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请设想一下，”基度山说，“奥赛罗或者德·冈日神甫(11)那样的人，在一个幽暗的风雨之夜，一步步走下这道楼梯，还抱着一样可怕的东西，他急于避人耳目，藏匿起来，即使瞒不过上帝的目光！”
至于摩雷尔，自从提到瓦朗蒂娜的嫁妆后，他一直愁容满面，闷声不响。
唐格拉尔夫人半晕倒在维勒福的怀里，他也不得不靠在墙上。
“说实在的，”德布雷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希奥酒使人愁苦，但我无疑看到这幢房子举丧带孝。”
“啊！天哪！夫人，”德布雷大声说，“您怎么啦？您面如土色！”
“弯弯曲曲的楼梯阴森森的！”沙托—勒诺笑着说。
“她怎么啦？”德·维勒福夫人说，“这很简单；基度山先生给我们讲些恐怖故事，大概想把我们吓死，她受不了啦。”
“是的；但你们没有这种小楼梯，”基度山说，一面打开一扇隐没在帷幔后面的门，“您看看，再说出您的想法。”
“是的，”维勒福说，“确实，伯爵，您把这些太太吓坏啦。”
“您怎么啦？”德布雷小声又问唐格拉尔夫人。
“啊！是的，还有什么事？”唐格拉尔问，“因为我实话实说，至今我没有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您呢，卡瓦尔坎蒂先生？”
“没什么，没什么，”她强自振作地说，“我需要空气，如此而已。”
“还有什么事？”德布雷问，他没有放过唐格拉尔夫人的激动。
“您想下到花园去吗？”德布雷问，将手臂伸给唐格拉尔夫人，一面朝暗梯走去。
“事情还不止于此。”基度山说。
“不，”她说，“不；我更喜欢留在这里。”
唐格拉尔夫人赶紧站起来。
“说实在的，夫人，”基度山说，“您吓坏了吗？”
“噢！”德·维勒福夫人含笑说，“这张椅子上兴许发生过罪案，您竟敢坐在上面！”
“不，先生，”唐格拉尔夫人说，“您有本事虚构一番，使幻觉变成真的一样。”
维勒福脸色变得煞白，唐格拉尔夫人跌坐在壁炉旁的长椅上。
“噢！我的天，是的，”基度山笑眯眯地说，“这一切都是想象出来的事；因此，为什么不把这个房间设想成一个做母亲的圣洁的房间呢？这张床和大红的帷幔就像女神卢喀娜(12)光顾过的床，这道暗梯是医生、奶妈或做父亲的抱走睡着的孩子，以免打扰产妇恢复体力的睡眠走过的通道？……”
“可不是？”基度山说，“你们看，这张床摆得多么古怪，壁衣帷幔多么阴沉沉、红殷殷！这两幅彩色粉笔肖像受潮退色，苍白无色的嘴唇和惊慌不安的眼睛不是似乎在说：我见到了？”
这次，唐格拉尔夫人听到这温情脉脉的描绘，非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发出一下呻吟，完全昏厥了过去。
有几种见解互相交锋，结论是，这个蒙上红色锦缎和帷幔的房间委实具有不祥的外貌。
“唐格拉尔夫人昏倒了，”维勒福小声说，“或许需要把她搬到她的马车上。”
唐格拉尔夫人竭力咕哝几句，没有人听得清楚。
“噢！我的天！”基度山说，“我忘了带嗅瓶！”
“嗬！”德·维勒福夫人大声说，“的确很可怕。”
“我有。”德·维勒福夫人说。
这两个原因确实足以使它染上阴惨惨的色调。
她递给基度山一只瓶子，里面装满一种红色液体，就像伯爵以前让爱德华恢复知觉的那种药水。
这个房间丝毫没有特殊的地方，只是，虽然日光黯淡，房间却没有亮灯，其余房间装修一新，它还是破破烂烂。
“啊……”基度山说，从德·维勒福夫人手里接过瓶子。
