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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收割 第四章 失踪

她没有回答;只听见她低声的抽泣声,直到庞德贝发话了。

“你算什么东西,”狗崽子在他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不安地移动着身子,咆哮着说,“敢到这里来责难别人!既然你不知道放规矩点,就应该把你从这里赶出去,对你应该采取这样的手段才行。”

“行了!”他说,“你知道叫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最好自己说下去;别只管哭哭啼啼的。”

“当我想到,”瑞切尔一边抽泣一边说,“那位可怜的人觉得你待他那么好,他的心里充满感激时——当我注意到他把手捂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掩盖住因感激你而流下的泪水时,——哦,我真希望你会感到难过的,你不会有坏念头。但现在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了!”

瑞切尔揩干眼泪说:“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让人看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再也不想让你们看见我这样子了。夫人,当我看了告示上所说的有关斯蒂芬的那些话以后——那些话是不可信的,就像拿那些话说你同样不可信一样——我就马上去银行说我知道斯蒂芬现在在哪里,我担保他两天之内就能回到这里。当时我没有碰上庞德贝先生,你的弟弟把我赶了出来;我想找你,但你又难以找到,我于是只好回去上班。今天晚上我一出工厂,就赶紧去打听人们对斯蒂芬的议论——我敢担保他一定会回来让说他坏话的人感到惭愧的!然后我再次去找庞德贝先生,终于找到了他,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但他对我的话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以后他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露易莎无法责备她对她怀有的不公正的怀疑;她始终相信自己对斯蒂芬的看法没有错,她的心里因此很痛苦。

“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庞德贝先生戴上帽子,把双手插在口袋里说,“但我了解你们这种人不止一朝一夕了,这一点你也看得出,我知道你们至死都是唠叨不休的。现在我奉劝你少说话,多干事。你已答应做点什么,对此我要说的是:去做吧!”

“哦,夫人,夫人,”瑞切尔回答,“我希望你会感到难过,但我不知道你真的会感到难过!我不敢说你可能干了什么事!你们这一类人不了解我们,不关心我们,不属于我们这一类。我不明白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只能说你去那里是有你自己的目的的,你并不在意这样做会对那个可怜的人带来什么麻烦。当时我就说过,愿上帝祝福你的光临;我是发自内心说这个话的,你当时似乎很同情他。但现在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了!”

“我已经给斯蒂芬写了封信,今天下午通过邮局把信发了出去。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已经写过一封信给他,”瑞切尔说,“他至迟两天内就会回来了。”

“我非常、非常难过。”露易莎说。

“我干脆明白地跟你说几句吧。”庞德贝先生回答说,“你也许不知道,你自己也一直被我们盯了梢,由于我们对大多数人是根据他们所交往的人来判断的,你在这件事上也就免不了受怀疑。邮政局我们也注意到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没有任何有关斯蒂芬·布莱克普尔的信件曾投进邮筒。因此,你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好让你自己去猜测了。也许你弄错了吧,你根本就没有给他写过什么信。”

“夫人,”瑞切尔说,“斯蒂芬·布莱克普尔现在被人当作小偷,全城到处张贴着告示捉拿他!今天晚上工人们有一个会,会上他受到了同样的侮辱。斯蒂芬哪!他可是个最诚实、最可靠、最善良的人哪!”她气愤得再也说不下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瑞切尔转过身来,求助似的对露易莎说:“夫人,他离开这里以后还不到一星期就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为了找工作,他不得不改换了姓名。”

“噢,果然如此!”庞德贝说,“如果你要问我,你那荒谬的、难以置信的说法是否真实,我现在只得说,你的话被证实了。”

“噢,我的天!”庞德贝摇摇头,吹起了口哨,叫了起来,“原来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对于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来说,这真是太不幸了。我想,一个无辜的人一旦有了许许多多的化名,在法庭上也会被认为值得可疑的。”

瑞切尔又朝庞德贝先生看了一眼。

瑞切尔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夫人,看在仁慈的上帝的分上,你说这可怜的人该怎么办好呢?一方面,老板们不要他;另一方面,工人们又反对他;他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埋头干活儿,做他认为正当的事。难道一个人就不应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头脑吗?难道他非得跟这一边的人错到底,或者跟那一边的人错到底,否则,就得像一只野兔被猎人追赶得走投无路吗?”

