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人的想象。”
“你说的是延续生命？”
“多长？也许200年？谁想活那么久呢？我认为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质量。”
这一刻我知道他准备谈及我的来意了。
“你可能觉得不太重要，孔蒂尼先生，因为你年轻。你多大？”
他肯定以为我理解不了，把一支笔举到眼前继续说：“这看起来像是一件死物，其实不然，它由数不清的不断运动的原子构成。原子非常小，一滴水大约含有五百万亿亿个原子。每个原子都带着它的质子、中子和电子不断运动，就像无限缩小的宇宙。你身边的一切无不如此，包括你自己。你体内的每个细胞都由原子构成，而我们已经证明细胞的存续时间可以人为操控。植物是有生命的，能够聆听、感觉、呼吸和自我喂养，有些植物的部分细胞甚至可以无限再生。”
“24。”
“不搞，亲爱的孔蒂尼先生。这一领域我们留给了孟山都2，而且他们搞得很不错。偶尔我们也会制造点儿乐趣，比如你刚刚品尝到的咖啡，仅此而已。这里或许能解开永葆青春之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触碰的所有东西，你身边的一切，都是活着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让你长生不老，把你的容貌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他瞄了一眼手表，“1999年11月17日星期三下午4点，你觉得如何？”
“你们搞转基因食品研究吗？”
我暗叫厉害，这家伙该去推销百科全书。
“你们看到的正是基因工程的最新进展，这一理论终于开始付诸实践了，不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像不大可能吧，人终有一死。不管怎么说，如果大家都不死，人类能有好下场吗？”
我们走到长廊尽头，转过弯又是一条廊道。这里看上去是植物的天下。
“有些人值得永远活下去，如果爱因斯坦不死，统一场理论肯定早已得到解决和证明了，星际旅行也有了实现的可能……”
“不瞒你说，我也读到过，但这种行为在这儿绝对禁止。我们这里所做的一切，”他环顾四周，“都是合法的。”
“精辟，但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话？”尼古拉斯插了一句。
“我读过资料，在人类身上也进行过类似的实验。”
梅里克没听出来他话里带刺，径直打开一扇门，请我们进去。
我看见有几只小白老鼠几乎无法动弹，身体严重变形，跟怪物没什么两样。我不由得想起在门格勒笔记里读到的文字。
“你知道吗？地球上寿命最长的植物是石碳酸灌木，也叫拉瑞阿3。有人在莫哈韦4沙漠采集了样本，做了细胞结构研究，结果表明，样本寿命长达9400年到11700年。约瑟夫·门格勒医生就在这儿，”梅里克指了指我们刚刚进入的实验室，“做了与这种植物有关的实验，很不幸，他没能在去世前完成。克劳迪奥·孔蒂尼先生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但我们不明白他为什么拿走了部分有关配方的必要文件。随着他的离世，恐怕一切都变得不明朗了，我们失去了一个活证据。”
“动物和人类的新陈代谢并不完全等效，也就是说，在两者身上做实验未必会得到相同的实验结果，”他郑重其事地说，“但我们只能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我们有了一些进展，这些小白鼠注射过一种生长激素，发生了细胞再生，但是很不幸，它们的肝脏开始分泌过量的促生长因子，结果出现了类似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现象，也就是肌肉变成了骨头。”
“证明长生不老？”我惊问道，“那又怎么解释他的死呢？”
我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面有各式各样装着小白鼠的玻璃容器。
“你叔叔大约20年前受过辐射，体内长了癌。由于我们对他实施了延寿治疗，癌细胞同样获得了长寿命。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他输了。”
“很多疾病的治疗方法都出自这些工作间。有时为了取得一小步进展，需要付出多年的努力，但很值得。”
“那你有什么把握得到更好的结果呢？”
我们跟着他跨过一道门，门后是一长长的廊道，两边是数不过来的门。房间宽敞通透，内部情况一目了然。大多数房间都有人在埋头工作。
“电影《银翼杀手》中的泰瑞尔医生说过：‘想要改变有机生物系统的进化是会致命的，因为编码程序一旦建立便无法修改5。’至少这是我们曾经得到的结论。”