客人们开始参观一个个房间，陈设都是东方式的，转角沙发和垫子就是床，烟斗和陈列的武器就是设备；客厅挂满以往大师们最美的画幅；小客厅蒙上中国的布料，色彩变幻，画面怪诞，质地上乘；最后大家来到那个令人注目的房间。
“是的，”她喃喃地说，“我按您的吩咐试过了。”
大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分散到各处，因为大家认为参观不限于那个房间，同时可以跑遍这座破房子的其余地方，基度山已将这幢房子修葺成一座宫殿了。于是人人都从打开的几扇门跑出去。基度山等待着那两个滞留不走的客人；当他们也走出来时，他含笑殿后，如果客人们能理解他的微笑，这笑容一定不同于要去参观的那个房间将给他们的惊吓。
“您成功了吗？”
“必须上那里去。”维勒福站起来回答，把手臂伸给她。
“我想是。”
“您听到了吗？”唐格拉尔夫人说。
唐格拉尔夫人被抬到隔壁房间。基度山在她的嘴唇上倒了一滴红色液体，她恢复了知觉。
维勒福和唐格拉尔夫人像钉在座位上一样，没有动弹；他们用冷漠无声的目光互相探问。
“噢！”她说，“真是一场噩梦！”
基度山做了一个动作，询问他的客人们。德·维勒福夫人站了起来，基度山也站起身，大家学他们的样。
维勒福使劲捏她的手腕，让她明白，她不在做梦。
“本能的感觉能说得清楚吗？”基度山说，“难道不是有种地方好像自然而然能呼吸到忧伤的气息吗？为什么？人们一无所知；只是出于一系列回忆，一时的想法，这种想法把我们带到别的时代，别的地方，也许跟我们所处的时代和地方毫无关系；总之，这个房间令我钦羡地想到德·冈日侯爵夫人(5)和苔丝德蒙娜(6)的房间。唉！真的，既然我们吃完了饭，我要给你们看看这个房间，我们到花园里喝咖啡；饭后是观赏。”
大家寻找唐格拉尔先生；他对富有诗意的感想没有兴趣，已经下楼到花园里去，同卡瓦尔坎蒂少校谈论从里窝那到佛罗伦萨建造铁路的计划。
“怎么回事？”德布雷问，“为什么会出过惨剧？”
基度山似乎很失望；他挽起唐格拉尔夫人的手臂，陪她来到花园，大家看到唐格拉尔先生坐在卡瓦尔坎蒂父子之间喝咖啡。
“尤其有一个房间，”基度山继续说，“啊！我的天！表面看很普通，像别的房间一样，蒙上红色锦缎壁衣和帷幔，我觉得说不出的像出过惨剧。”
“说实在的，夫人，”他对她说，“我让您吓坏了吗？”
轮到摩雷尔脸色苍白。
“不，先生，但您知道，事物对人的影响，要看当时的思想状态而定。”
“很可能，”维勒福期期艾艾地说，竭力露出微笑，“但请相信，这次贿赂我不知情。德·圣梅朗先生想把这幢属于他外孙女嫁妆的房子卖掉，因为再有三四年没人居住，房子就要坍塌了。”
维勒福强装笑脸。
“很奇怪，”他说，“男爵先生，我第一次进来时，脑子里也有过同样的念头；我觉得这幢房子阴惨惨的，如果不是我的管家为我办妥了这件事，我决不会买下它，兴许这家伙收受了公证人的小账。”
“您明白，”他说，“只要一个假设，一种幻想……”
在沙托—勒诺说完话之后，基度山让沉默延续了一会儿：
“那么，”基度山说，“信不信由你们，我确信在这幢房子里有人犯过一件罪案。”
维勒福此刻还没有碰过摆在他面前的三四杯美酒，这时随意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小心，”德·维勒福夫人说，“检察官在这里。”
“这幢房子没有人住确实至少有十年之久，”沙托—勒诺说，“看到百叶窗紧闭，门关紧，庭院里杂草丛生，好不凄凄惨惨。说实话，如果房子不是属于检察官的岳父的，真要把它看成那种发生过重要罪案的凶宅。”
