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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奇珍异宝

应该在这里搜索。

唐泰斯于是用十字镐的尖端去敲打,十字镐吃进这道门墙有一寸深。

出于人体组织的一种奇怪的奥秘,更是证实法里亚没有搞错,证据的增加本应使唐泰斯安心,但他虚弱的心却愈加怀疑,几乎泄气,这新的探索本应给他新的力量,却夺走了他剩下的力气,十字镐垂落下来,几乎滑出他的手;他将十字镐放在地上,擦拭额角,朝亮光那边爬上去,给自己一个借口,要看看是否有人在窥伺他,而实际上,是因为他需要呼吸外面的空气,他感到快要昏厥过去。

于是他看到一件怪事,这就是在工具的打击下,有一种像抹在墙上画壁画那样的涂料翘了起来,呈鳞片落下,露出一块发白的、像普通方石的软石。封洞用的是另一种质地的石头,然后再在这种石头上面抹上涂料,又在这种涂料上面刷上花岗岩一样的透明色彩。

岛上毫无人迹,行至中天的太阳好似用火的眼睛注视着他;远处,小渔船在蓝宝石般的大海上展开翅膀。

他重又更加使劲地敲打。

唐泰斯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但在此刻,吃东西时间太长;他咽了一口朗姆酒,心里踏实多了,又回到岩洞里。

但是,唐泰斯也像凯撒·博尔贾一样,曾经研究过光阴的价值;为了不致徒劳无功,他用十字镐去探测其他岩壁,用枪托探问地面,在可疑之处拨开泥沙,可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回到刚才发出使人快慰的声音的那片岩壁跟前。

十字镐刚才显得十分沉重,现在变得很轻;他举起来仿佛扬起一片羽毛,于是重新劲头十足地干起来。

十字镐敲了一阵,从岩石里传出一下沉浊的声音,那种闷声闷气使唐泰斯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个坚持不懈的挖掘工终于觉得,有一片花岗岩的岩壁在敲击下发出分外沉浊深邃的回声;他把灼热的目光凑近岩壁,凭着囚徒的感觉,发现别人或许发现不了的东西:这里应该有一个洞口。

挖了几下,他发觉石头没有封住,而仅仅是拼在一起,再抹上上文提到的涂料;他把十字镐尖端插进一条缝隙,用力一按镐柄,兴高采烈地看到石头落在他脚下。

唐泰斯在确定方向:第二个洞自然应该深入到岛中;他观察石头的底部,敲敲看来应是这个洞口的岩壁,不消说,这个洞口隐蔽得格外小心谨慎。

从这时起,唐泰斯只消用十字镐的铁齿勾出每块石头,这些石头落在第一块的旁边。

唐泰斯只走进第一个岩洞,现在必须寻找第二个洞的入口。

唐泰斯本来可以从刚打开的洞口进去;但迟一会儿进去,就可以延迟一会确证的时刻,继续攀住希望不放。

但唐泰斯想起遗嘱中的话,遗嘱他熟记在心:“在第二个洞口最深之隅中,”遗嘱是这样写的。

最后,他又犹豫了片刻,唐泰斯才从第一个岩洞进入了第二个岩洞。

“唉!”爱德蒙微笑着心想,“不用说,这就是红衣主教留下的宝藏;而那个好神甫在梦里看到这闪光的墙壁,便满怀希望。”

第二个岩洞比第一个要低、要暗、更加可怕;空气立刻从打开的洞口涌进来,有一种恶臭气味,唐泰斯在第一个岩洞没有闻到这种气味时十分诧异。

这个岩洞的空气是温润的,而不是潮湿的;是芬芳的,而不是平淡无奇的;同洞外的温度相比,就像在太阳下戴上墨镜一样。在洞里待上一会儿,唐泰斯的目光本来已习惯黑暗,于是便能观察岩洞最深的角落:岩洞是花岗岩构成的,用闪光片装饰的岩石表面像钻石一样闪烁发光。

唐泰斯走出来让外界空气更换这死浊的空气,然后再进去。

唐泰斯原以为洞里一片黑暗,空气混浊,能见度低,可是相反,他看到的是分解成青光的柔和光线;空气和亮光不仅从刚打开的洞口穿进来,而且来自地面看不见的岩石裂缝。透过岩石,可以看到蓝天,绿叶扶疏的橡树枝和荆棘多刺的、攀爬的枝条在空中随风飘动。

洞口左边,有一个角落深邃幽暗。

于是,他嘴唇上挂着怀疑的笑容,走进洞里,一面喃喃地说着人类智慧结晶的一个词:或许!……

但是,上文说过,对于唐泰斯的眼睛,是没有黑暗的。

“下去吧。”

