可以和一艘战舰交战。
我还忘了告诉你,高个子约翰很有钱。他留下他的妻子来照料酒店的生意。我猜测,让他再度出海漂泊的原因恐怕不仅仅只是因为健康,而是他的妻子。
我听了大为感动——换了你也会的——于是纯粹出于同情,当即雇他当了我们船上的厨师。这个人叫高个子约翰·谢尔夫,只有一条腿。但我认为这正是他最好的推荐信,因为他那条腿是在为国服役时失去的。政府居然什么都没有给他。李维西,我们生活在一个多么可憎的时代!
约翰·居劳尼
我当时正站在码头上,非常偶然地和这个人攀谈起来。我得知他是个老水手,眼下开了一家小旅店,认识布里斯托所有的海员。他在岸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因此迫切希望能回到海上去,在某条船上找到一个烧火做饭的差事。他说,他那天早晨一瘸一拐的来到码头,只是想闻一闻海水的咸味。
再及:霍金斯可以在他的母亲那里住一晚。
我希望能找到二十个船员,以对付可能遇到的土著、海盗或法国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六七个人,但幸运之神最后给我送来了一个我求之不得的人。
约翰·居劳尼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当然,那帮干活的人手脚慢得令人恼火。不过,他们后来就要利索多了。真正令我心烦的是找船员的事。
你可以想像得到这封信让我有多激动。我欣喜若狂。而如果说我曾经瞧不起过什么人的话,那就是老汤姆·雷德鲁斯了,因为他除了唉声叹气地抱怨之外,什么也不会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巴不得顶替他去执行任务,但主人不愿意让别人去,而主人的好恶对仆人来说就是法令。除了老雷德鲁斯之外,他们连嘀咕几句都不敢。
布兰德利亲自出马找到了西斯潘尼奥拉号,而且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将它买了下来。在布里斯托有那么一帮人为此恨透了布兰德利。他们竟然说这个老实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说西斯潘尼奥拉号本来就是布兰德利自己的船,他卖给我时敲了我一大笔竹杠。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谁都承认这的确是艘好船。
第二天早晨,我和雷德鲁斯步行去“本伯尔”旅店。到那里后我发现母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好。居劳尼先生派人修好了店里的一切,还让人把客厅和招牌重新油漆了一下,并添置了一些家具,还特地在酒吧柜台后面为母亲准备了一把漂亮的扶手椅。居劳尼先生还替我母亲找了一个男孩当学徒,免得我走了之后店里缺帮手。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打消了发表议论的念头,接着念信。
我见到那个男孩后才第一次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在此之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即将到来的冒险,压根儿没有想过离别。现在,看到那个笨手笨脚的伙计将顶替我的位置留在母亲的身边,我第一次感到了心酸。
“他俩究竟谁说了算?”雷德鲁斯回答道,“我才不相信居劳尼先生会因为李维西大夫的一句话而闭上嘴巴呢。”
第二天,我告别了母亲,告别了自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那里的小海湾,告别了我那可爱的“本伯尔”老店。
“雷德鲁斯,”我念到这里停下来说,“李维西大夫肯定会不高兴的。居劳尼先生到底还是把事情给透露了出去。”
在邮车里,我挤在雷德鲁斯和一位胖胖的老先生中间,尽管邮车急速行驶,夜晚寒气袭人,我对此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我一上车就睡着了。而且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坡,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都睡得死死的,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等我终于睁开眼睛时,天早已亮了。邮车停在了城里某条街道的一幢大房子前面。
我是通过我的老朋友布兰德利买到这艘船的,这位可敬的先生的确是个大好人,为我的事他简直跑断了腿。我还要说,布里斯托的每个人一听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我是说宝藏——都乐意为我效劳。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问。
船已经买好,并已经准备妥当,现在正停泊在港口,准备出发。你怎么也想像不到这艘帆船有多么完美——就连小孩子都能驾驶它。船名为西斯潘尼奥拉。
“布里斯托。”雷德鲁斯说,“下车吧。”
由于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庄园还是仍然在伦敦,所以此信一式两份,分别寄往上述两个地点。
居劳尼先生站在一家大旅馆的前面,身穿厚实的蓝色服装,俨然像个海军军官。
亲爱的李维西:
“你们来啦!”他大声地说道,“大夫昨晚也从伦敦赶来了。太好了!船上的人都到齐了!”
时间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星期地过去。直到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终于收到了一封写给李维西大夫的信,上面还注明“如本人不在,可由雷德鲁斯或小霍金斯代拆”。遵照这一指示,我们——更确切地说是我,因为雷德鲁斯只认得印刷字母——拆开了信并得到了以下的重要消息。
“哦,先生!”我兴奋地喊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海?”
我们为这次出海做准备的时间比居劳尼先生原先设想的要长,而且我们最初的那些计划——甚至连李维西大夫要我留在他身边的计划——都没能像我们打算的那样顺利进行。大夫得赶到伦敦去找一个医生来接替他的工作;居劳尼先生在布里斯托忙着他的出海准备工作;我则住在庄园里,由园丁老雷德鲁斯照管着,日子过得简直像个囚犯。但是,我的心中充满了对出海的憧憬,想像着那些奇异的岛屿以及将在那里发生的各种激动人心的探险。我花了无数个小时来研究那张地图,把上面的每个细节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出海?”他回答,“我们明天就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