“真的，”基度山回答，“既然有这样的事，我要用它来报案。”
“真的不知道，是我的管家在照料这种琐事。”
“报案？”维勒福说。
“怎么，好像！您不知道向谁买下这幢房子吗？”
“是的，而且有证据。”
“好像是的。”基度山回答。
“这一切真有趣，”德布雷说，“如果果真有罪案；我们可以好好消化一番了。”
“德·圣梅朗先生？”德·维勒福夫人问，“在您买下之前，这幢房子是属于德·圣梅朗先生的吗？”
“确有罪案，”基度山说，“打这里走，诸位，您来，德·维勒福先生；为了让报案生效，就得提交有实权的当局。”
“确实，”沙托—勒诺说，“把一幢老房子装修一新，这是神奇的事；因为这幢房子非常旧，甚至非常阴森森。我记得德·圣梅朗先生两三年前要卖掉它时，我母亲曾让我来看过。”
基度山抓住维勒福的手臂，同时他夹紧唐格拉尔夫人的手臂，把检察官拖到梧桐树下，那里最是黝黑。
“在四天之内，”摩雷尔说，“真是奇迹！”
其他宾客跟随而来。
“是的，夫人，”基度山说，“但后来我更喜欢入口能让我透过铁栅看到布洛涅园林。”
“瞧，”基度山说，“在这里，在这底下（他用脚踩了几下地面），为了让这些老树焕发生机，我叫人挖掘，加进富有腐殖质的松软泥土；二人在挖掘时，起出一只箱子，或者不如说箱子上的金属配件，中间有一具新生婴儿的骨架。我想，这不是幻景吧？”
“确实，”德·维勒福夫人说，“从前，是从面临大路的一道门进来的，我奇迹般得救那一天，我记得，您是从大路把我弄进屋里的。”
基度山感到唐格拉尔夫人的手臂发僵，维勒福的手腕在哆嗦。
“有什么法子呢？我喜欢绿树和荫影。”基度山说。
“一个新生婴儿？”德布雷重复说，“见鬼！我觉得这变得严重了。”
“我确信，房子在一周之内彻底整修过；如果我没有搞错，它还有另外一个入口，院子铺上石子，空空荡荡，而今天，院子铺上绿茸茸的草坪，周围种上了树，树龄看来上百岁。”
“我刚才认为，”沙托—勒诺说，“房屋也像人一样有灵魂，有面孔，外貌带上内部的反映，我并没有搞错。这幢房子阴沉沉，因为它有内疚；它有内疚是因为它掩盖着一桩罪行。”
“真的，最多这几天。”基度山说。
“噢！谁说这是罪行？”维勒福反问，想作最后一次努力。
“这一切非常有意思，”沙托—勒诺说，“我承认，我最欣赏的是，对您的吩咐手下人执行的迅速令人赞叹。伯爵先生，这幢房子难道不是确实在五六天之内买下的吗？”
“怎么！一个孩子活埋在花园里，难道不是罪行吗？”基度山大声说，“您把这种行动称做什么呢，检察官先生？”
卡瓦尔坎蒂父子睁大眼睛，但他们很理智，一言不发。
“谁说孩子被活埋？”
“啊！不错，”基度山说，“如果我们不能胜过吕库吕斯，那么一八○○年之后的我们还有什么面子呢？”
“如果他死了，为什么埋在这里？这个花园从来不是墓园。”
“是的，”德布雷说，“但从奥斯蒂亚到罗马，只有七八法里路。”
“在法国杀害婴儿要判什么罪？”卡瓦尔坎蒂坦率地问。
“噢！别夸我做这种事，夫人；这种事在古罗马人的时代是非常流行的；普利纽斯(4)叙述过，奴隶头上顶着活鱼接力跑，从奥斯蒂亚跑到罗马，普利纽斯称这种鱼为‘穆路斯’，根据他画的图来看，可能是鲷。吃活的鲷是一种奢侈，而看着鲷死去是非常有趣的场面，因为鲷临死时要变三四次颜色，如同突然消失的彩虹，变幻出棱镜下的各种色彩，然后被送到厨房。它的垂死状态成了它的价值所在。如果未曾见过活着的鲷，便会轻视死掉的鲷。”
“噢！我的天！干脆砍头。”唐格拉尔回答。
“有思想尤其好。”唐格拉尔夫人说。
