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图奇先生来过电话。原谅我多嘴,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提。”
我要求纳尔逊查查这、查查那,感觉自己活像个无耻之徒,可我必须学会对谁都留个心眼儿。此刻我暗下决心,无论跟什么女人约会都要先查查她的底细。
“你知道的,他是我叔叔最好的朋友。”
“我要你查个名叫豪尔赫·罗德里格斯的死人,据说在波哥大遭遇了车祸,肇事者在逃,可能在本地有欺诈罪案底。我想知道他是否坐过牢,是真死还是假死,所有情况都查查。我还想了解一下艾琳·蒙托亚,红玫瑰花店的老板,美国人,她的花来自哥伦比亚,那儿也是她老家。”
“知道,孔蒂尼先生,但你最好还是守口如瓶,这样我们才能消除潜在的危险。我们一直没找到暗杀克劳迪奥先生的幕后指使,案子不破就没有安全可言。我推测你已经被人盯上了,看起来有人对你手上的东西很感兴趣。”
“算是有吧,还保持着一些联系……什么事儿?”
“弗朗西斯科·马尔图奇是正派人,如果他有所企图,不如自己留着克劳迪奥叔叔交给他保管的文件,还有钱。”
“你在政府里有熟人吗?我指的是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这一类的部门。”
“那些文件没有太大用处,这是你自己说的。根据我从你叔叔那儿的所见所闻,他只留给神父很少的模糊信息,加上一些无头线索。”
我摇摇头。
“这倒是真的,不过他就算拿到我手上的东西也换不来什么。他说过自己无欲无求,因为他死期已定。我想他得了跟我叔叔一样的不治之症。”
“有用吗?”
我只是故意跟他唱反调,如今我已经学会了隐藏底牌。
一辆车子停在大楼门外,纳尔逊坐在里头等我。没等他开口我抢先说:“很抱歉,纳尔逊,昨晚我需要出去透透气。”
我看着后视镜里的纳尔逊,他一脸无奈,耸耸肩,五官凝固成铁板一块,面部肌肉仿佛失去了功能,眼睛只在绝对必要时才眨一眨。
“我必须理清思路,艾琳,其实我需要理清整个生活。”我吻了她的唇,出门走了。
“可能有人跟着我们,”他说,“右边车道那辆黑色雪佛兰,躲在灰车后面,我试着甩掉他们。”
“那就改天吧,我不想你就这么走了。”
纳尔逊在信号灯变红前的一瞬越过了路口,在下一个街角向右转。雪佛兰被迫停下来等红灯,我们驶进一幢大楼的公共停车场,弃车从另一个出口溜出来,坐上一辆出租车。
“我没带支票本。”
“你肯定他们是在跟踪我们吗?”我想象的追车情节完全不是这样的。
“借多少还多少就行了,否则我不会兑现支票。”
“肯定,我等你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车,而且我两次转向它都跟着。”
“这是你的钱,我必须还给你。”
“他们在等我从艾琳家出来吗?”
她伤心地看着我。“不,但丁,我不要这个钱。”
“有可能。”
“我要走了,艾琳,不要怪我疑神疑鬼,我最近遇到很多怪事儿,谁也不敢相信。”我开始穿衣服,从上衣口袋摸出支票递给她,“非常感谢,艾琳,我需要钱的时候你帮了我大忙,我永远记着。”
“别忘了我要你做的调查,纳尔逊。”
我试着把这场暗杀与最近一直纠缠在我身上的一系列事件串在一起,却完全理不清头绪。
情况越来越复杂,我需要尽快拿到调查结果,我还需要想办法应付梅里克。
“所以他死在了哥伦比亚。”我大声推断道,那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没有人追究原因,而且到处都是杀手。
到家后,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尼古拉斯,他以惯有的思维方式把事情理了一遍。“我们来理理看。你去旧金山参加聚会时艾琳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而她碰巧也在纽约住,这是第一处巧合。还记得纳尔逊怎么说的吗?接下来,她介绍你认识了一个证券经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和家人一起去波哥大度假了,我们不可能每天通电话。他妻子上周才通知我的。”
“豪尔赫·罗德里格斯。”
“如果你们关系这么密切,怎么直到上周才知道他死了?”