“是的,但他拒绝收下,他只拿了两英镑金币。”

“我的确从内心同情他,”露易莎回答,“我希望他能证明自己是无罪的。”

“你有没有送过他一张大钞票?”瑞切尔问。

“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夫人,他肯定是无罪的。”

“谢谢你,夫人,”庞德贝说,“那真叫人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了。”

“我想,”庞德贝先生说,“你拒绝把他的地址告诉我,这也是让他更肯定自己无罪的吧,嗯?”

“我同情他,”露易莎说,她的脸红了起来,“我想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我想帮帮他的忙。”

“我不想让他因我的缘故背上不应有的骂名,说他是被人抓回来的。他应该根据自己的意愿回来澄清事情的真相,让那些损坏了他的好名声的人无地自容。他如今不在这里,无法为自己辩护。我已经告诉他这里的人说了他什么坏话,”瑞切尔把人们对斯蒂芬的怀疑抛在一边,就像把一块石头抛进了大海,“他至迟两天以后就能回来的。”

“夫人,请你再说说!”瑞切尔继续说,“你为什么选那天晚上、那个倒霉的时刻去找斯蒂芬的?”

“不管怎么说,”庞德贝先生接着说,“如果我们能早点儿把他抓回来,那他就有机会早点儿为自己洗刷罪名了。至于你,我不想再难为你;你来告诉我的一切已经证明是真的,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证明你没有说谎,事情也就完了。我祝大家晚安!我还得再进一步调查这个案子,只得先告辞了。”

“我答应过我姐姐不把事情说出去。”对此露易莎即刻予以证实。“再说,”狗崽子刻薄地说,“既然她自己能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那么全面——她的话何必让我来说呢?”

当庞德贝动身的时候,汤姆也从他的那个角落里走了出来,紧紧地跟着他,和他一起离去。他离别时的客套只是闷闷不乐地说了几句:“晚安,父亲!”跟他姐姐也只是皱着眉头,简单地说了几句,随后就离开了他自己的家。

“你为什么不愿这样说呢,小汤姆?”庞德贝问。

自从露易莎回家以后,格雷戈林就有了他的避风港,用不着他多说话了。当露易莎温和地跟瑞切尔说话时,他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是在斯蒂芬·布莱克普尔被解雇的那天晚上去他的住所的,在那里我看见了你。他也在那里;还有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太,我几乎看不清她,因为她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我的弟弟和我一起去的。”

“瑞切尔,将来有一天,当你更了解我时,你就不会不信任我了。”

瑞切尔满意地看了一眼庞德贝先生,说:“你可不可以向大家说说清楚,夫人,你是在什么地方跟我见的面,在场的还有什么人?”

“我天生不会怀疑别人,”瑞切尔的态度已经温和下来,“但是,当我自己受到别人怀疑时——当我们这些人都受到别人怀疑时——我就摆脱不了这样的念头了。请原谅我伤害了你。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只是那个可怜的人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我禁不住又会想到它。”

“我见过你。”

“你有没有在信中告诉他,”西丝问,“嫌疑落在他身上是因为有人看见他晚上在银行周围转悠?如果你的信是那样写的,那他回来时就知道得如何解释,并做好准备了。”

汤姆又咳嗽了一声。

“是的,亲爱的,”她回答,“但我捉摸不透是什么事促使他上那里去。他从前从来不去那个地方。到那里他并不顺路。他回家走的路与我相同,不靠近那个地方。”

“你以前见过我一次,夫人。”由于她没有回答,瑞切尔重复了一句。

西丝已经来到她的身边,问她住在哪里,明天晚上她是否可以去她那里打听有关他的消息。

汤姆咳嗽了一声。

瑞切尔说:“我怀疑明天他是否来得及赶回来。”

“你以前曾见过我一次,夫人。”瑞切尔站在露易莎的面前说。

“那我可以后天再去一趟。”西丝说。

“庞德贝夫人,”她的丈夫进门时冷冷地点了点头,说,“我希望没有打扰你。这次拜访真不是时候,但这个年轻女子说了一些话,使我不得不来见你。汤姆·格雷戈林,你的儿子小汤姆出于某种固执的原因,无论如何不肯对这位女子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因此,我只好让她来跟你女儿当面对质了。”

瑞切尔答应以后就走了。格雷戈林抬起头,对他的女儿说:

他作了肯定的答复,西丝于是出去把他们带进来。她很快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汤姆走在最后,他在靠近门口那个最阴暗的角落里站了下来。

“露易莎,我亲爱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你相信他有牵连吗?”