他观察第二个岩洞,它像第一个那样空荡荡。

“但是,如果他来过这里,”唐泰斯又说,“他会找到并且夺走宝藏;博尔贾把意大利比做一棵朝鲜蓟,他要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吃掉,他可是太清楚怎样使用时间,决不会浪费时间再把圆石放在原处。

宝藏如果存在,是埋在那个幽暗角落里的。

“就像对待,”他微笑着回答自己,“阿拉里克(5)的埋葬者一样,同被埋的人一起埋葬。”

忧虑不安的时刻来临了;搜索两尺之内的地面,唐泰斯要么无比欢乐,要么无比绝望,就看这样做的结果了。

“是的;但他这样便向警察泄露了秘密,凯撒会怎么样处置他们呢?”唐泰斯问自己。

他朝那个角落走去,仿佛突然下了决心似的,他勇气十足地挖起地面来。

“是的,是的,在那个强盗加国王的交织着光明与黑暗的一生中,在这块用组成他一生绚丽多采的纬纱的古怪事件编织而成的布匹中,这样一次冒险应有一席之地。这个神奇的事件大概不可避免地与别的事牵连起来;是的,博尔贾有一夜来到这里,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剑,而在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或许在这块岩石脚下,站着两个脸色阴沉、气势汹汹的警察,他们监视着陆地、天空和海洋,而他们的主人就像我马上要做的那样,用他可怕的、举着火把的手臂驱除黑暗。

十字镐挖了五六下,发出铁碰在铁上的声音。

他仍然一动不动,沉思默想。

对于听到这响声的人,任何警钟或丧钟都产生不了同样的效果。唐泰斯还不曾有过比眼下脸色更加惨白的时候。

“但是,既然我不指望得到什么,既然我寻思保存希望是不理智的,那么对我来说继续冒险只是为了好奇而已。”

他在挖掘的那个地方的旁边再挖了一下,遇到了同样的抗拒,但不是同样的声音。

有一会儿他一动不动,沉思默想,眼睛盯住那个阴森森的、深不可测的洞口。

“这是一只用铁箍住的木箱。”他说。

“嗨,”他在想,“要做个男子汉大丈夫!我已经习惯恶运,不能被失望压倒;否则,我吃了那么多苦岂不是白费劲!心脏由于满怀希望而过度扩张,然后在温热的呼吸中回复过来并封闭在冷酷的现实里,它就要破碎!法里亚做了一个梦:斯帕达红衣主教根本没有在这个岩洞里埋过东西,甚至或许从来没有进去过,或者,如果他来过,凯撒·博尔贾是个大胆的冒险家,百折不挠和鬼鬼祟祟的窃贼,随后也来过,步我一样的后尘,像我一样掀起这块石头,比我先下洞去,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这当儿,一个影子迅速掠过,遮住了亮光。

换了一个人会扑进去,发出快乐的感叹声;唐泰斯却止住脚步,脸色发白,疑虑重重。

唐泰斯扔下十字镐,抓起了枪,越出洞口,朝洞外扑去。

这阵犹豫只持续了片刻。爱德蒙将杠杆穿进环里,用力一撬,石板掀开,露出一道像楼梯一样的急坡,一直深入到越来越暗的岩洞深处。

一只野山羊从第一个岩洞口跳过去,在几步远的地方吃草。

他想继续探索;但他的腿瑟缩发抖,他的心扑腾乱跳,一片灼热的云彩在他眼前掠过,他不得不停住不动。

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的晚餐有了保障,但唐泰斯担心枪响会引人注意。

唐泰斯发出又惊又喜的喊声,想不到第一次尝试就获得了十全十美的成功。

他思索一下,砍下一棵含树脂的树,走到走私贩子们刚才准备午饭,还在冒烟的火堆旁点燃,再带着这个火炬回来。

露出圆形的一块地方,只见一块方石板的中央连着一只铁环。

他不愿漏掉一丝一毫将要看到的东西。

已经被震松了的圆石晃动起来;唐泰斯加倍用力:简直可以说,这是提坦诸神(4)当中的一个,这些天神把大山连根拔起,向众神的主宰宣战。圆石终于倒了下去,滚动着,腾跳着,向下冲去,落入大海,消失不见了。

他将火把凑近还没挖好、龇牙咧嘴的洞口,确证自己并没有搞错,刚才挖的几下是轮流敲在铁器和木头上面。

唐泰斯走了过来,圆石失了支撑,向深洞倾斜;这个大胆的探宝者绕了一个圆,选择摇摇欲坠的地方,用杠杆顶住突出的一角,像西绪福斯(3)一样,用尽全力,绷紧身子,去撬圆石。

他将火把插在地上,又开始挖起来。

不久就发生了爆炸:圆石在一刹那间被难以计算的力量托起,而方石炸得碎块横飞;从唐泰斯开出的小洞口,一大群颤动着的昆虫飞了出来,一条大蛇,这条神秘之路的守卫者,带青色的身子转了几个弯,消失不见了。

顷刻之间,一块三尺长两尺宽的地方被清理出来了,唐泰斯可以看出一只用镂刻铁箍箍住的橡木箱。在盖子中央,斯帕达的家徽,也就是一柄长剑竖放在椭圆形的盾徽中,镌刻在一块银牌上,泥土未能使之退色;这枚盾形纹章就像意大利的纹章,上边挂着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

点着导火线以后,唐泰斯马上走远。

唐泰斯很容易认出来:法里亚神甫给他画过多少次这种盾形纹章!