“请两位脱掉外套，换上这些。”他递给我们每人一套前身带拉链的外衣、一双手套、一顶帽子和两只一次性鞋套，“都消过毒了。”
“那你为什么不信邪？”
我们没走进来那扇门，而是从旁边一扇门走进另一个房间，类似更衣室。
“因为约瑟夫·门格勒医生，也因为你叔叔孔蒂尼先生。”
“请跟我来。”
“他人已经死了。”我都快要骂人了。
“当然愿意。”
“因为门格勒医生并没有完成序列，因为孔蒂尼先生的真正死因是遭到了长时间的辐射。无论如何，我知道他手里的配方肯定能帮助完成序列，我还知道他不幸患有的癌症干扰了实验。”
“两位愿意参观一下牧场吗？”他喝完咖啡问。
“为什么？”
他似乎并不急于提起我麻烦缠身的近况，只是悠闲地搅拌杯中的咖啡，好像没我这个人似的。我感觉自己面前坐着一位职业空想家。尼古拉斯给我递了一个眼色，我决定还是等梅里克先开口。
“我再次援引泰瑞尔医生的话，因为温育不久之后，‘任何细胞进行逆转的突变会产生回复突变的菌落。’在你叔叔的例子里，麻烦换成了癌细胞。有一种抑制蛋白能阻挡癌细胞的运作，阻止它们无限复制，但同时也会引起复制错误，导致新形成的DNA链发生致命的突变。”
“我对你叔叔的离世感到难过，孔蒂尼先生，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
“现实不是电影，”尼古拉斯插了一句。
他走到办公室一角，亲自为我们准备咖啡，同时做了一番夸张的讲解，最后坐在桌子后面。
“但是两者惊人地相似，布罗姆先生。”梅里克傲慢地回应。
“这种咖啡是我们自己栽培的，混合了少量可可豆的基因。”梅里克炫耀道。
“除了门格勒的实验，科学界没有其他人做过延寿研究吗？”我真的很好奇，同时也想知道有无竞争对手。
“那谢谢了。”我忙不迭地点头，难以抗拒浓烈的咖啡香。
“当然有，孔蒂尼先生，有人做过其他类型的实验。据我们所知，就在美国，罗伯特·怀特医生在猴子身上做过几例大脑移植实验，连头一起移植，获得了相对成功，这是1950至1971年间的事儿。前苏联的弗拉基米尔·德米科霍夫医生也做过相同的实验。但公众对这种实验普遍比较反感。”
“幸会，两位来点咖啡吗？”
“后来怎样了？”
“你好，梅里克先生，这是我的顾问尼古拉斯·布洛姆。”
“动物维权组织提出了严重抗议。怀特医生成功将一只猴子的头移植到另一只猴子身上，组合体存活了七天，表现出大脑供体的个性。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饱受瘫痪之痛，你可以将一具状况良好的身体移植给他。”
“你好，孔蒂尼先生，我是约翰·梅里克。”一个消瘦而苍白的男人跟我们寒暄，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拆开了我的复姓，他伸出手来。
这对我太荒诞了，一想到某个人装上别人的脑袋走来走去，我就受不了。
“他跟我一起进去。”我瞄了一眼尼古拉斯。
“如果但丁·孔蒂尼先生把缺失的文件交给你会怎样？”尼古拉斯问。一直到现在，他几乎完全被梅里克撂在了一边。
进梅里克的办公室之前，纳尔逊被留步。他平静地走到墙边，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等。
“文件在你手里吗？”梅里克问我。
不久之后，我们的衣领上分别别上了闪亮的名牌。不过真正使我惊诧而且难忘的是：电梯竟然下降了10层。白色的模拟日光照得室内通亮，我猜想这是为了避免人们在这么深的地下工作患上幽闭恐惧症。
“我可没说在他手里。”尼古拉斯撇清自己。
一跨进门槛首先要经过金属探测门，上电梯前还要过搜身关，这里的安保水平之高很令我惊诧，尽管纳尔逊事前提醒过我：“他们会搜身，你要有所准备。人人都要搜，员工也一样。”
“如果你拿到文件并交给我们，我们就能完成研究，开始生产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人工酶。”梅里克解释说。
我们跟她上了电梯，直接来到屋顶，有一架直升机正在停机坪等我们。大约20分钟后，我们降落在一处空地，如果我没有听走音，飞行员说这里属于罗斯维尔1。一个身穿灰西服的男人迎过来，带我们前往“牧场”。放眼一望，这里只有一幢不起眼的平房，长长的白色护栏围起了院子，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树，这副景象好似在维护良好的高尔夫球场当中藏着一间低调的小屋。仔细一看，平房的外墙表面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灰泥，而是带木纹的金属板，里面不知是什么材料。
“我叔叔遇到过两次未遂暗杀，你知道吗？”
“请跟我来。”
“知道，我对此很感遗憾，但如果你在暗示我们与此有关，那你就错了。他的死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现在你也看到了，没有他反而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你好，是我。”