“父亲,”露易莎说,当时格雷戈林也在场,“我不能拒绝见他们,其中的原因过一会就会清楚了。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我想我当初相信过,父亲,尽管非常勉强。但现在我不相信了。”

“他们想见见你。瑞切尔一直在哭,显得很生气。”

“那就是说,你曾经说服自己相信他有牵连,那是因为你知道有人怀疑他。他的外表和举止,真的显得很诚实吗?”

“他们有什么事吗,亲爱的西丝?”

“非常诚实。”

“是庞德贝先生,”西丝说,一提起这个名字显得很有些胆怯,“还有你的弟弟汤姆先生和一位年轻妇女,她说她叫瑞切尔,你认识她的。”

“她对他的信任丝毫不动摇!我得问问自己,”格雷戈林先生在沉思,“那个真正的罪犯知不知道他受了诬陷呢?他在哪里?这个人又是谁呢?”

“是谁呀?”露易莎问。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白了。当他用手托住头时,他已显得十分苍老;露易莎的脸上顿时显出焦虑与怜悯的神情,她赶紧走过去,紧靠着他坐下。她的目光与西丝的目光偶然相遇。西丝吃了一惊,脸变红了。露易莎把一个指头放到嘴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当这些男男女女散会后正悄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西丝被人从露易莎身边叫了出去,过了几分钟她又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西丝回家告诉露易莎,斯蒂芬还没有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很低。第三天晚上,她回到家里,报告了同样的消息,并补充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她说话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低沉而带着恐慌。自从上次交换过眼色以后,她们再没有提到他的名字,或者大声说到他。即使当格雷戈林提起那桩案子时,她们也回避谈论这个题目。

就这样,斯莱克布雷契咬牙切齿、大汗淋漓地说了一大通。会场内有人严肃地呼叫:“瞎说!”但也有二十来个人在喝彩,嘴里嚷嚷着:“听他说下去,听他说下去!”其中只有一个人发出警告:“斯莱克布雷契,你太过火了,你太急躁了!”但他的声音与其他的声音相比,犹如小矮人对抗一支大军。大多数人都把斯莱克布雷契的话当作金科玉律,当他气喘吁吁地坐下来时,人们为他欢呼了三次。

预计的两天过去了,三天三夜也过去了,斯蒂芬·布莱克普尔仍然没有回来,而且杳无音信。到了第四天,瑞切尔依然没有失去信心,只是认为她的信投错了地方。她于是来到银行,把他写给她的信出示给大家看,信上有他的地址,那地方是许多工人聚集区中的一个,不在大路边上,离科克敦有六十英里。他们打发人到那个地方去,全城的人都以为斯蒂芬第二天就会被带回来了。

那天晚上,那位工人代表斯莱克布雷契又得向他的听众发表演讲了。他从印刷工人那里弄来了一张没有张贴过的告示,把它塞进口袋带到了会场。哦,我的朋友们,同胞们,科克敦被践踏的劳工们,哦,我的弟兄们,工友们,市民们,伙伴们,当斯莱克布雷契把那份被他称为“犯罪的证据”的告示展示给大家看,让工人大众进行声讨时,会场即刻鼎沸起来了!“哦,我的同胞们,在一个以正义和团结为神圣的宗旨而结盟的伟大的阵营里出现了一个叛徒,大家看看吧,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哦,我的被征服的朋友们,暴君的轭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专制的铁蹄踩在你们已经倒下的躯体上,你们的压迫者幸灾乐祸地看着你们一辈子都像花园里的蛇那样靠着肚子行走[54]。——哦,我的弟兄们,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可以不再加上一句,号召我的姐妹们呢?对于斯蒂芬·布莱克普尔这个背有点驼、身高五尺七寸的家伙,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呢?这份丢脸的、令人作呕的文件,这份害人的招贴,这份恶毒的告示,这份可憎可厌的布告早已明白宣布了他的罪行。对这样一条毒蛇,你们应该进行庄严的声讨,把它置于死地。幸亏我们已经把他开除出去,否则他会玷污了我们这神圣的团体。是的,我的同胞们,幸亏我们已经把他开除出去,一脚踢开!你们一定记得他曾经怎样站在这个讲台上面对着你们;你们一定记得当时我是如何面对面、脚对脚地穷追猛击他的种种诡计;你们一定记得他当时如何躲躲闪闪、吹毛求疵,直到我把他驳斥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最后成为千夫所指,每一个热爱自由和善于思考的人所嘲笑、蔑视的对象!哦,我的朋友们——我的劳工朋友们,他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真让人痛快——我的朋友们,你们那硬邦邦的、来路正当的床铺是凭劳动所得的,你们锅里煮的饭虽不丰盛,但是靠自己的血汗挣来的;然而,我的朋友们,当那个懦夫被人扯下假面具,在我们面前原形毕露时,他为自己获得了什么样的名称呢?一个小偷!一个强盗!一个被悬赏通缉的逃犯!对于科克敦高贵的工人大众来说,他是一个脓包,一个毒疮!因此,我的弟兄们——你们是由神圣的契约而结盟的一帮人,在这契约上,你们的子子孙孙,包括你们那些尚未出生的子子孙孙都已签了名、盖了章——我现在代表永远关心你们的福利、热心维护你们的利益的联合会向你们提议,让我们在今天的会议上通过一项决定:宣布这份告示上提到的织工斯蒂芬·布莱克普尔早已为科克敦的雇工们所唾弃,他的可耻行为与我们无关,任何人不得因他的不诚实的行为而谴责整个工人阶级!”