唐泰斯用十字镐在圆石和方石之间挖出一条炸药管道,就像工兵通常所做的那样,为的是让人的手臂免得疲惫不堪。然后他往里塞进火药;他又把手帕撕成一缕缕,在硝石里滚了一滚,用作导火线。

从这时起,不再有怀疑了,宝藏就在这里;人们决不会费尽心机在这个地方贮藏一只空箱子。

他微笑了:这种具有强烈破坏性的发明要起作用啦。

转眼间,箱子四周都清理出来,唐泰斯依次看到两把挂锁之间有一把大锁、两侧的提环;这一切都像当时那样,上面有镌刻图案,那时,艺术把最低级的金属品都变成宝贝。

唐泰斯环顾四周,就像束手无策的人那样;他的目光落在他的朋友雅科波给他留下的、放满火药的岩羊角上。

唐泰斯抓住提环要提起箱子,根本办不到。

但用什么方法呢?

唐泰斯试图打开箱子,大锁和挂锁都扣紧着;这些忠实的守卫者好像不愿献出宝藏。

于是唐泰斯考虑,必须去掉这块垫石。

唐泰斯将十字镐尖利的一头插进箱盖缝,用力一按十字镐的柄,箱盖吱扭了一阵,崩开了。木板露出一个很大的缺口,铁器无法附在箱子上,掉了下来,但耐用的钩子还攀住铁器往下掉时裂开的木板,箱子打开了。

但圆石太重,而且底下那方石也垫得太稳固,所以人力,哪怕像赫耳枯勒斯(2)那样的大力士,也动摇不了。

一股使人头昏眼花的狂热攫住了唐泰斯;他抓起枪,子弹上膛,再放在自己身旁。他先闭上眼睛,就像孩子们那样,为了在他们想象力的星光闪烁的夜空中看到比满天繁星更多的星星,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然后他睁开眼睛,他目眩神迷了。

唐泰斯砍断一棵所能找到的、最结实的橄榄树,砍去树枝,插到洞里,用作杠杆。

箱子隔成三部分。

挖了十分钟以后,这道墙挖掉了,露出一个可以伸进手臂的洞。

在第一格中,光彩夺目的、发出浅黄色光辉的金埃居闪闪烁烁。

于是他开始用十字镐去挖这堵由岁月加固的隔墙。

在第二格中,没有磨光的、排列整齐的金块从重量和价值来看都很可观。

唐泰斯小心地去掉泥土,看出或者自以为看透了全套巧妙的骗人把戏。

第三格只装了一半,唐泰斯满把抓起钻石、珍珠、红宝石,它们落下时像闪光的瀑布,互相撞击,发出冰雹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果然,他很快看到,那儿开过一条缓缓倾侧的斜坡;岩石就这样滑下来,停在现在的地方;另一块像普通方石大小的石头使大圆石稳住;用碎石和石子仔细填塞,盖住缝隙;在这种泥瓦匠的活计上面又盖上腐殖土,从中长出野草,苔藓也蔓延开来,几颗爱神木和乳香黄连木的种子生了根,这块年代久远的岩石好像跟泥土连成一片。

爱德蒙用颤抖的双手触摸、抚摸、插入这些金银首饰中,然后挺起身来,带着终于发疯的人那种全身颤栗的狂热,跑出岩洞。他跳上一块岩石,从那里能眺望大海,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他一个人,他独自拥有这些难以计算、闻所未闻、神乎其神的财富,不过,他在做梦还是清醒的呢?他做的是一枕黄粱梦还是面对着现实呢?

