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点点头。
这次弗洛听明白了,她惊得跳脚离开自己的女儿,一脸惊愕地瞧着她:“黑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汤姆的?”
“你这个下流胚,你。我养你这么大就为了让你给我丢人吗?为了让你丢我还有你爸爸的脸?”
贝拉依然在尖叫,开始骂起母亲,对她大吼:“你还不明白,你这个笨老太婆。我的孩子会是黑人!”
她抬手对着贝拉的脸就是一巴掌,可没等打到,愕然收手。
我觉得弗洛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在说什么。那时候伦敦东区黑人很少,贝拉的这些话对弗洛来说不知所谓。
“哦,天啊!”她自言自语道,“他们在俱乐部准备了隆重的庆祝活动,想给你爸爸一个惊喜。他是俱乐部今年的主席。他们打算在他第一个外孙出生时给他举办一个隆重的旧式庆祝。这会成为整个波普拉区的笑柄的。我肯定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贝拉大喊道:“不,我不要什么医生。哦,上帝。你们不明白。孩子会是黑色的。他会杀了我,汤姆看到了会杀了我。”
弗洛默默拧着手指,突然对自己的女儿怒吼道:“哦,我真希望没你这么个女儿!我是说真的!我希望你现在就死了,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孽种都死了!”
我说道:“我必须让汤姆马上给医生打电话。”
宫缩再次开始,贝拉痛苦地呻吟道:“让他停下,不要把他生下来,马上停下。”
她嘴里发出咯咯可怕的尖笑,仰面倒在床上,嘴里继续发出那种可怕的声音,既像哭又像笑。那不是因为痛苦发出的声音,因为她此刻并没有宫缩,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
“我会让你‘不要生下来的’!”弗洛吼道,“不等他出来我就先杀了你!你这个下流胚,你!”
她低吼了一声——“不!”接下来,随着每次重复,声音也越来越高。“不!不!不!让他停下。你们快让他停下。”
两人互相对吼,吓坏了的汤姆出现在门口。弗洛回头对着汤姆,满脸通红。“给我出去,”她说道,“生孩子不是男人的事。出去,走走或做点什么,不到明天早上别回来。”
宫缩停止,贝拉紧紧抓住她妈妈的手不放,双眼圆睁。
汤姆吓得转身逃走了。男人已经习惯了生孩子时被女人吆三喝四了。
“快了,快了,我的宝贝,马上就完事了。”
汤姆的出现让弗洛恢复了一些理智,她开始思考如何解决问题。“我们必须处理掉这个孩子,”她说道,“除了这里的人,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孩子生出来,我就把他抱走,送到孤儿院去。没人会知道。”
下次宫缩开始时,贝拉的羊水破了,呼吸加速。她一把抓住妈妈的手。
贝拉一把抓住弗洛的手,双眼一亮:“哦,妈妈,可以吗?你可以帮我这么做吗?”
她拍拍自己的胸示意自己心痛。
我的脑子可以正常思考了。我刚才被母女之间那场闹剧、被两人的大吼大叫彻底惊呆了。现在剧情又有了新发展。
弗洛答道:“从你走了她就一句话也没说过,一个字都没说。汤姆回来,她甚至都不看他,也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没有。可怜的小伙子,我知道他心里难受。”
“你不可能那么做,”我说道,“明天汤姆回来,你怎么跟他说?”
“她怎么样?”我向弗洛问道,头微微一歪,示意我问的其实是她的精神状况。
“我们就说孩子死了。”弗洛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走进卧室,贝拉正好开始宫缩。宫缩来得很猛烈,贝拉痛苦地呻吟着。她妈妈正用凉毛巾给她擦脸。我们一边等,一边计算着下次宫缩的时间。每五分钟一次。我觉得她很快就要生了。每次宫缩停止时,贝拉看上去都无精打采的,马上要生了,我不准备再给她注射镇静剂或止痛剂。
“现在的年代这么做不成。你不能偷偷拿走孩子,就说一句‘孩子死了’,你肯定逃不掉责任。汤姆认为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他会要求看孩子,会问孩子怎么死的。”
“终于是时候了,是不是,护士?我希望贝拉没事,母亲和宝宝都不要出事。我等不及想看我可爱的宝宝了,你知道吗,护士。这是个多么特殊的时刻。贝拉近来心情低落,但等她看见宝宝,她就会好的,是不是?”