“孔蒂尼马赛拉持有多少研究所的股份？”我问。
“你好，但丁·孔蒂尼先生？”她问。
“孔蒂尼先生持有25%的股份。”
皮奥里亚在芝加哥西南大约125英里处，是伊利诺伊州的主要城市之一。有纳尔逊带路，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研究所。这是一幢平平常常的八层楼房，从外表看不出跟周围建筑有什么两样。纳尔逊、尼古拉斯还有我，鱼贯跨过一道玻璃门，门里待客，门外就是大街。一看见我们，坐在桌子后面的年轻女人马上就有了反应，不知道是我长得太像克劳迪奥叔叔了，还是她认出了纳尔逊。
尼古拉斯吹了一声口哨。
当天下午，尼古拉斯跟我们一起住进了克劳迪奥叔叔在翠贝卡的大宅。我不能说这是我的家，很明显，除了一大堆疑问和几张也许重要的纸以外，我一无所有。我这位美国朋友带来了几样家当：一只手提箱加一部笔记本电脑。我已经看惯了他胳膊底下始终夹着空白手稿的样子，似乎他还在盼着手稿里突然冒出能解答我们所有疑问的文字。
“就是说他占了四分之一。”我说。
“知道，明天见，梅里克先生。”
“可以这样说，不过他的股份是与抗衰老配方绑定的。”
“很乐意和你见面，那就明天。地址你应该知道吧？”
“你不是指他的股份无效吧。”
“你好，梅里克先生，有些事儿我想当面跟你谈。”
“当然有效，但这些股份因基于他带走的研究成果，如果没有……”
我早料到他知道我是谁，他的电话肯定有来电显示。
“我不懂。”我打断他。
电话响了两遍铃就通了。我很惊奇那头的声音很绵软，还稍微带点德国口音。“你好，孔蒂尼马赛拉先生，你的电话我都等不及了。”
“实验结果、缺失的配方，以及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属于研究所，我们有约在先。”
有纳尔逊在我感觉好多了，心思很快转到约翰·梅里克身上。我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准备这就打给他。
“那他为什么要带走呢？我怎么知道他真的带走了呢？这地方到处都有安保设施。”我环顾四周说。
“今晚我陪你一起去。”
“总有法子绕过安检的，我毫不怀疑你叔叔才智过人。”
“我要回去拿些东西。”
“回到你刚才说的那个数，25%的股份大约值多少？当然是以美元计算。”尼古拉斯插嘴说。
“那就好办了，我会给你一支自动手枪，你随身带着。当然了，不让带枪的场合别带，免得被人搜出来，比如明天要去的研究所。你最好就住在但丁先生家，别从你家来回跑了，我们不能让人摸到行动规律。”
“40亿。”梅里克毫不含糊地回答。
我听了一怔。
“如此重大的发现最起码值200亿。”我反驳说，“你说他持有25%的股份，但如果配方安然无恙，像这样的发现能带来无可估量的巨大价值。”
“我有持枪证，以前当过两年兵。”
“孔蒂尼先生，这儿不是拍卖行。我们在讨论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科学发现，能够带来巨大的福祉……200亿似乎有点过分。”
“你会使枪吗？”纳尔逊直截了当地问。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把这些宝贝文件直接交给美国政府或者任何感兴趣的国家，都能得到更多的回报。当然，前提是我们手上有文件。”我像个兜售秘密配方的老手。
纳尔逊上下看了看尼古拉斯。到这个时候为止，尼古拉斯一直安静地坐在大块头身旁。
尼古拉斯目瞪口呆，来回看着我和梅里克，他肯定看我像个肮脏下作的赌徒。但我语气平静，态度相当友好，把克劳迪奥叔叔学的有模有样。梅里克的前额泛起了汗珠。谁看到我们穿得这么奇怪谈生意都会觉得滑稽可笑。
“不会，除了弄乱了的链子以外，照片上不会有任何可用的信息。而且我现在一想，就算他们最后发现我撕掉了几页书，那也是个无头线索。纳尔逊，你最好让尼古拉斯也掌握几招防身术吧。他明天也同去，我信得过他。”
“我相信孔蒂尼先生认可了他所持股份的价值。”梅里克说得很谨慎。
“如果有人混入游客就不一样了，照片会泄露重要信息吗？”
“应该吧。”说到这里，我想到过后要给法比安尼打个电话，暗自提醒自己别忘了。
“有几个日本游客在图书馆拍了我们的照片，但他们不可能事先知道我们的行踪。”
“不是有两个研究所的股东提过反对意见吗？”我打算套他的话。
我印象里唯一见过的女人就是那个叫莫利·格雷厄姆的图书管理员，不然就是图书馆里的某个游客。
“有这么回事儿，但他们已经脱离了公司。我们不允许自己人把道德关切凌驾于科学进步之上。”
“就是啊，正因为他们深藏不露你才没有印象，说不定是女人呢。”
“你认为他们是暗杀我叔叔的背后指使吗？”
“老实说，你说得我一头雾水。我印象里没遇到什么伪装巧妙的人。”