他冲到岩石的上方,要寻找它原先所在的位置。

他需要再看看他的金子,然而,他感到此刻他没有力量支持住再看一次。他用双手按住头顶,仿佛不让他的理智逃遁;然后他在岛上狂奔,也不看哪条路,基度山岛本来就没有路,也没有一定的路线,他发出喊声,手舞足蹈,吓得野山羊到处跑,海鸟四处飞。然后,他拐了个弯回来了,心里还疑惑不定,从第一个岩洞冲到第二个岩洞,又面对着那堆金子和钻石。

突然,一个想法掠过唐泰斯的脑际。“不必抬起石头,”他心想,“而是使石头掉下来。”

这次他跪了下来,用痉挛的双手按住扑通乱跳的心,低声念出只有上帝才理解的一篇祷告。

不过,有一件事令爱德蒙惴惴不安,并且搅乱他各种各样异常活跃的思路:怎能不用大力气,抬起这块重达五六千斤、岿然不动的岩石呢?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平静下来,因此也更加快乐,因为正是从这时起,他开始相信自己无上的幸福。

这个假设把唐泰斯带回到圆石附近。

于是他开始清点自己的财富;有一千块各重两三斤的黄金;然后,他堆起两万五千枚金埃居,每一枚金埃居相当于目下的八十法郎,所有的金埃居都镌刻着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和他的前任们的头像,这时他看到只空了半格;最后,他捧出十满捧的珍珠、宝石、钻石,其中有许多是当时最出色的金银匠镶嵌的,它们本身的价值姑且不论,单是造工的价值就非常名贵了。

正如上述,唐泰斯刚才沿着岩石上留下槽口的相反方向走,他看到这条路线通到一个小海湾,海湾就像一个古代神话的仙女的浴池那样掩蔽起来;这个小海湾入口相当宽,中间相当深,一艘斯佩罗那尔(1)那样的小帆船可以驶进来,躲藏在那里。过去,唐泰斯曾经看到进行推导的丝线在法里亚神甫的手中,能非常巧妙地指引思路穿越各种可能性组成的迷宫;现在,他沿着这条推导的线索走下去,心想,斯帕达红衣主教为了不让人看见,停泊在这个小海湾里,藏起他的小帆船,沿着槽口指引的路线走,在这条路线的尽头掩埋着他的宝藏。

唐泰斯看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一直到光线全部消失。他生怕留在岩洞内会遭到袭击,便拿了枪走出洞外。一块饼干和几口酒就是他的晚餐。然后他又放好石头,躺在上面,用身体堵住洞口,只睡了几个小时。

于是他快步下山,不过小心翼翼:此时此刻,他生怕会发生像刚才非常巧妙和成功地扮演的事故。

这一夜是有数的、最甜蜜的一夜,也是有数的、最恐怖的一夜,这个处在激动和惊恐中的人,平生已经历过两三次这种夜晚。

于是他又注视附近的周围景物;他看到自己站在这个圆锥形的小岛的最高处,像是巨大底座之上的一尊脆弱的塑像;在他脚下,不见人影;四周也不见一只小船:只有蔚蓝色的大海拍击着岸边,这永恒的拍溅给小岛镶上一条银边。

【注释】

这次了望令爱德蒙放下心来。

(1)古代的一种平底船。

第一艘船正要消失在博尼法乔海峡;另一艘船沿着相反的航道,傍着科西嘉岛航行,准备绕过去。

(2)罗马神话中的大力士,原为希腊传说中的英雄,名为赫刺克勒斯。

但应该说,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既不是他看得清房屋的、富有诗意的科西嘉岛,又不是在他身后、他几乎一无所知的撒丁岛,也不是他保存着瑰丽回忆的厄尔巴岛,最后,也不是展现在天际的、模糊不清的线条,只有水手训练有素的眼睛才看得出那是壮美的热那亚和商城里窝那。不,这是天色微暗就启程的双桅横帆船和刚刚启程的单桅三角帆船。

(3)据希腊神话,西绪福斯受罚,要永不停止地向山上推一巨石,石头刚推到山顶就又滚落下来,于是又要重新开始。

这种情绪非常强烈,以致在动手干活时,爱德蒙停了下来,放下十字镐,又拿起他的枪,再一次爬上小岛最高处的岩石,从那里扫视周围的一切。

(4)天神和地神的子女总称,提坦共十二个,六男六女。

他感到一种与恐惧十分相似的、说不出的激动,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种狐疑,甚至在荒漠中,它也使人设想追索的眼睛正对着我们。

(5)阿拉里克父子为公元四世纪末至六世纪初西哥特人的国王。

太阳差不多到达行程的三分之一,五月的阳光热辣辣地、生气盎然地照射在岩石上,连岩石也似乎对这种热力很敏感;几千只蝉隐没在灌木丛中,发出单调和持续不断的鸣声;爱神木和橄榄树的叶子微微颤动,发出近乎金属磨擦的声音;爱德蒙在晒热的花岗岩石上每走一步,都要惊动活像碧玉的蜥蜴;只见野山羊在远处的斜坡上跳跃,这些野山羊有时吸引猎人到岛上来,总之,小岛上有生物,生气勃勃,十分热闹,但爱德蒙感到只有只身一人处在上帝的手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