“不能让他看到孩子,”弗洛犹豫道,“必须让他相信孩子死了,已经被埋了。”
晚上八点左右,汤姆打来电话让我过去。我十分钟内就赶到了汤姆家,汤姆带我进屋,看上去既焦虑又兴奋。
“这太荒谬了,”我说道,“现在不是19世纪50年代。孩子生下来如果是活的,我必须向上级报告,报告会递交给上级卫生署。孩子不能就这么死了或不见了。必须有人对此事负责。”
我把分娩所需的东西拿出来,告诉弗洛等宫缩变为五分钟一次时,给农纳都修道院打电话;如果觉得情况不妙,可以早点给修道院打电话。我注意到房间里有电话,心里暗自高兴,鉴于贝拉的精神状况,电话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产后精神病注是极少见的可怕的分娩并发症,需要快速专业的医疗救治。
正在这时,贝拉的又一次宫缩开始了,我们被迫结束谈话。我心中暗想,这两个人都疯了,母亲和女儿都失去了理智。
弗洛机智地点头附和。
宫缩停止了。弗洛依然在动脑筋,思考对策。“那么你走,说你必须去照顾其他产妇或找个理由。我可以自己接生,我不用向该死的上级递交该死的报告。等孩子生出来,我就把孩子拿走,那样就没人知道孩子去哪儿了。汤姆也不会看到孩子。”
我说道:“我准备给你打一针镇静剂,你最好躺在床上睡几个小时,睡觉时分娩会继续,等你醒了就会感觉精神的。”
我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我不能那么做。我是职业助产士,注册并受过训练。贝拉是我的病人,我不能在她已进入第一产程置她于不顾,把她留给没有受过医学培训的人。我依然还得写报告。我怎么向修女交代?怎么解释你的行为?”
她的宫颈口开了二到三指,胎儿头向下,我判断是正常的枕前位,羊水未破。胎心稳定在每分钟120次。心跳、血压正常。除了她那令人奇怪、令我无法理解的精神状态之外,一切都很正常。整个检查过程中,她一直磨牙,让我不胜其烦。
宫缩又开始了,贝拉大喊道:“哦,让他停下,别让他生出来!让我死!你刚才怎么说的?快杀了我!”
贝拉好像听到命令的小孩子,乖乖起身进了卧室。
贝拉的母亲安慰道:“别担心,亲爱的。汤姆绝不会看到的。妈妈一定帮你处理掉他。”
“贝拉,马上站起来,跟我去卧室,我必须给你做检查。”
“不,你不可以!”我大喊道,也开始歇斯底里了,“如果孩子生出来是活的,它不能被‘处理掉’!如果那么做,警察就会抓你!那是在犯罪,你就有大麻烦了!”
弗洛上前想扶贝拉起来,却被贝拉恶狠狠推开,差点摔倒在地上。我有必要让贝拉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弗洛已经有些哽咽了:“那只能送去孤儿院了。”
贝拉一动不动,又从垫子里掏出更多的填充物。弗洛试图哄她进去:“走吧,亲爱的,不会太久的。我们必须这么做,很快就会结束的。做了你就知道了,走吧,现在进卧室去。”
“那样还可行一些,”我说道,“不过那样孩子也必须登记,领养文件上必须有双方父母签字。汤姆还认为这是他的孩子。你不可能把孩子藏起来,然后让他签字把孩子送给别人。他不会同意的。”
我说道:“我必须给你做检查,贝拉。如果你要生了,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了解胎儿的体位,还要听下胎心。可以请你进卧室去吗?”