“我不这么认为，孔蒂尼先生，他们都是正派人。”
原来安全问题比我想象的远为复杂。在此之前，我以为保镖就是能保护我的停车位不被人盗停的彪形大汉。
“也是犹太人。”
“万一你出了事儿，那卡佩罗蒂可就赔大了。不过，很可能还有其他人跟踪你，肯定伪装得很巧妙。”
“我提醒你注意，这地方没有反犹气氛。”
“什么？！”
“假如没有约瑟夫·门格勒，我也不会提起此事。他是延寿实验的领头人，这足以引发犹太人的反对。”
“他应该是卡佩罗蒂的人。据我所知，卡佩罗蒂不会伤害你。餐厅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在保护你。”
“某种程度上你说的对，不能盲目排除这种可能性，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但是，感谢上帝，你叔叔躲过了两次暗杀，没有死于非命。”
“危险吗？”
他说的没错，犹太人倒是没把他怎么样，可我有性命之危。
“我知道这人。”
“可以把他们的姓名住址给我吗？”
“很瘦，黑头发，有点乱……”
“理由呢？”
“长什么样？”
“缺了我，实验就无法继续进行。如果他们认为我手上有门格勒最后的笔记，我就会有性命之危。”
“在赫里福德的时候，有人跟踪我们。我敢肯定是个意大利人。”
我考虑再三，决定摊牌。
原来纳尔逊知道研究所在哪，亏我之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地址，我不禁想起餐厅里那个人。
“梅里克先生，缺失的文件在我手上妥善保管着，暂时还没有答应交给任何人。你好好考虑一下，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已经给出了要价，也提出了要求，拿不到他们的姓名住址，其他都免谈。”我递给他我的名片。
“我知道这回事儿，以前跟你叔叔去过那个实验室。你不能再相信巧合了，世界上不存在巧合，巧合通常意味着危险。如果你不止一次遇到同一个人，两次见到同一辆车，第一次去餐馆就看着某个服务员很眼熟，你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除非我在场。你自己多留心，事情也会好办些。”
“我想多问一句，梅里克先生，”尼古拉斯说，“除了治疗疾病，这里还有其他用途吗？你们的设施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我会延续家族的传统，纳尔逊，我之所以留用我叔叔的老人，就因为我知道他用人谨慎。以前有人想谋害克劳迪奥叔叔，现在很有可能轮到我了。我怀疑有犹太人在背后捣鬼，他们跟那个实验室有关，明天我们去一趟。”
“这里能抵御任何程度的核攻击，甚至能抗住小行星撞地球，人员能在地下生存50年，这样的建筑屈指可数。按照我们的协议，这里给孔蒂尼先生预留了一个位置，以防任何不测。此外，我们还要跟多国政府合作建造一座空间站，计划正在实施，无论谁持有他的股份，那里肯定有他的位置。”
“当公差免不了受到政府频繁换届的影响，总统们的喜好不同，我们也就端不上铁饭碗。我非常敬重你叔叔，希望也能为你尽一份力。”
回答令人印象深刻，值得我们报以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沉默，这就是我们的反应。我才开始明白我们闯进了怎样一个地方，估计尼古拉斯也深有同感。
这时候我不好张口问他是怎么被克劳迪奥叔叔招致麾下的，却被他看穿了心思。
直升机把我们送回了皮奥里亚，我们随后飞回了纽约。
“我在中央情报局受过训，专门保护政治要人，在罗马美国大使馆当差时认识了克劳迪奥·孔蒂尼马赛拉先生。后来他成了意大利政府派往美国的特使，我受命做了他的贴身保镖。”
1罗斯维尔（Roseville）：该地以不明飞行物和外星人事件闻名，实际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
“你说。”
2孟山都（Monsanto）：美国的一家跨国农业公司，全球转基因种子的领先生产商。
“但丁先生，”他说道，“既然由我负责你的安全，我有几句话要讲。”
3拉瑞阿（Larrea）：一种生长在沙漠中的高大树木。
不知不觉中，昆廷已经成了我的顾问，向他求教我丝毫不觉得丢脸，无论从经验还是追随我父亲的年头上来说，他都无可替代。我立刻招纳尔逊过来，既为防身，也为防配方失窃。第二天他就赶到我家，有他在我倍感安全。我们一起去了一趟银行，把配方和文件存在保管箱里。
4莫哈韦（Mojave）：美国西南部的一片沙漠。
“当然，少爷，纳尔逊一直跟随克劳迪奥先生左右。那两次未遂暗杀，都是他救了您叔叔的命。”
5此句（包括稍后的一句直接引语）译文来自网络字幕组翻译的字幕，还有部分译文也参考了字幕。
“昆廷，纳尔逊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