“他一开始帮你赚了钱,逐渐取得了你的信任。你不顾他的警告冒了一点儿险,结果200万就没了,豪尔赫·罗德里格斯本人也没了,而你却陷入了绝境。而后艾琳·蒙托亚又出现了,给了你五千块去参加给你叔叔的葬礼,这是第二处巧合。”
“没谁,你竟然这么说我朋友豪尔赫·罗德里格斯,多亏了他你才赚到那么多钱,怎么说他骗你呢?我们从小就认识,像兄妹一样。你可以到警察局去查,说他坐牢是撒谎,有人在对你撒谎,不是我。”
“是我主动找的她,她并没有送钱上门。”
“你在暗示谁?”我厉声说道,把咖啡放回餐盘,一点胃口都没了。
“从结果看都一样。豪尔赫·罗德里格斯原来是哥伦比亚人,跟艾琳是同乡,这是第三处巧合。”
“这么说另有什么人卷进来了。”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如果你认为我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那你准是疯了,我一周多以前才知道那200万被追了回来。”
“现在,根据艾琳的说法,豪尔赫·罗德里格斯死了,并非她亲眼所见,而是死者妻子告诉她的。这么说倒省事儿,你不觉得吗?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总可以推说是别人告诉她的。”
“就算是真的,豪尔赫·罗德里格斯是骗子,骗了你的钱,你怎么解释他死了?你的钱又是怎么回来的?这里头好像有什么猫腻。”
“希望纳尔逊能调查清楚。你说的我也全都想到了,但我确实很难相信艾琳卷入了某种阴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放下这些不说,从她家出来有人跟着你,想干什么?掌握你的行踪对谁有好处呢?”
“那你怎么想,但丁?”
“显然是不了解我计划的人。如果我想了解某人在忙什么,尼古拉斯,我就会那么做。我首先会跟踪他们了解相关信息,比如他们是什么人、在何时何地做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做、如何做的、平时在做什么、有什么习惯……”
艾琳笑了,也许是为了掩饰紧张,或者她此刻的某种情绪。
“看来纳尔逊没白教你。”
“我信任的人说的,他还说你也牵扯在里面,花店是个幌子。”
“我们都是他的徒弟!”我开怀大笑,“你像个侦探一样考虑问题,想没想过放弃写作办个事务所呢?”
“他从来没有坐过牢,但丁,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我已经在写了,今天开始的,但丁,我不是简单地写着玩的,我酷爱这一行,如果不是为了写作,我也不会跑到这地方来。”他用我看惯了的方式舞动起眉毛,一手托着下巴来回踱步,随后重新站定。“我相信是上天选中了我,”他郑重其事地说,“除此以外根本解释不了我身上发生的事儿。”
“我以为他犯欺诈罪坐了牢。”
“是我们身上发生的事儿。”我纠正他。
“没人知道,有辆车子撞了他逃走了。”
“但丁,你得理解,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生老病死都有各自不同的轨迹。人生就像我们自己主演的一出戏,每个人都在别人的戏里扮演配角,都是来来往往的小人物,顶多不过是华丽的陪衬。我就是这样看世界的,你肯定也是。虽然昆廷也有他自己看事情的角度,但他在你眼里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被你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你活到现在一直在这么干,不因为你是好人坏人,只因为棋子对你来讲只能这样用。所以,当我说上天选中了我时,我有我的理由相信我的判断,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用自己的方式看待生命。在那个命中注定的一天,我遇到一个矮个老头,他给了我一本手稿,里面记录了你的一段人生,你叔叔,或者说你父亲的人生也记录在内。”
“谁干的?”
我茫然无措地听着他述说,感觉我们全都是一副巨大棋盘上的棋子,被看不见的线牵着移动,我们自以为行动自如,实际上却没有机会选择,棋盘上铺有精妙的轨道,逼迫我们向某个特定的方向移动。对我来讲,在那些特定的瞬间,有股力量将轨道朝两个相反的方向撕扯,似乎难以下定决心。我多么思念逝去的日子!事情曾经是那么简简单单!至少我生活在能够自主行动的幻想中……
“他两个月前就死了,但我上周才知道。”
尼古拉斯突然从哲学冥思中跳出来。“刚才说到有人掌握你的行踪会得到某种好处,那问题是谁还不了解你的计划呢?了解你的计划对谁有好处呢?”
“什么?”
“事实上大家都不了解我的计划,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意思是,每一个认识我的人现在都有嫌疑,包括你。”
“豪尔赫死了。”
尼古拉斯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眯起眼睛看着我。
“还能有谁,豪尔赫·罗德里格斯。”
“你说的一点不错,大家都不了解你要做什么,连我也没胆子问你这个问题,不过只有一部分人可能伤害你,从这个角度你会想到谁呢?”