贝拉又开始呻吟起来。天啊,贝拉的血压在升高。我心想,也许随着这进入第二产程的痛苦,这位外婆能摆脱这个孽种,胎儿也许活不成!我拿出我的胎心听诊器准备听胎心。贝拉一定猜到了我刚才的想法,她一把推开听诊器。
贝拉正坐在新买的靠背沙发上,手指伸进靠垫,从里面掏出一点填充物。我进屋时,她阴沉着脸,咬牙瞪着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了一阵之后,不再看我了,其间一句话也不说。
“不要管他。我要他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正如弗洛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弗洛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业余助产士。
“我必须给医生打电话,”我说道,“可能有危险,我需要有人帮助。”
我晃晃悠悠骑到贝拉家,弗洛正在门口等着我。那个下午阳光明媚,可弗洛的脸上却像笼罩着一层阴云。“她现在跟我电话里说的一样,还是十分钟一次,可我担心,她哪里不对,像变了一个人。太不正常了。”
“你敢,”弗洛鼻子一哼,“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不能找医生。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把孩子处理掉。”
贝拉怀孕期满,根据日期不早不晚,正好在预产期开始分娩。接到贝拉妈妈的电话大约在午餐时间,贝拉现在的宫缩是每十分钟一次,可能要生了。我吃完午餐,装了两份布丁以防错过下午茶。初孕产妇宫缩十分钟一次不用心急。
“我们不要再争了!”我大喊道,“我需要医生,我现在就要给医生打电话!”
贝拉确实如她妈妈所说,闷闷不乐。我们几次探视都发现了相同的症状——无精打采、精神涣散和兴味索然。我们也让医生瞧过她,弗洛为女儿操碎了心,想方设法哄女儿出门,带她买成堆的宝宝衣服和觉得有用的各种婴儿用品。汤姆心急如焚,但凡在家就对贝拉宠爱有加,可他工作时间长,而且为了支付购买宝宝用品的账单现在甚至比之前的工作时间还长。尽心尽力疼爱女儿的弗洛几乎一人扛起了照顾贝拉的重担。
说时迟、那时快,弗洛一下子挡在我身前,从我的接生盘里拽出手术剪刀,跑到另外一个房间,剪断了电话线。她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从医学角度讲,贝拉非常健康,怀孕也没有任何异常,不过我们说除了周二下午的门诊,会找时间再去家里瞧瞧贝拉。
“好了,你可以去大街上给医生打电话了。”
贝拉怀孕了,在母亲的推荐下,她在农纳都修道院登记了,每个周二的下午都来生育诊所检查,她的身体状况也一直良好。大约在她怀孕第三十二周时,一天傍晚弗洛来找我们,当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她看上去焦虑不安。“我很担心我的贝拉,她整天闷闷不乐好像心里有事。我瞧得出来,汤姆也瞧出来了。她整天不说话,谁也不瞧,什么事也不做。汤姆说,他回家时经常发现碗都没洗,家里乱得像猪窝。一定出了什么事,我敢肯定。”
我可不敢出去,贝拉马上就进入第二产程了。孩子可能在我离开时生出来,等我回来,孩子也许已经被“处理掉”了。
这对新人在克莱克顿最棒的公寓里度过了愉快的蜜月,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他们的家在贝拉母亲家附近。贝拉的母亲弗洛坚持认为自己的女儿无论用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于是擅自做主给他们定制了地毯。在那个年代的伦敦东区,这种奢侈的东西几乎前所未闻。汤姆不停地用脚指头好奇地上下拨弄着地毯,瞧着地毯的绒毛移来移去。贝拉也对这种东西着了迷,从而激发了她肆无忌惮购买家庭用品的激情。她买的都是邻居们觉得新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带软垫的三件套家具、电子壁灯、电视、电话、冰箱、烤面包机和电热水壶。汤姆觉得这些东西好新颖,看到贝拉饶有兴趣地履行家庭主妇的职责也感到开心。他不得不经常加班来支付账单,不过他正年轻,有的是力气,只要心上人开心就好。
又一次宫缩开始了,贝拉正在用力。她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哭,但明显在用力。弗洛也开始哀号。
汤姆脸色微红,努力保持微笑,因为他发现大家都在哈哈大笑。他可能没听出这句话另有深意。贝拉则两眼直盯着她的果冻,如果被人看出来她听懂了,那真是太失礼了。
“闭嘴!”我冷冰冰坚定地命令道,“闭嘴,你给我出去!”