“啊！砍头。”卡瓦尔坎蒂说。
“您真是一个奇人，”唐格拉尔说，“哲人怎么说也是枉然，有钱就是好。”
“我想是的……对吗，德·维勒福先生？”基度山问。
“因为可能死掉一条。”基度山简简单单地回答。
“是的，伯爵先生。”维勒福回答，音调简直没有人声了。
“为什么每一种有两条？”唐格拉尔问。
基度山看到，他为这两个人准备了这个场面，他们已到了能够忍受的极限；他不想搞得太过分，便说：
四个仆人搬来两只放上水生植物的大桶，每只里面都有一条像烧好放在桌上那样的鱼在游弋。
“喝咖啡吧，诸位，我觉得我们把喝咖啡忘得一干二净了。”
唐格拉尔睁大惊惶的眼睛；来宾都拍起巴掌。
于是他把客人带往放在草坪中央的桌子旁。
“巴蒂斯坦！”基度山说，“将另一条小体鲟和另一条七鳃鳗搬过来；您知道，就是装在别的桶里运来，至今还活着的那两条。”
“说实话，伯爵先生，”唐格拉尔夫人说，“我羞于承认神经脆弱，但这类恐怖故事使我心惊肉跳；请您让我坐下。”
“至少我怀疑。”唐格拉尔回答，露出呆板的笑容。
她跌坐在椅子上。
“噢！我的天！再简单不过：这两条鱼分别装在放上饲料的大木桶里运来，一只桶放上芦苇和河中水草，另一只桶放上灯芯草和湖中植物；两只桶装上特制的运货车，鱼就这样生活着，小体鲟能活十二天，七鳃鳗能活八天；当我的厨子抓住这两条鱼的时候，它们还活着，厨子把一条按在牛奶里闷死，把另一条按在酒里闷死。您不相信吗，唐格拉尔先生？”
基度山向她鞠了一躬，走近德·维勒福夫人。
“怎样才把这两条鱼运到巴黎的？”
“我想唐格拉尔夫人还需要用您的药瓶。”他说。
“我的乐趣正在这里，”基度山说，“我像尼禄一样：cupitor impossibilium(3)；你们也一样，此刻你们的乐趣也在这里；这种鱼肉或许实际上不如鲈鱼和鲑鱼，但待会儿会让你们觉得很鲜美，这是因为在你们的头脑里，认为不可能得到这种鱼，然而却摆在面前。”
德·维勒福夫人还没有走近她的女友，检察官已经在唐格拉尔夫人的耳畔说：
“不可能！”宾客一起喊道。
“我要跟您谈一次。”
“一点不错，一条来自伏尔加河，另一条来自富扎罗湖。”
“什么时候？”
“我只知道富扎罗湖出产这么大的七鳃鳗。”
“明天。”
“小体鲟只能在伏尔加河捕到。”沙托—勒诺说。
“哪里？”
“正是。现在，唐格拉尔先生，请您问问这两位，这两条鱼是在哪里捕到的？”
“如果方便就在法院我的办公室里，这是最安全可靠的地方。”
“那一条，”卡瓦尔坎蒂说，“如果我没搞错，是七鳃鳗。”
“我会去的。”
“好极了。”
这时，德·维勒福夫人走了过来。
“这一条，”沙托—勒诺说，“我想是小体鲟。”
“谢谢，亲爱的朋友，”唐格拉尔夫人说，一面竭力微笑，“不碍事了，我感觉好多了。”
“这位德·沙托—勒诺先生在俄国住过，他会对您说出其中一条的名字，”基度山回答，“这位是卡瓦尔坎蒂少校先生，他是意大利人，会告诉您另一条的名字。”
【注释】
“这两条是什么鱼？”唐格拉尔问。
(1)古罗马奥古斯都时代的美食家。
“诸位，你们也承认这一点吧，就是财产达到一定的程度，追求奢侈就是必不可少的，正如这些太太所承认的，赞美的话达到一定的程度，理想才有实际价值，是吗？然而，推论下去，什么东西才称得上神奇呢？就是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什么东西才是我们真正渴望的呢？就是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可是，看到我不能理解的东西，得到无法获得的东西，这就是我一生的追求。