“你在说谁?”艾琳表现出的不知情很令人信服。
“此刻我想到的是……卡佩罗蒂,还有犹太人。我不知道卡佩罗蒂是否知道配方这码事儿,但如果你见到他,我想你会把他列为嫌疑人。”
“艾琳,我叔叔的死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从一开始我就继承了一大笔债务。事实上我只拿到了克劳迪奥叔叔从骗子手里追回的那笔钱,那人还是你介绍来的。”
“你忘了马尔图齐神父。”尼古拉斯提醒我。
“打个电话也行啊,你连个电话都没打,知道吗?”
“没错,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会意图,他确实知道配方的存在,可我不相信他想从中谋利。”
“我当时在意大利。”
“是因为他说自己可能快死了,你才这么想吗?”
“你看着有点儿不自在。我们还没好好谈谈呢……为什么你派管家送支票过来?我等着你当面给我呢。”
“当然,配方救不了他的命。”我说。
“谢谢,看起来很精致。”艾琳总是很注意细节,早餐肯定会配上一朵红玫瑰,尤其因为这是她公司的标志。
“所以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提出问题:谁会为了配方不择手段,甚至甘愿犯下谋杀罪?为什么?”
“早餐好了。”艾琳绽开仙子般的笑脸。
“我知道梅里克想要得到配方,为了自己长生不老。”我说,“犹太人也想得到配方,为了阻止研发。我认为可以排除艾琳,她不知道配方这码事儿。”
扑鼻的香味唤醒了我,我敢肯定这是哥伦比亚咖啡,真希望所有麻烦都烟消云散。
“完全正确。我还想排除梅里克,有一点他说得很对:杀了你叔叔他们一无所得,这时候杀你也一样。卡佩罗蒂有可能,也许他有夺取配方的动机,前提是他真的了解这码事儿。”尼古拉斯说。
重重疑虑涌上心头,迫使我客观地看待艾琳,她骗我一定有什么道理。我在半明半暗中耐心等待天明,却被睡意俘获。
“昆廷说他跟克劳迪奥叔叔很亲密,每天都有交流,也许他了解配方的存在,不过纳尔逊跟我说,餐厅里那个人是卡佩罗蒂的手下,他其实是想保护我,那么卡佩罗蒂大概不会要我的命,否则他的钱就打了水漂。”
被单掩盖不住艾琳的身体轮廓,我定定地看着,想知道我们的相遇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她表现得很真诚,我也一样,难道性爱也不足以表达真诚吗?我毫不怀疑肉体的相遇多少带有几分真诚。性爱是身体之求,是心灵之需,它发生了,你投入了,高潮不会骗人。除非有一方在装,但我觉得装也是为了取悦伴侣,是一种曲意逢迎,是为了增进对方的乐趣,不是为了羞辱对方。
“很不幸,只剩下马尔图齐有嫌疑。”
我这才开始认真对待安全问题,长这么大我从未汇报过自己要去哪,可纳尔逊要求我必须报告行踪,极力渲染不这么做的危害。
我漠然地耸耸肩。
“下次吧,我保证,昆廷,当时我需要出门办事儿,我现在在艾琳家。”
“马尔图奇爱我妈妈,所以他绝不会伤害我。”
“他说您应该带着他,少爷。”
尼古拉斯沮丧地捋了捋头发。
“是我,昆廷,一切都好,我今晚不回去了。告诉纳尔逊,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他。”
我必须联系一下法比安尼,就拨打了他名片上的号码,他本人接了电话。
电话铃只响了一遍,昆廷就接了。
“晚上好,法比安尼先生。”
当我想起该给昆廷打电话的时候,赶紧去看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1:05了。我咒骂自己失去了理智,按照纳尔逊一根筋的逻辑,我这叫“无视安全”,这位老兄何时肯放松一下神经呢?我反复琢磨过一个道理:正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推动这个世界运转,所谓“自由、平等、博爱”,都是抽象而虚幻的概念,天知道那些空想家提出这句口号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在想他们的情人也说不定。我下了床,留下艾琳一个人安睡。为了不把她吵醒,我抓起手机,进了客厅。
“但丁先生,晚上好……”
艾琳打开门,那样子就像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似的,坦诚的笑容和直视的目光再次将我征服。我把怀疑都抛到了脑后,只想在那一瞬间投入她的怀中。我需要来点感情上的慰藉,不在乎对方是假意还是真情。一个长久的拥抱赶走了我的顾虑,随后的几个小时让我找回了正常生活的感觉。我确实需要女人,我的身体渴求性爱,为了追逐什么狗屁配方,为了揭开一个个谜团,十天来我四处奔波,无暇床事。女人的怀抱让我感觉有能力肆意妄为,我始终相信,你能给予爱人多大的满足感、能从爱人那里获得多大的满足感,你的自尊心就有多大。于是,当艾琳光滑的身体紧贴住我的身体时,我忘掉了所有的烦恼,过后我大概要为找不回那些烦恼发愁了。
“法比安尼先生,麻烦你一下,我需要和贝尔尼尼谈一谈,他负责监督公司的财务状况,对吧?我需要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名片我留在罗马了,我现在在纽约。”
我其实正站在十字路口,绝不可以犯错,可是在艾琳这件事情上,我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错的。但是,我需要找艾琳谈一谈,这种想法确实很奇怪。她不肯收下我还给她的钱,我不能置之不理,虽然把钱直接打到她账上更明智,但我心底里还是想再次见到她。万万没想到我对艾琳的兴趣这么大,超过了我乐意接受的程度,再者,我想听她说说马尔图齐神父的话是否属实。于是我当晚就去找她了。
“稍等……找到了,你记一下。”
现在就等梅里克做决定了。尼古拉斯开始狂乱地搜索口袋,我把昆廷藏在箱子里的烟盒拿出来,递给他。
我记下号码,然后立即打给贝尔尼尼,经过短暂的等待,他的秘书把电话转给了他。
“那是自然。”
“马塞拉先生,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在200亿之外?”