叔叔们听了这话,咯咯窃笑,挤眉弄眼;突然明白过来的各位阿姨一脸惊愕,互相道:“哦,这个老东西,真不知道害臊。”
弗洛貌似被吓了一跳,停止了哭泣。
于是,厄恩话锋一转,开始提醒汤姆他到底有多幸运,其他男人如何拜倒在自己女儿的石榴裙下,可他——厄恩,慧眼识珠,认为他——汤姆,是一匹千里马,会照顾好他的小贝拉,因为汤姆是个勤劳肯干优秀的小伙子,他心中应当铭记,生活的成功与婚姻美满的关键在于“晚上早睡,闻鸡起舞”。
“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我要接生孩子,你在场我什么也做不了,出去。”
贝拉的父亲在婚礼上发表了长达四十分钟的婚礼致辞。他先从贝拉小时候讲起,谈到她的第一次出牙,第一次牙牙学语和人生中迈出的第一步,事无巨细,然后进行到她的小学生涯,她如何在学校获得奖状,那张奖状现在还镶着框挂在家里的墙上。毫无疑问,他还会提及贝拉获得的游泳和自行车比赛奖状。当然,幸好贝拉的母亲及时出言阻止了他的话:“哦,厄恩,抓紧往下讲。”
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嘴想说什么,可想了想离开了,悄悄把房门关上。
汤姆在这种盛大场合下显得有点窘迫,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只要他说了那句最重要的“我愿意”之后,再说什么也没人在意了。贝拉则对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感到沾沾自喜。她不是那种喜爱炫耀卖弄的女孩儿,但偶尔奢侈一次的喜悦之情还是显而易见的。贝拉的母亲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不过马上要溢出的还有裹在紧身紫色塔夫绸注礼服里的赘肉。(女人为什么总在参加婚礼时穿得特别夸张?瞧瞧你的身旁,你会瞧见中年女人穿着二十岁才该穿的衣服,收腰的款式紧紧包着发福的臀部,让本该遮挡起来的肉越发突出。可笑的发型、滑稽的帽子和神风敢死队员一般的鞋)贝拉的母亲和几位阿姨的帽子上有时髦的面纱,这给她们吃东西造成了很大困扰,她们只能将面纱撩起,用针别在头顶,这让帽子看上去更加滑稽可笑。
我转身对贝拉道:“现在把身子转到左侧,按照我的吩咐做。宝宝几分钟后就会生出来。我可不想你体内出现撕裂或大出血,按照我说的做。”
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气派的婚礼。贝拉是家中唯一的掌上明珠,家里决定坚决不能让女儿丢脸,为此宁愿不惜一切代价。新娘婚纱长长的拖尾一直延伸到教堂中间;新娘配有六名伴娘和四名伴童;鲜花多得足以让人患上一星期的花粉热;唱诗班、排钟和布道——应有尽有!这场婚礼简直是在给邻居上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像样的婚礼。婚礼宴会则充分向朋友和亲戚们证明了自己家不可匹敌的崇高地位。一长列租来的莱斯劳斯汽车,共计十八辆,把大人物从教堂拉到只有一百米远的教堂大厅。其他人则只能靠步行——结果比汽车先抵达了大厅!长长的隔板桌上铺着白布,差点就被桌上满满的食物压塌了:火腿、火鸡、野鸡、牛肉、鱼、鳗鱼、牡蛎、奶酪、泡菜、酸辣酱、馅饼、布丁、果冻、牛奶冻、牛奶沙司、蛋糕、果汁,当然还有婚礼蛋糕。如果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注在建造圣保罗大教堂之后,有幸看到这个蛋糕,肯定会崩溃倒地放声痛哭。婚礼蛋糕高达七层,每一层都有希腊式立柱支撑,上有高塔、扶手、凹槽纹饰和清真寺的尖塔。腼腆的新娘和新郎位于造型浮夸的圆顶上,身边围绕着相思鸟。
贝拉乖乖照做了,分娩非常顺利。
贝拉大约二十二岁,是个可爱的红发女郎。人如其名,她本人也正如意为美丽的“贝拉”这个名字一样是个美人。皮肤白皙,有点雀斑,矢车菊般的蓝色眼睛能勾住任何男人的魂,然后再用她那红色卷发把猎物永远拴在身侧。汤姆是东印度码头路上最幸福、最骄傲的年轻丈夫,嘴边总挂着自己迷人的妻子。贝拉出生于“最好的”家庭(伦敦东区人的社交等级观念和绅士派头往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交往了四年,当汤姆终于有能力养活贝拉之后,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宝宝浑身雪白,简直像第二个汤姆。他是汤姆的心肝宝贝,也深得那位骄傲的外婆的溺爱。明智的外婆一直把产房里的秘密烂在了肚子里。