我用两种方法来达到：金钱和意志力。比如，我以跟你们一样的坚忍不拔去追求一种怪想，唐格拉尔先生，您是这样去建造一条铁路的，您，德·维勒福先生，是这样去判决一个人死刑的，您，德布雷先生，是这样去平定一个王国的，您，德·沙托—勒诺先生，是这样去取悦一个女人的，您呢，摩雷尔先生，是这样去驯服没有人能够骑稳的一匹马的。比如，再看看这两条鱼，一条生长在离圣彼得堡五十法里的地方，另一条生长在离那不勒斯五法里的地方：把它们集中放在一张桌子上，不是很有意思吗？”
(2)拉丁语：渴望做办不到的事的人。
基度山看到大家的惊愕，笑了起来，大声地嘲弄说：
(3)洛伦佐·德·梅迪奇（一四四九—一四九二），意大利政治家，同兄弟一起执政，后被暗杀。
世界各地能够原封不动，保持鲜美，在欧洲的土地上生根丰收的各类水果，在中国瓷缸和日本盆子里堆成了尖儿。带着羽毛的闪光部位的珍禽，平放在银盆里的稀奇古怪的鱼，爱琴海、小亚细亚和好望角出产的各类酒，装在奇形怪状的瓶子里，看到这些瓶子似乎还能增加酒的香醇，这一切就像阿皮修斯(1)宴请宾客那样，罗列在这些巴黎人面前，他们明白，宴请十个人花掉一千路易是可能的，但条件是像克莱奥帕特拉那样吃珍珠粉，或者像洛伦佐·德·梅迪奇(2)那样喝下金溶液。
(4)普利纽斯（六一—一一四），古罗马作家，擅长演讲。
菜肴丰盛；基度山决心完全打乱巴黎人的对称心理，他更多地要满足客人们对食物的好奇心，而不是满足他们的胃口。给他们开出的是一桌东方酒席，不过这种东方色彩只在阿拉伯童话的筵席中才能出现。
(5)德·冈日侯爵夫人（一六三五—一六六七），法国贵族，被毒死。
德布雷坐在卡瓦尔坎蒂父子之间，而沙托—勒诺坐在德·维勒福夫人和摩雷尔中间。
(6)莎士比亚悲剧《奥赛罗》中的女主人公。
伯爵坐在德·维勒福夫人和唐格拉尔中间。
(7)乌戈林（一二八八年死于比萨），在党争中失败被囚禁，与儿子、侄子一起饿死塔中。
德·维勒福先生的右首是唐格拉尔夫人，左首是摩雷尔。
(8)塔索（一五四四—一五九五），意大利诗人，作品有《被解放的耶路撒冷》，一五六五至一五七一年在斐拉拉的宫廷效力。
这两个动作都没有逃过伯爵的眼睛，在这些人的接触中，对于这个场面的观察者来说，有着浓厚的兴味。
(9)意大利中部城市，面临亚得里亚海。
唐格拉尔夫人看到德·维勒福先生在基度山的邀请下向她走来，将手臂伸给她，她颤动了一下，而德·维勒福先生感到男爵夫人的手臂挽住他的手臂时，觉得自己的目光在金丝眼镜后面模糊起来。
(10)弗兰谢丝卡是十三世纪意大利的美女，她与情人保罗为她的丈夫所杀。
卡瓦尔坎蒂父子，一个尽管呆板，另一个尽管放肆，连他们也无法不显出对在此人府上聚会的关切，他们不了解这个主人的目的，对于其他人，他们则是第一次看到。
(11)即谋害德·冈日侯爵夫人的凶手，她丈夫的兄弟。
然而，新结识的关系，伯爵古怪而与人隔绝的地位，他的无人知晓、几乎不可计数的财富，本该使男人们审慎小心，使女人们决不踏进这幢没有女人来接待她们的房子；可是，男男女女都超越了审慎和礼仪；好奇心用不可抗拒的刺激催促他们，战胜了一切。
(12)罗马神话中朱诺作为婚姻保护神的别名之一，有时被看做产妇的保护神。
客人们一走进餐室，他们显然都有同一种感觉。大家在思索，是哪一种古怪的力量把他们带到这幢房子里来，但是，不管有几个人多么惊讶，甚至不安，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