“梅里克斯塔伦医药集团与恒道有业务往来吗?”
“我还没说完,如果公司发行公众股,或在证券交易所上市,这样一项成果只会推动股价节节升高,因为潜在客户源源不断,股民都是明白人。有些长期项目我们甚至都没算进来,美国宇航局也许会感兴趣。但有一点明摆着,我们定的价梅里克和他的公司得愿意出,剩下的钱得满足他们的需要,如果我要价太高,他们就没有足够的钱去完成工作,而且我没兴趣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按月付钱。我能安排的是事后跟他们分享收益。”
“绝对没有,”他很快回答,“所有跟我们做生意的公司我都记得。”
“瞧瞧,这才是好学上进的人。”看得出他在用心记住我说的每句话。
“你听说过他们吗?”
尼古拉斯面露钦佩之色,我很是得意。
“没……嗯,其实听说过,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梅里克斯塔伦是世界领先的实验室之一。我能问为什么对他们感兴趣吗?”
“赚个几十亿不在话下,我之所以知道,不是因为我赚过那么多,而是因为我读过几天商科,了解个大概。假设只给福布斯富豪榜上的人提供配方,他们会支付四亿美元换取长生不老吗?肯定有人会。你得把时间成本计算在内,如果用我的年龄加上门格勒投入配方开发的时间,这项研究已经持续了差不多60年,大致跟青霉素的历史相当。”
“我只想知道他们值不值得买下来。”
尼古拉斯耸耸肩。“你应该比谁都知道。”他话里带刺。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说多了?不,也许少了。这是一项史无前例的成果,会在社会上引起巨大轰动,但一开始只有富人享用得起,富人能赚多少钱?”
“别担心,开个玩笑而已。”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也希望他接受你的要价,200美元可是一笔大数目。”尼古拉斯想起前番情景大笑道,“似乎有点儿过头了吧?”
“真是的,我的少爷,你跟你叔叔一样爱开玩笑,愿他安息。”
“我希望梅里克把犹太人的名单交给我。”
“谢谢你,贝尔尼尼,我们稍后再谈。”
“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他肯定一清二楚。”
我挂断了电话。
“也许他认为配方可以挽救恒道,这倒确实可能。”
“行了,现在我们知道那一大笔钱到底花到哪儿去了,克劳迪奥叔叔确实参与了这项研究,那么他为什么要藏起配方呢?看看纳尔逊带来了什么消息再说吧。”我想暂时放下这件事。
“还有他为什么把配方留给了你,如果他不喜欢梅里克的处事方式,他本可以把整个项目叫停。”
“我要抽支烟,但丁,要不你也破个例?”尼古拉斯问。
“那个所谓实验室实在是太奇怪了!瞧瞧他们十层的地下设施,整个就是一座地下城市。而且想一想,地球上有几十亿的人,没多少人有机会享用这座避难所。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克劳迪奥叔叔藏起了配方。”这些话我一进厨房便脱口而出,这里总算是安全了。
“少来这套。”看他滑稽地展开八字眉,我笑了。
在回程飞机上我们没怎么说话。我早已明白,那些看似无害的地方往往潜藏着危险,比如飞机座舱,你永远搞不清坐在前后左右的人是谁。我们尝试用暗语交谈,但这种方式让人生厌,于是我们都以纳尔逊为榜样,默不作声地等着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