在此期间,那狗崽子一直形影不离地跟随在庞德贝先生身边,什么活动都参加。他极度不安,浑身发热,把指甲咬得快露出肉来,说话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嘴唇发黑发紫。当大家等待着嫌疑犯被带回来时,狗崽子在火车站跟人打赌说:不等派去的人到达,他早就溜之大吉了,他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早上,为了驱使在朦胧的晨曦中聚在一起目不转睛地观看告示的工人们去上工,工厂的钟摇得特别响。那些目不识丁的人也和别人一样急切地凑到告示的跟前来。当这些人倾听着友好的声音为他们念着告示时——乐意帮助他们的人总是有的——他们诚惶诚恐地盯着告示上那些表示了这么多意思的文字。如果说公众的无知并非具有危险性或罪恶感的话,那他们这种神态还是有点令人可笑的。而后的几个小时内,他们忙碌在旋动的纺锤、隆隆的织机和滚动的轮子之间,耳边仍然响着朗读告示的声音,眼前仍然晃动着那些文字。当雇工们收了工,走上大街,仍有许多人围上去看告示。

狗崽子说对了。派去的人空手回来了。瑞切尔的信是发出去了,而且也按时交到了收信人手中。斯蒂芬·布莱克普尔就在那个时候逃跑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科克敦的人怀疑的只是:瑞切尔写信给他是真的相信他会回来呢,还是有意警告他,让他逃走。关于这一点,意见是分歧的。

事情到了这地步而又没有蛛丝马迹打破僵局,庞德贝先生经过调查以后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有必要冒一冒险,采取一个大胆的行为。他草拟了一份告示,悬赏二十英镑捉拿被怀疑与那天晚上科克敦银行盗窃案有牵连的斯蒂芬·布莱克普尔。他尽可能详尽地描述了斯蒂芬·布莱克普尔的衣着、肤色、身高和仪态。他还说到了他是怎样离开科克敦的,有人最后一次看见他去了哪个方向。他把全文用大黑体字在宽大的纸上印了出来,并派人把告示趁夜深时张贴到街上去,以便让全科克敦人一眼就能看见。

六天、七天都过去了,另一个星期也过去了好几天。卑鄙的狗崽子壮起了胆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那个嫌疑犯是不是窃贼?这问题问得太好了!如果他不是,那这窃贼又到哪里去了呢?他为什么不敢回来呢?”

他们仍然一无所获,找不到破案的线索。尽管自这个案子发生以来,他们一直不露声色,以致使绝大多数人真的以为这个案子已经没有指望而被放弃了,但新的发现依然没有。与这个案子有牵连的男女并没有忘乎所以或自投罗网。更令人奇怪的是,斯蒂芬·布莱克普尔的下落也无人听说,那位神秘的老太太仍然是个谜。

这窃贼又到哪里去了呢?他为什么不敢回来呢?上帝知道,这两句话在白天传得那么远,但到了夜深人静时,那声音又回到了他的耳边,使得他通宵失眠。

银行老板一直惦记着那桩盗窃案,现在这案子依然是他关注的焦点。作为一个非凡的人物,一个靠自我奋斗而成功的人,一个比爱神维纳斯更值得人们敬佩的商界奇才——与维纳斯不同的是,他是从泥污里爬出来的,而不是从海水里冒出来的——为了夸耀自己的机智果断、精明强干,他有意要向人们显示:尽管他的婚姻颇不顺心,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事业的热情。因此,在他返归单身汉生活的最初几个星期内,他甚至比平时更忙碌地投身于这个案子的调查之中,几乎使得经办它的警官们都巴不得这案子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