在伦敦东区,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我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直到此时此刻,我从未对别人说起过此事。
家家女孩儿在受到严加看管的同时,她们的情况则另当别论。年轻的未婚女孩儿一旦肚子大了,纸就包不住火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未婚先孕的罪名。而一个已婚女人怀了孕,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要女人不说,就只有天知地知了。我总觉得男人在这件事上挺可怜的。人们直到最近才掌握了DNA测试的方法,在此之前,男子如何确定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肉呢?可怜的他们没有任何方法,只能凭妻子的一句话。除非真把妻子锁起来,否则男人白天上班,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妻子做些什么。在人类悠久的历史中,这件事并没给男人造成多大苦恼,大多数男人都对新生命的降临充满喜悦,即使抚养的是其他男人的孩子,他也很可能会被一直蒙在鼓里。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可如果妻子生下一个黑皮肤的宝宝,情况又会如何呢?
克里斯托弗·雷恩(Sir Christopher Wren,1632-1723),英国皇家学会会长、天文学家和著名建筑师。英国最著名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大师。他设计了52座伦敦教堂,其中很多以优雅的尖塔顶闻名。
与女人相比,男人永远更被垂青,单身男人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一旦解决了肚子问题,他脑子里就只想一件事——女人。伦敦东区的人对自家女儿看管甚严,直到近来,未婚先孕依然被认为是奇耻大辱,也是可怜的女孩儿一辈子无法摆脱的灭顶之灾。然而,这种事却时有发生。如果女孩儿足够幸运,她的母亲会谅解她并帮助她抚养孩子长大。偶尔,孩子的父亲会被逼成亲,可结局喜忧参半,很多女孩儿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且不论女孩儿要面对的社会问题,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这意味着有新的血液——或者按照现在的说法,新的基因——注入社会之中。事实上,这也许正解释了为何伦敦人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活力、生机和乐观精神。
大多数外来人口都是年轻单身男性。男人总可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女人则不同。在那个年代,年轻的穷女孩儿几乎没有可能独自出去见世面。女孩儿必须待在家里。无论家里有多破,生活有多艰苦或多贫穷,无论她们有多渴望自由,总无法摆脱束缚。如今大多数女性的命运其实依然如此。
20世纪50年代,伦敦的非洲裔和西印度群岛人口极少。与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的港口一样,伦敦港一直是外来人口的大熔炉。来自不同国家、讲着各种语言、文化风俗各异的人汇聚一堂,相互融合,他们往往由于贫穷而相依为命。伦敦东区也不例外,几百年来几乎各种族的人都曾在这片地区生活繁衍。兼容并蓄、善良友爱一直是伦敦人的典型特征,外来人即使一开始受到伦敦人的猜忌和提防,用不了多久也会融入伦敦人的生活之中。